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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如冬虫一般蛰伏了四年(2 / 2)

她的小身体,对于沙子哥来说,早已没有避讳了。

这时,沙子哥一边从衣柜里拿出她要穿的衣服,一一放在床上,一边如每天早上都会说的那样,撇着嘴说:“馒头倒好了。馒头不会得强直炎。”

罗兰也笑了,轻声说:“也是。”片刻,她又说:“今天该去阿哥家了。”

沙子哥就没有再说话。他径直去了厨房,开始做早饭。

这天上午的九点多钟,罗兰坐在自己的汽车里,很快地从街上驶过。

她平静地看着车外。街边或快或慢的行人,鳞次栉比的商店和居民楼,还有绿色的树木和彩色的广告牌,都如缤纷的激流一样,从她的眼前掠过。

每当这个时候,正是她思虑万千,回想过往一切的时候。

父亲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精神萎靡,身体更是虚弱而无力。氧气管如同绳索一样套在他的脖子上,输液瓶如炸弹一般吊在他的头顶上。

他身上唯一显示他还活着的,是他那双苍老而呆滞的眼睛。

他就那样,一动不动注视着坐在他身边的小罗兰。他的嘴唇微微地歙动,或者是颤抖。

许久之后,小罗兰才意识到,父亲似乎有话要对她说,他只是没有说出来。

当时只有十六岁的罗兰,坐在床边,拉着父亲柔软的手,来回抚摸。

她当时还背着书包。她是从学校里,直接被人带到这里来的。

她那时太年轻了,对已经发生的事,正在发生的事,完全不知道,也不懂。等她知道,等她明白,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年。

她因此,如冬虫一般,蛰伏了四年。

罗兰和沙子哥来的这家超市,十分巨大。里边灯光明亮,如城墙一般的货架上,堆满了数不清的商品。沙子哥推着一辆小车,跟在她的身后。而她,则像抢购似的,把大量食品放在小车上。

在小车上,新鲜食品主要有卤肉、猪肝和切好的樟茶鸭。可储藏的食品有肚、肠和开袋即食的凉拌菜。主食有馒头和肉饼。冷冻食品则是冻饺子和冻包子。糕点类里,则是面包和饼干,等等。她挑选了许多,山一般堆在小车上。

在收款台前,罗兰刷卡付账。沙子哥把这些食品放进一只巨大的黑提包里。不用提就知道,这只黑提包十分沉重。

之后,他们离开超市,在街边找到自己的车。沙子哥把巨大的黑提包放进行李厢里。他和罗兰都上了车,就开车走了。

罗兰的汽车穿过半个城市,最后在城南的一栋破旧的楼房前停下。

沙子哥下了车,把黑提包拿出来,说:“阿兰,很重的,我提上去吧。”

罗兰轻声说:“不用。这就是我的一点心意。”

她这么说的时候,就不经意地扫了沙子哥一眼。

一点细微而敏锐的感觉,让她意识到,沙子哥不喜欢楼上那个叫曾白的阿哥。

但对沙子哥和阿哥,也是她心里的一个纠结。所以,她可以和沙子哥讨论任何事,包括她心里的计划,但她从未和沙子哥讨论过阿哥。

他们的感情,都同样的精细而敏感。

罗兰提起那个沉重的黑提包,身体就严重地倾斜到一边。她的小胳膊那么细,却顽强地提起那个黑提包,然后就走进楼门里。

沙子哥靠在汽车上吸烟,看着她背影的眼神,也有一点复杂。

沙子哥今年已三十五岁,是个正直并且意志坚强的人。如果说他会敬佩什么人,那就是这个只有二十岁的小姑娘。

她顽强的意志和沉稳的智慧,远在许多同龄人之上。

但同样是那个问题,他心里的感情细微而敏感,是不可轻易说出口的。说一句实话,他完全不知道他将来会和小罗兰怎么样,完全不知道。

罗兰提着沉重的黑提包,走上昏暗并且堆满了许多杂物的楼梯,一步一步向上走着。她不得不在中间停下来,甩着酸了的手。

她终于到了曾白家门前,用钥匙打开门。屋里如她知道的那样,很黑暗。

她说:“阿哥,闭一下眼睛,我进来了。”她伸手打开灯。

屋里仿佛是一个垃圾堆,地上桌上到处是各种各样的垃圾,纸盒,包装纸,揉成团的废纸。桌上是吃剩的食物和半空的快餐盒,沙发上扔着脏衣服和毛巾被。

罗兰知道,阿哥经常在沙发上睡觉。地上和桌上还有各种电子设备或者无线电元件,地上则布满了电线和网线。

瘦瘦的脸色苍白的阿哥曾白,坐在一排电脑前。他扭回头,痴呆地看着罗兰。

罗兰小心看着脚下,穿过房间,拉开窗帘。房间里顿时亮了许多。

她放下黑提包,说:“阿哥,你坐着别动,我来收拾一下。”

她从厨房里拿来垃圾袋,把桌上地上的垃圾收集起来,又把扔在各处的衣服放在洗衣机里清洗。她用毛巾擦拭桌椅和家具,顺手把桌上的东西收拾整齐。

她又去整理冰箱,把过期食品扔进垃圾袋里,把大提包里的食品放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