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爸，妈”母亲提着牛肉丸粿条汤进来。

“爷爷奶奶”梁钰和梁姗儿也跟着进来。平常这个时候爷爷奶奶已经去睡了，但这时他们正在看电视剧《东游记》，聊以打发等待时的无聊。

“梁钰，梁姗儿，时间不晚了，快去睡觉吧！”奶奶说着，带他们上了楼。他们也感到累，刚才在车上已经小睡了一会。

“爸，吃粿条吧，刚买的。”母亲打开消毒碗柜，拿出几个瓷碗和筷子。

“我不习惯晚上吃东西。再说，我也没那么多钱，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更加不会有。”爷爷依旧在看着电视上的神人妖魔大战，并没有领父母的情。父亲到家时，奶奶也从楼上下来了。

“你们有没有见到季阙啊？他怎么样了？”奶奶坐了下来。

“啊，你看，是流星雨！”电视里，何仙姑有点惊喜的叫唤身边的吕洞宾来看。

“人间又有劫难，每一颗流星，就是代表一个逝去的亡灵！”吕洞宾不无忧虑的说。

“难道，辽宋之间又在交战？”

屏幕上的流星雨，凄凉而又美丽。

“明天我就去把车给卖了，把房子交割清楚，以便凑够钱。’父亲一边说着，一边看看母亲的反应。

“睡吧！”母亲将脸转向另一侧，把薄毯往上身拉了拉。父亲则将日光灯关掉。

八月末九月初的夜，已渐呈凉意。夜空似乎是被打翻的墨渲染，像墨团块块的浓云，在肆无忌惮的上空翻涌跳跃奔跑嬉戏，似汗将洒的雨水将要为人间增添凉意。残缺的月，仿佛是一只半睁半闭的眼睛，在云丛中若有若无。各处惊飞而起的雀鸟，在夜空形成一笔笔挥毫的笔画，将对安宁光明的期盼化作难以名状的象形文字。

父母暂时住在爷爷奶奶家的三楼，睡在由咸草和黄麻绳编成的草席上，上面绘着象征如意吉祥的双凤朝牡丹图。只是温暖的象征并不能抵挡水泥地板固有的寒气与水泥铺设不均匀的凹凸。由于家近马路，夜间偶尔有车通过，如果是大货车，房子还会有轻微到可以忽略的晃动的感觉。对于住惯了的爷爷奶奶和梁钰，他们无论是平时还是睡觉，都感觉不到。虽然梁姗儿不常住在爷爷奶奶家，但到来时，她平日不是在校就是在外玩，夜间则无忧大睡，也无不适。只是习惯了错落楼层间的相对宁静，和柔垫软铺的舒适的父母，细屑的它们像被无限放大，他们已连续两夜已难以入睡。忡忡的忧心，使得静静燃烧的蚊香烟雾，变得更加迷离恍惚。有时周围小巷的恶犬警吠，和远处不安分的阵阵防盗车铃，像是此起彼伏的波涛，在提示着父母生活的颠簸与漂泊，和潜在的危险。三楼上的厕所里，水龙头在滴着水，搅动着不安。

窗外雨淅淅，铁皮雨蓬借机倾诉历史的声音，湮没在天地巨大的宁静中。

“我只是担心！”爷爷的眼睛望向窗外的雨夜。双手放在胸前，仿佛是在祈祷，虽然爷爷不信基督。手背上突出的青筋，和悄悄爬上爷爷眼球的血丝，不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