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雪说得很对，他自己也不是没睡吗，又哪里来的理由问别人睡没睡。

叶落不禁觉得自己这个问题不仅问得多余还很愚蠢。

两个人之间再度陷入了沉默，此时能听到的只有呼啸的风声。

一丝尴尬的氛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叶落一时间紧张得都不知道自己手该往哪里放才好。

叶落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一股勇气，他径直走到花间雪的身边与她并肩站立。

花间雪并没有说什么，似乎并不抵触叶落的接近。

叶落走上前来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干脆也不说话，和花间雪一起看着天上那一轮近在眼前似乎触手就可及的明月，远远看去，两人真如传说中的神仙眷路一般并肩立于悬崖之上。

花间雪突然转过身看着叶落，现在的叶落个头已经超过了花间雪，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她都要仰着头才能看清楚叶落的脸。

花间雪仍旧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见叶落的时候是在赤霄城的门口，那时候他不过还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看起来懦弱又胆小。

那时的叶落躲在方寸尺的身后，对着周遭的一切都感到陌生而胆怯。

后来再次听到叶落的消息还是因为他无法吸收灵力，成为赤霄城中有名的倒数第一的废物。

对于叶落，直到降魔塔试炼之前，她都没有一丁点的好感，只是因为有背后那位的嘱咐，她才会多少留意一下有关叶落的消息，但从来都不会主动去打听，因为那个时候她还有别的任务。

直到在降魔塔试炼中，叶落为了保护花间雪奋不顾身，甚至是豁出去了性命也要护得花间雪的周全。

那时起花间雪的心里就有一个疑问，叶落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会为了一个彼此之间并没有多少感情的人豁出自己的性命。

叶落觉得不能再这样沉默下去了，有些事情不趁着机会说出来有可能就再也说不了，他不想让自己后悔。

“师姐，其实我一直都想说，谢谢你。谢谢你三番五次地救我，保护我。如果没有你，我可能早就死在降魔塔中了。”

花间雪也终于开口说话了：“你不用对我说谢谢，我没有为你做什么。”

“啊？在降魔塔之中我差点被百里夜杀死，不是你救了我的命吗？”

花间雪依旧看着夜空，说道：“我不想瞒你，那日在降魔塔之中，是你阻止了妖王祖巫的复活，也是你打败了百里夜，而我做的只是把你带出来而已。”

花间雪也只是把那天在降魔塔之中发生的事情大致顺序上告诉了叶落，但是关于叶落身体发生了魔化，还有魔化后的暴走以及差点杀死自己这些最为关键的细微地方却没有说。

因为她知道这些事情叶落可能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叶落身上有太多需要她要探索的秘密，这些秘密叶落本人都是不知道的。

她觉得如果要说出来，先不说叶落自己无法接受，恐怕赤霄城就已经容不下了他了。

一个自诩为正道的名门正派，怎么会允许自己门下有魔族嫌疑的弟子。

所以花间雪打算把这件事隐瞒下来，就让自己一个人知晓，并且暗中观察叶落，查探清楚他身上所有的秘密，这也是那位主人交给她的任务。

花间说的这些事叶落从来都没有想过，他惊讶地说不话来，或者他不知道此时此刻该说些什么表达自己内心的震惊。

自己打败了百里夜，阻止了妖王祖巫，这话说出去先不说别人相不相信，首先自己都完全不信。

叶落不是一个狂妄自大的人，他还是知道自己的本事究竟是有多少的。

“师姐你太抬举我了，我哪里有那个能力啊，说出来没人会相信一个废物打败了通幽谷的长老，阻止了妖王祖巫重现世间。这样的事也只有你这样的精英才能做到，你就不用把这些名誉给我了。”

“事实就是如此，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总之这些我是对你说了的。”

叶落看着身旁的花间雪，虽然他们此刻彼此间的距离如此之近，但叶落仍旧觉得他们之间相隔着一整座大海。

有时候，叶落有些害怕花间雪，他也不知道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

“师姐，其实你不用对我说这些的，你不说也没人会知道的。”

“是我的便是我的，不是我的我也不会强加在我身上。”

叶落看着花间雪的坚定表情，知道在这个问题上花间雪是不会退让半步，于是他打算扯开这个话题：“师姐，因为某些原因，以后我可能就住在幽然居了，以后就请多多关照了。”

花间雪听了也只是淡淡地说了三个字：“恭喜你。”

一如她的性格，永远不会说多余的话，表达多余的感情。

叶落只觉得有些尴尬：“天色已经很晚了，这里山风又大，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不用管我，你去吧！”

叶落看着花间雪，最后仍旧是什么说不出来了，只得转身离去。

“那师姐我先回去了，你多保重。”

叶落有些落寞的离开了，他本以为经过这段时间的出生入死，他和花间雪之间距离更近了一步，至少他们已经成为了朋友。

可是很显然，花间雪并不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