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初在全国各地的地医院进行器官筛选，只有顾善的父亲一个人匹配，那个时候宗母的病情还没有这么严重，只需要靠药物治疗就好。

他为了以防万一，特意在千千万万个人中找出跟母亲器官最匹配的那么一个人。他想，将来万一母亲病情加重，顾善的父亲可以直接带到这边进行器官移植。

裴浩曾经警告过他，说顾善不能爱……可是他没听，动了心，动了感情。

现在自己陷在自己局里，不知道该走哪一步。

“你要是用顾善父亲的命换了我的命，顾善是不会原谅你的。”宗母的手伸过来，握住他的手，声音虽然轻，却很重，“妈妈受了这么多年的折磨，早已经看穿了生死，活着对我来说是折磨，死了倒是一种解脱，你不要觉得对不起我，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以后跟善善好好过日子，妈妈在天之灵也会安息。”

宗世霖猛地抬头，一双眼睛是赤红的，他脖子上的筋脉都爆了起来：“难道要我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你去死？”

要他看着这个将他怀胎十月、幸苦生下、努力养大的女人死去？

他做不到！

宗母笑起来，温和的笑：“人活百年，皆有一死，我就算现在不死，以后早晚也得死……你难道还想要我活一千年不成？那妈妈不成老妖精了？”

宗母故意想把话题说的轻松一些，宗世霖却狠狠别开脸，心头几乎被刺得要滴血。

宗母看他这个样子，叹了口气，“妈妈就问你一句话，如果你回答上来了，我就配合你治疗。”

宗世霖眼底升腾起希望，“什么？”

“你爱顾善吗？”

爱一个女人，怎么能伤她的心呢？

宗世霖几乎是下一秒就反应过来母亲这是什么意思，他高大挺拔的身躯一滞。

宗母的一句话，就让宗世霖的心理几乎达到崩溃的边缘。

他缓缓收回视线，双手抱头，修长的十指插进黑色刚硬的黑发之间，他沉默而痛苦喘息。

良久之后，宗世霖开口，声音暗哑得几乎像是被人扯坏了嗓子，极轻又极重的吐出一个字：“好。”

宗母笑了起来，“好孩子。”

顿了顿，宗母扭头看向窗外，却什么也看不到，喃喃自语：“带我回去吧，这里我再也不想待下去了，要死，也应该是死在自己家里才对……”

＊

顾善紧张得左右环顾，手心里冒了一层又一层的细汗，甚至紧张的想要去上厕所。

“太太你没事吧？”

曹安见她一个劲的抖着腿，明显是紧张的模样，不由好笑道：“老板他们应该马上就出来了，太太你不要紧张，只是接个机。”

一个星期前，宗世霖的电话打来，告诉顾善，他打算陪同宗母回国，并且把航班消息信息告诉了她，希望那天她来接机。

就是现在。

顾善舔了舔嘴唇，“曹助理你当然不紧张，你跟在宗世霖身边这么多年，肯定是见过宗母的，但是我没有啊，我这是第一次面对面的见婆婆呢，我不紧张才怪。”

比那天在视频里见面还要紧张。

曹安闷笑一声，点点头，“是。”

眼角一扫，看到不远处的通道口慢慢出现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曹安指着前面说了一句：“太太，来了。”

顾善顺着他指的地方，抬头看过去，迎面而来的男人衣装革履，步履沉稳，出众的五官显然又深邃。

一个星期没见，顾善现在看到这个男人，这才发现自己有多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