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小易望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像个小大人似的叹了一口气，“爹地这么死要面子，不会一个人躲在浴室里哭鼻子吧？”

没过多久，浴室里就传出哗哗的水声。

花洒下。

容墨琛静静站在那里，身上的衣服都没有脱，便拧开水龙头，任由淋下来的水把他的头发衣服打湿。

他单手撑在墙上，眉头紧紧拧成疙瘩，侧脸线条也绷得紧紧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花洒里的水顺着他侧脸缓缓打在他身上，湿透的衣服紧紧贴着肌肤，水温明明很温暖，可是他左心房的位置很凉很凉，像是缺了一块，空荡荡的，漏着风。

也不知道在里头待了多久，门外忽然传来容小易拍玻璃门的声音，“爹地，你洗完了吗？要是没洗完，需不需要我帮你搓背？”

容墨琛眼睫煽动了两下，把挂在眼睫毛上的水珠抖落，思绪慢慢从臆想中回归现实。

他侧目朝门口看了一眼，淡淡道，“不用，我马上出来。”

还好还好，爹地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异常，没有摔倒也没有想不开。

得到男人的回话，容小易提到嗓子眼的小心脏才落回原位，“那你快点哦，我就在门口等你。”

过了几分钟，容墨琛拉开门从浴室里走出来。

容小易立即举起手里的吹风机，软糯着小奶音对他道，“爹地，我拿了吹风机，给你吹头发吧。”

容墨琛听着儿子稚气的声音，薄唇勾了勾，原本低落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嗯。”

容小易立即伸手握住他的手，拉着他往床边走，“你坐在床边。”

容墨琛在床前坐好，容小易将吹风机插上，脱了鞋子爬上床，站到男人身后，专心地替男人吹头发。

容墨琛感受着他手上轻柔的动作，脑海里不禁浮起之前纪晨曦替他吹头发的场景。

回想起他们这几个月经历的种种，容墨琛感觉心口竟像是被什么重重捶了一记，闷钝的疼痛感一点点从心底溢出，传至四肢百骸。

纪晨曦得知了五年前的真相，现在网上又突然爆出容氏私生子事件，想让她原谅他应该难于上青天。

现如今想让她回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那么他是该争取她，还是该放弃她？

争取她的话，在误会没有解开之前，她对他的痛恨和厌恶只怕会更深，而他也不忍心看她再受伤害。

可是，如果放弃她的话，不仅是他自己，小易也会跟着伤心难过？

小家伙好不容易才感受到有妈咪疼爱的温柔，他怎么能让儿子失望？

这真是个两难的选择。

不管做什么样的选择，都会有人受伤。

男人的思绪陷在痛苦的漩涡里苦苦挣扎，就在这时，容小易伸手晃了晃他的肩膀，“爹地，头发吹干了，该睡觉啦。”

容墨琛转头，没有焦距的黑眸看向容小易，低低哑哑道，“小易，如果爹地和妈咪分开的话，你想跟谁一起生活？”

这个问题纪晨曦在临走前也曾问过他。

容小易闻言，小心脏一揪，随即一把抓住男人的睡衣袖子，乌黑的大眼睛里写满了紧张，“爹地，你真的要跟妈咪分手吗？”

“不是我想分手，是我做了错事，你妈咪恐怕不会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