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处，老人佝偻的身影渐渐走到了一盏路灯的下面。

昏黄的灯光落在老人的背上，并没有照亮他的脸，只有一双浑浊的眸子在阴影之中熠熠生辉。

“你确定吗？”

加藤冷笑道：“难道你不认为，见这一面，将会是你在这个世界上看到的最后的光景？”

“自打我发现你们故意带我来到这样一个偏僻的地方的时候，生死这件事，就已经被我抛在了脑后。”

田志勇轻轻笑了笑，说道：“唯有如此，我才可能真正看到明天的光明。”

“……”

加藤沉默了。

他知道，田志勇这是做好了置之死地以后生的准备，是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两个人，隔着差不多三十米的距离遥遥相望，目光与目光的对撞，在昏暗的夜色之中，看上去似乎有火花在四下里飞溅。

“……真没想到，我们再一次见面会是这个局面。”

过了好一阵，加藤幽幽叹息着说道：“你应该清楚，我一直都认为，你们华夏人是不值得信任的，也是你让我重新审视你们华夏人，我差一点就真的把我所有的信任全都给了你。”

“看起来，加藤机关长已经了解了足够多的信息，包括我是谁。”

田志勇冷笑道：“加藤机关长，如果你的信任也包括我的傻，而且我会傻到任由你夺走我的一切经营，这种信任不要也罢。”

他一直都和加藤貌合神离，但在特务机关的那段日子里，其实他也并不完全抗拒这种貌合神离，如果不是加藤想要谋求抢夺地下黑市的那笔财富，也或许一直到日本投降，他都会留在特务机关厮混。

所以，他并不介意杀掉加藤，而现在既然加藤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过多的隐藏行迹，也就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说着这话，田志勇轻轻的挺直了佝偻的腰身，那双始终都像是没有办法抬起来的眸子终于再一次正大光明的出现在了加藤的视野之中。

“但你忘记了，你所拥有的一切，本来就是大日本帝国给与你的。”

加藤脸色一沉，说道：“如果不是有特务机关行动二队队长的身份作为支撑，你认为你真的能够撑起吉南市的地下黑市？”

“这一点我承认。”

田志勇是真心的承认，尽管他从来不曾公开的使用行动二队队长的身份来为地下黑市做任何事，但是他的身份注定了他可以在必要的时候给地下黑市开绿灯，比如进货渠道，比如出货渠道，比如运输……

“问题在于，如果没有你们这些日本人，这个城市也根本就不需要地下黑市的存在。”

他咧嘴冷笑：“是你们的恐怖统治，催生了地下黑市这种产物，没有你们，我们华夏的百姓也根本不需要在黑市上流通的任何物资。”

“所以我很奇怪，你是凭借什么样畸形的勇气，才敢站在我的面前大言不惭的提到这个话题？”

田志勇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讥笑，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这种表现只能证明一个问题。”

加藤挑挑眉梢：“什么问题。”

“跟你们小日本的弹丸之地一样，你们骨子里自带着某种疯狂的不要脸基因。”田志勇说：“换句通俗的说法，你们——穷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