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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乡村天王(10)(1 / 2)


谢茂和衣飞石在杭市街头漫无目的地游荡,一起研究探寻这个陌生的世界。

九点对于现代城市而言,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很多忙碌一天的白领才结束了工作,吃了晚饭,和好友相约各种消遣。寒冷也无法浇熄现代人对生活的热情,灯红酒绿的世界,刚刚降临。

市中心一步一景极尽繁华,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更有高音喇叭放出音乐,播放着各种打折、促销的信息。

衣飞石面色平静地看着这一切,不过,他比往常缓慢的步幅,足以说明他心内的好奇。

“得把称呼改一改。不能再唤陛下了。”

谢茂对拥挤的都市不感兴趣。

他这纯属叶公好龙,刚才站在住院部门口感慨这车水马龙的景象才是人间,差点被人流和衣飞石挤散之后,他就不装逼了。热闹当然好看,前提是别人挤着,自己超然物外。

现在他紧紧拉着衣飞石的手,对疯狂拥挤的人群很无奈。

衣飞石正在看街边做手摇奶茶的铺子,闻言回过头来:“老公?”

谢茂差点噎着。

上午谢茂在顶呱呱食品厂的门卫室上班时,衣飞石就守着看了一会儿电视。

对他而言,类似邸报的新闻节目意义不大,反倒是比较贴近生活的时装剧和旅游节目更有助于了解现世风俗。所以,有限的时间里,他看了半集婆媳剧,半集旅游真人秀。

“这个世界对男子之间的事,不那么宽容。咱们当然不在乎这个,不过,”谢茂拍拍衣飞石的背心,尽量温柔地向他解释,“先弄明白你这个原身的家庭关系之后,再做决定。”

在谢朝,人们对男男之间的事并不警惕,毕竟一夫一妻多妾制度,养男人无非就是养个妾室,养个玩物,真疯到跟男人成亲也不会绝嗣,买个妾来生孩子就行了。

在失去了婚姻制度的未来,男男之事也没人多嘴。未来人生来就有从生到死的所有生活资源,哪怕离开了社会也能好端端地活着,不少人离群索居一辈子,只在星网上和人交流。

只有在新古时代,人们既害怕断子绝孙,又必须守着一夫一妻制,男人和男人在一起就变得非常敏感。甚至很多分明爱着同性的男人,也本能地害怕不能有孩子,一边娶妻生子,一边纵情肆意出轨,争议非常大。

衣飞石还不知道这个世界没有纳妾的说法,对此不大敏感,只因皇帝说了,他就相信。

“……先生?”

衣飞石换了一种称呼。

电视剧里的女主角叫男主老公,对外人介绍时,就说这是我的先生。

“小衣,你可以叫我的名字。”谢茂抱抱他胖乎乎的身体,感觉到衣飞石颈上有了一丝汗意,“喝奶茶吗”

买了两杯衣飞石看了好一会儿的手摇奶茶,一杯加了燕麦,一杯加了冰淇淋。

二人很艰难地在路边装饰用的小花坛边上找了个空隙,相依坐在一起。

衣飞石喝了自己的冰淇淋奶茶,他呼吸长,两口就见底了。随后慢慢地找冰淇淋吃。

“中午在派出所,做笔录的时候,朱警官查了臣的户籍资料。家庭住址是上城区南星街道慕泉花园9栋302室。”衣飞石说。

谢茂把自己还剩大半的奶茶送到衣飞石嘴边,让他喝了一口:“走吧。”

“得找个本地人带路。臣一路看了,这地方倒也是上城区,可臣寻了半天,始终没见着慕泉花园,也没见着南星街道。如今的城池也太大了些。”衣飞石感慨道。

作为古代将军,衣飞石心目中的城市地图是这样的:繁华城池→荒无人烟→繁华城池→荒无人烟→繁华城池。以此循环。

人群聚居或水陆交汇之地必然繁华,穷山恶水荒无人烟的地也是一大片。

现代化的城镇地图就不一样了,特别是杭市周边,国道附近修的全是一栋栋漂亮洋气的农家小别墅,各种店铺开着,各种路灯绿化装饰着,根本不像是城郊或乡下才有的模样。

衣飞石从恒店一路蹭货车到启平镇,今天又从启平镇坐车进了杭市,一路上除了高速没见几个人,其他地方都不像是古代城外荒地的模样。

他正儿八经认为,从恒店到启平镇再到杭市这么大的范围,都属于同一个超级大城池。

他甚至认为杭市应该就是这个新世界的中心,地位与谢朝的圣京等同。

“雇辆车就得了。小衣,你看,这种头上亮着灯,长得差不多的车,叫出租车。”

谢茂对这个很熟,他在旧地球史里学过。恰好奶茶喝完了,衣飞石也歇够了,他就带着衣飞石四处去找历史课本上所描述的的士站。

哪晓得走了半条街都没找到,反而看见不少人招手拦车,顺利上车离开。

衣飞石试着招了招手,一辆出租车就嘎吱停了下来。

“……”

谢茂觉得脸有点痛。

正要拉开车门,几个喝得醉醺醺的年轻男女抢了上来,其中一人迅速拉开车门,一屁股坐了进去:“师傅去协和医院。”

其他几个嘻嘻哈哈地搀扶着往后座爬,闭着眼睛嬉笑:“师傅去殡仪馆!”

“每次抢出租都说去医院,你要不要脸?”

衣飞石这辈子只有他抢人家的,哪里有人敢抢他的东西一把拉住车前门,坐在前座的年轻男孩儿笑嘻嘻地说:“我真的去医院,我妈出车祸了……”

后座有个喝醉了的姐们儿唱反调:“你妈这个月出了五次车祸了。”

衣飞石没有立刻动手打人。

他已经知道这个世界的警察很麻烦,打人很可能会被“拘留”。

他只是不能随便让人抢走自己的东西。相比起能忍让妥协的谢茂,将门的衣飞石更善于争抢掠夺。他稳稳地站在车窗前,看着前座嬉笑的年轻男子,说:“这是我租的车。”

“你他吗跟他废话什么?开车!快开车!”

坐在后排的一个红毛小年轻猛地一脚踹司机座椅上,整个出租车都是一震。

一直坐着挂着停车档的司机拉上手刹,解了安全带,下车拉开后排车门,顺手就把歪在后排座椅上的红毛拖了下来,扔垃圾一样摔在了地上。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他做完一切叉手走到副驾座的车门前,看着那个嚷嚷去医院的小年轻,问:“要帮忙不?”

“我他吗要投诉你……”前排年轻人不肯下车,拿出自己的手机。

被摔懵在地上的红毛男子自觉颜面尽失,扯了扯自己扭开的羽绒服冲了上来,抬脚就想踹司机的腰部。

哪晓得那司机好似背后长了眼睛,返身恰好架住他踹来的那条腿,使力往后一拉——

惨叫声在都市繁华的夜空下尤其刺耳。

“练家子。”

衣飞石护着谢茂退了一步,低声禀告。

抢车的年轻人有四个,三男一女,其中两个都醉得不成样子了,也就是前排和红毛有点战斗力。衣飞石本想这是二打一,若司机打不过,他肯定要帮忙。

当然,第一件事还是护着皇帝往后退。

现在看来也不必帮忙了。这司机是没什么内力,不算好手,但那两个纯粹就是农夫。

哪晓得衣飞石话音刚落,坐在前排貌似打投诉电话的年轻人,突然出现在司机身后,手里握着一把只有十公分的折叠水果刀,狠狠朝着司机腰下捅去——

衣飞石手里只有一个还剩点冰淇淋的奶茶杯子,宛如极速陨落的流星般砸了出去!

奶茶杯精准地砸在了那人持刀的神门穴上,力道刁钻沉闷,那年轻人只觉得整个右手都酸胀无比,一直抽到了大臂之上,水果刀随之一歪,顺着司机的腰线擦了下去。

冬天穿得厚,司机在车内也穿了个羽绒背心,这一刀子划破了背心的绒布,就有鸭绒絮絮飞舞而出。

司机也已经反应了过来,反手抓住年轻人胳膊使力一扭。

衣飞石和谢茂都听见了筋骨断裂的声音。

非年非节的工作日,过了九点半,哪怕是市中心也没有太多巡逻的警察,谢茂与衣飞石为了打车又往远处走了一阵,附近已经不再是热闹的卖场,而是酒吧与KTV的聚集地,还有一些音乐餐吧。

惊出一身冷汗的司机看了看现场,红毛八成是韧带拉伤了,目前还一字马卡在地上惨叫着爬不起来,前排玩水果刀的年轻人也被折断了胳膊,歪在地上跟死了亲娘一样惨号。

他果断把车后排的两个醉鬼一起扔下车,招呼衣飞石:“走不?免费拉你。”

衣飞石还要看谢茂的脸色,司机已经上车系好安全带,挂档倒了半米,打开车门:“磨叽什么呢快点小胖子,待会儿警察来了。”

谢茂上了后排,衣飞石也想上去。然而,出租车空间狭小,他只能忧伤地去了前排。

司机也不问他去哪儿,挂档一溜烟驶入车道,三两下就从车流中远去。穿过几道暗巷之后,他一边看路一边问:“咱这是去哪儿?”

“杭市上城区南星街道慕泉花园9栋302室。”衣飞石准确复述。

没有人坐出租车会把地址精确到户。有救命之恩的强大滤镜存在,司机也不觉得衣飞石憨傻,他觉得这小胖子很逗,一边把车驶入正确的方向,一边摸自己破掉的羽绒背心:“小胖子有趣哈,这是来奔亲戚?”

“嗯。”衣飞石一路上都在看监控探头,对此深为不解,“你不怕警察?”

司机是个四十来岁黑脸膛的瘦汉,笑起来脸上还有个小酒窝,很光棍地向救命恩人交了底:“不怕。套牌儿。”

——□□这属于超纲题,不止衣飞石不会做,谢茂也一头雾水。

为什么套牌儿就不怕警察?衣飞石决定私下问问陛下。如果可以,他也想弄一个套牌儿,如今出入没有侍卫,老有赖子流氓街上厮混,他都得亲手处置。否则陛下怎么过清静日子?

就是不知道弄这个套牌儿要走什么门路?嗯,反正无非钱和权,迟早要弄一个。

“小胖,今儿你救了三哥一命,三哥交你这个朋友了。”

“哥我跟你说,咱出来混这么多年,板砖钢筋折凳砍刀甩棍……三哥我都没怕过。”

“怕什么呢?”

他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跨开拇指中指比划,“就怕小刀捅肾。”

“我一战友,侦察兵,知道吧?能当侦察兵的都是尖兵,军中好手。就这种傻混混,一个打七八个不在话下。一天跟老婆出门吃火锅,被人从背后一刀捅这儿……”

司机指了指自己的腰眼下,神色唏嘘凝重,“送医院没抢救回来,才二十八岁。”

……

谢茂和衣飞石坐在一辆套牌儿出租车上,听貌不惊人的司机侃大山。

不止衣飞石听得若有所悟,连谢茂也认真听他吹了快二十分钟牛逼。

杭市如今也在四处修路,绕了几圈终于找到衣飞石身份证上登记的地址。

慕泉花园是个很老旧的小区,满地停着车,司机技术娴熟地从狭窄的缝隙中杀出一条血路,硬生生把人拉到了九号楼的楼门口,说:“小胖,搁这儿上去。”

门口就是一个放置生活垃圾的巨大垃圾桶,冬日也散发出刺鼻的臭味。

谢茂与衣飞石爬楼上了三层,老旧的房屋都是一梯两户,302室在右手边。

衣飞石敲了敲门。

“谁呀?这么晚了?”

一个戴着干发帽的年轻女人打开里层大门,隔着铁门看见衣飞石,惊讶地说:“小房东怎么这时候来了 ——臭猪猪,这个月房租交了没你又挪用公款了?小房东都上门催租了!”

衣飞石与谢茂全程都没说话,屋子里的小夫妻就上演了逼供、招供、认罪整个过程。

这一对租户都是在杭市工作的外地人,暂时买不起房,租住在老旧小区中。妻子负责生活费,丈夫负责交房租和水电费,只因小房东——也就是衣飞石的原身石一飞,大小是个一场戏劳务费八万块的小土豪,所以,爱打游戏的丈夫经常挪用房租,在游戏里进行倒卖。

这天丈夫囤的某八周年纪念外观终于卖出去了,小赚一笔,顺便赎回了前期投入,妻子暴喝一声,他立马把钱提回老婆户头。

妻子拿出准备过年回家发压岁钱的现金,不好意思地交给衣飞石。

“不好意思啊,我们家猪猪太不靠谱了。劳您这么晚了亲自跑一趟,这是车马费。”多给了五十块。

拿着刚刚到手的一沓崭新钞票,衣飞石和谢茂走了出来,他茫然了。

如果身份证上的居住地址根本不是原身常住的家,那原身到底住在哪里?

只能去昨天工作的地方,寻找原身的同僚吗?

“叭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