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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7.乡村天王(196)(2 / 2)

当然,他更加想不到的是,谢茂主要是为了他才会亲自来这一趟,且对他钻进傀儡偶人的行径极其不满愤怒。朕开车一百多公里,只为了和你睡觉,——你就给朕看这个?

八岁的傀儡偶人?呵呵。谢茂又瞥了后视镜一眼,对刘奕说:“我给你做个新的傀儡吧。”

刘奕回过头,看了傀儡一眼,说:“它很好。”

“小胳膊小腿儿毕竟不方便。你也见识过江湖险恶了,走这一条路,除了山精妖怪心魔孽障,还有数不清的‘同道中人’心生恶念。你是我和小衣的徒弟,知道我们身份的多半不敢惹你,架不住还有没什么眼力界儿的莽货,给你换个战斗型傀儡,我也放心。”谢茂假惺惺地说。

和傀儡相处了几个月,刘奕也生了些感情。可谢茂说的也很有道理。

昨夜傀儡为了保护他掉下四楼摔得不能动弹时,那一瞬间失去与无力的痛苦和绝望,刘奕再也不想拥有。他点点头,说:“我可以有两个傀儡吗?”他还是想留着这个傀儡。

“可以。”谢茂说。

就在衣飞石心想,也许还得在两个傀儡之间轮流切换附体对象时,他听见谢茂蛊惑不懂事的刘奕:“这个傀儡受伤了,我收回来检查一下。过几天给你。”

刘奕点点头,毫不知情地答应:“谢谢先生。”

衣飞石太了解谢茂了。谢茂对刘奕两句话说得坦荡正常,还带着一如既往的不怎么在意——谢茂也就对容舜多点耐心,那还是看在容舜长得跟衣飞石有几分相似的份上——可是,衣飞石听出了他言辞间浓浓的不怀好意。

他心底有一种很绝望的预感,君上必然是发现傀儡的不妥当了。

马上离开吗?

以衣飞石目前的修为,谢茂绝对拦不住他。

可他也怕谢茂再次疑神疑鬼。上回铠铠奉命加固谢茂的前尘禁法,就被谢茂发现了端倪,旋即谢茂耿耿于怀拼命修行,只为了去对付根本不存在的“敌人”,这回他再甩谢茂一个“神秘傀儡”,谁知道谢茂会怎么想?

衣飞石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有很多办法,只有面对谢茂的时候,他总是崩溃又纠结。

谢茂总是不按常理出牌。偏偏衣飞石还投鼠忌器,极其在乎谢茂的感受。

……再次见面吗?

衣飞石心中竟然怀着两分忐忑又羞耻的期盼。



谢茂把刘奕送回家,交给昆仑照看。

离开傀儡的时候,刘奕习惯地给傀儡擦了擦脸,拍拍它的肩膀,说:“我等你回来。”

谢茂靠在车头喝了一口徐以方递来的虫草汤,心中并没有任何吃醋的感觉。

哪怕他知道目前的傀儡是衣飞石,他也知道傀儡有完整的知觉,刘奕摸傀儡的脸就等于摸了衣飞石的脸,他还是半点都不吃醋——他有从前的记忆。

他知道,如果是在从前,他应该在琢磨怎么把刘奕吓得离衣飞石远一点了。

可他现在就是不吃醋,毫无感觉。

“你还出去呀?不吃饭?”徐以方给谢茂拿来干净的围巾,“这么冷的天,你又穿这么薄。”

车里开着暖气,谢茂就把他的羽绒服脱了。

其实他这样的身体,零下几十度都不觉得冷,穿多穿少纯属随大流,带围巾感觉就更蠢了。

谢茂看了一眼,发现那条围巾长长细细的一条,非常适合捆人,于是就挂在脖子上了。

“待会儿就回来。”谢茂车子就没熄火,喝完汤就上车走了。

坐在后排的衣飞石双眸失去焦距,沉默地继续装傀儡。

当他心虚且不得不面对谢茂的时候,心内很难保持镇静,总有一些不安的揣测。将前世今生所有谢茂相关的记忆都捋了一遍,衣飞石将谢茂可能会做的一切事情按照甲乙丙丁一一演绎,思忖着自己应该用何种方式尽量得体不让谢茂触怒也不生事地应对……

车,停下了。

谢茂把车开到了城郊一个小山头的断崖前。

在京市寻找荒山基本上是不可能的,连京郊这处小山头都修着一个小小的公园,旁边还有一座漆着朱墙的古庙。古庙香火还行,山头不算太高的断崖下面,就是住庙僧侣开垦的菜地。

“下车。”谢茂吩咐。

衣飞石目前是谢茂所制作的傀儡,除了要服从使用者刘奕的命令,更要服从制作者谢茂的命令。

他用傀儡八岁稚嫩的小手打开车门,下车站在车边。

“往前走。”

衣飞石看了一眼。前面就是断崖。

他保持着均匀的步率往前走。

“跳下去。”

……衣飞石真的无语了。

他不可能真的跳下去。他跳下去不会有任何损伤,傀儡也能很快修复,可已经心生疑虑的谢茂会就此打消疑问吗?根据衣飞石对谢茂的了解,那是绝对不会。

小傀儡没有服从命令,转身,看着坐在车上神色冷淡的谢茂,低头跪下。

咦,居然不跑?谢茂很意外。

他以为衣飞石要么跳下去,要么这会儿就该跑了。

他的想法很单纯,就是把衣飞石从这该死的傀儡里逼出来,他绝不会睡一个八岁的傀儡偶人!

如果是被斩前尘之前的谢茂,大概会很高兴能够和衣飞石认真讨论一番两人的过去和未来,可惜,现在谢茂已经完全失去了爱他的心情。

挂上停车挡,谢茂开门下车,走到衣飞石跟前,说:“看着像我欺负小孩子。”

衣飞石听得出弦外之音。这是要他现真身。

犹豫片刻之后,衣飞石依然躲在傀儡偶人之内,连头都不敢抬——

他对自己施用的斩前尘很有信心,谢茂应该失去了对他的全部感情,也就是说,现在谢茂也不可能对他生气,他害怕的从来都不是谢茂的怒气——他害怕的,就是见到谢茂。

先算计君上爱上自己,再将自己斩出君上的生命。如此反复,何啻于将君上玩弄于股掌之间?

“先生恕罪。昨夜刘奕遇险,我仓促之间找不……”衣飞石解释自己为何会出现在傀儡中。

谢茂不耐烦地打断:“戒指呢?”

衣飞石一愣。什么戒指?

“订婚戒指。”谢茂太了解他了,不用他询问,谢茂就顺口指点。

斩前尘之后,衣飞石就把那枚镶嵌着硕大能量宝石的戒指摘了下来。

他私心里当然很想戴着那枚戒指,可是,每次看见那枚戒指,他心中没有一丝甜蜜,只有羞耻与惭愧,连当初在非洲订婚的回忆,都变成了一种欺骗来的虚伪幸福。

他没有戴那枚戒指,也不可能还给谢茂,或是丢弃摧毁。他把戒指珍藏了起来。

现在谢茂突然问他,他心头一梗,老实回答道:“收起来了。”

“为什么不还给我?”谢茂问,“你用鬼气在我的紫府中捣鬼,让我失去了很多东西,却还留着我给你的订婚戒指?当我说我是你未婚夫的时候,你是不是很高兴?”

衣飞石心口都快被他两句话戳漏了,低声道:“臣不敢。臣……还给君上。”

他将戒指取出来,双手捧过头顶,依然不敢抬头看谢茂的双眼。

“躲在那个壳子里不出来了?”谢茂看着他用儿童版傀儡身躯捧着戒指就烦躁,这不仅代表着他今天睡不着衣飞石,以后只怕也睡不着了——衣飞石眼也不眨地要和他分手。

他拿着自己亲手打造送出去的戒指,并没有被衣飞石抛弃的窒息感。

他不爱衣飞石。

连衣飞石斩前尘把他斩出了生命,他都不觉得生气。

他目前只是很坦然地想要解决自己的问题:“滚出来。衣飞石,就算要解除婚约,你也给朕滚出来,分手炮懂不懂?”

谢茂没有窒息感。

衣飞石快被他一句话整窒息了。

……分、手、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