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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4.两界共主(28)(1 / 2)


天灵灵地灵灵月半出鬼门  杨竎只以为他被自己镇住了, 轻摇折扇,神色越发清冷矜贵, 叹息着说:“我兄弟想着他卖身葬父也是孝子难得,叫他在书房服侍,说是服侍, 他这样外边来的又懂得什么?不就是随着我兄弟看看书,写写字,想着来日修业有成,下场一试,考个功名也算是我家积了德了……”

谢茂好似就听懂了一件事:“所以,你拿不出他的卖身契。”

杨竎才意识到谢茂的反应不太对,谢茂已再问道:“捉奸一事又是为何?”

杨竎看了谢茂一眼,只见谢茂好端端地站着,灯火中仰头望着自己,一双莹黑如露的眼眸充满了好奇与不解, 半点看不出针对自己的恶意。最要紧的是, 这少年实在生得太美了, 白皙俊美,风度翩翩, 这等风流人物, 哪怕是在汇集了各路贤才美玉的圣京也不多见, 堪称绝品!

杨竎装得满脸矜贵清高, 实则看着谢茂的容貌, 半边身子都酥了, 丝毫没看出谢茂看他的目光就似看一件摆设器皿,——谁没事儿给一个板凳、一只花瓶脸色看?——他误以为谢茂对自己确无恶意,一心要钓谢茂上钩:“我兄弟待他一片至诚,他却起了色心,与我兄弟书房里添香的丫鬟勾搭成奸。那丫头有了身子,二人一起逃了出来……”

余贤从又忍不住默默无语了一次。哪家的正经公子往书房里搁丫鬟……

“那通奸的丫鬟呢?”谢茂又问。

“小公子还以为我冤枉他?丫鬟……自然是在的。”杨竎并未多看容庆一眼,他嘴角那一缕冷笑的刻毒却明显是冲着容庆,他拍拍手,“把那贱人带过来。”

容庆眼中蓦地一空,荒芜处滋长的则是无穷无尽的恐惧,他下意识地看了谢茂一眼。

说话间,杨竎背后的惊马已经被安抚住,杨府豪奴也都恢复了一贯的严肃。杨竎命令一句,立刻就有三、四个人越众而出,手里拎着一个麻袋,放在杨竎的马前。

容庆脸色已惨白如死,双手攥紧,骨节发出细微的声响。

杨竎看都不曾多看一眼,一心追着谢茂的身影:“我捉来淫|妇,小公子可得向我赔罪。”

谢茂侧过身,揭开朱雨手中的香炉盖儿,拨了拨埋在香灰里的炭,“怎么赔罪?”

他的手修长有力,又因年纪尚轻还未彻底长成,骨节温润秀气,有着触目可知的美好。出门在外,朱雨带的香炉银签都很低调,就是这样低调不起眼的器物,被谢茂那一双闲适慵懒的手调弄着,霎时间就多了一种动人心魄的美丽。

杨竎看他拿银签拨弄香灰中细小玲珑的香炭,恍惚间想入非非,若是让他用那手替我……

“还请小公子赐我姓名,再请我喝上一杯。”杨竎说。

“那也简单。”劳资报名吓死你,“请你喝一壶也使得。”

在场所有知晓谢茂身份的都选择了低头默默,信王请你喝一壶,呛不死你都得硬灌。

“这袋子里的是……?”谢茂问。他再不问,容庆似乎都要昏过去了。

杨竎将折扇收起,微微颔首,立刻就有杨府豪奴上前,将麻袋打开,首先露出来的却是一条软绵绵的小腿,蹬着沾血的绣花鞋。容庆似要发声,被王府侍卫制住。杨府豪奴又将麻袋倒了个个儿,重新解开另一头的绳索,这回终于解出个披头散发满身鲜血的少女,也不知死了没有。

容庆满怀希望麻袋里的不是他认识的人,此时彻底绝望,惨号道:“庄儿!”

声音太过凄厉难听,尤其是容庆嗓子早就坏了大半,这大半夜的喊着简直瘆人。

谢茂皱眉道:“让他闭嘴。”

他就不理解这种面对既成事实鬼哭狼嚎的人,喊一句能把人喊得恢复原状?

王府侍卫一记手刀下去,容庆立刻软在了地上。

杨竎又一次误解了谢茂的用意。他认为谢茂已经彻底相信了自己的说法。又或者,谢茂是害怕杨府家世,不想和他作对,所以顺着台阶下来。是真相信还是假相信,杨竎都不在乎。他迷信承恩侯府的权威,总认为全天下都应该奉迎在承恩侯府的金字招牌下,使他无往不利。

“去把人带回来。”杨竎吩咐身边的家奴,他认为谢茂已经向他服软了。

随后,杨竎用矜持不失温和的微笑,对谢茂说:“敢请小公子赐教家门?愚兄在家行四,若贤弟不弃,可称呼愚兄‘四哥’。”

多大脸敢当信王的四哥?你知道信王的四哥是谁吗?余贤从都不想吐槽杨家这个冒失鬼了。

谢茂侧身在朱雨手里玩了半天香炉,此时突然抓住炉子,连香带炭返身就照准杨竎脸上掼去。他看似没什么武力,打猎都射不中兔子,徒手掷物却有着相当的水准,香炉正正中中地砸在了杨竎的眉心,香灰噗地洒了一地,半数都落在了杨竎的脸上。

这且不算,那炉子里还埋着一块香炭,滚烫地落在了杨竎胯下的马头上,马立时惊了。

杨府那边谁都没想到谢茂会突然出手,——谁敢相信,一个乡巴佬敢对承恩侯的公子无礼?

局面顿时陷入了混乱,杨府豪奴有急着安抚解救惊马背上迷了眼的杨竎的,也有气冲冲上前要捉拿谢茂的,最无所适从的反倒是先前被差遣来拿容庆的几个。杨竎以为谢茂服软要把人交出来了,因此那边只派了两个人过来,立在容庆身边的两个王府侍卫则是触目可知地不好惹,这两个人站在中间都快哭了,去抢容庆吧,估计会被王府侍卫打折,不去抢吧……嗯,不去抢。

两个杨府豪奴很怂地选择了后退一步,甚至用眼神向王府侍卫表示:我们不来,不来。

杨竎一边拿手擦眼,一边怒吼:“来人给我捉住他们!——不许打小公子。”

谢茂都给他逗乐了,吩咐余贤从:“既然如此,留他一条命吧。”

他正愁不知道怎么向杨家发难,杨竎就自动送上门了,若不是杨竎色迷心窍喊出“不许打小公子”这句话,今天承恩侯就得先折一个儿子。搞事情嘛,不嫌事儿大。承恩侯的世子谢茂都敢杀,何况是区区一个婢生子?

他仍是和先前一样笑容温和无争的模样,半点儿不见情绪,然而,他言辞中轻慢生死的倨傲冷酷,却让服侍在他身边的赵从贵、朱雨、余贤从都下意识地觉得夜风渐寒。

从前的信王,不是这样的。所有人心中都模模糊糊地涌起这个念头。

可是,没有人会想到重生穿越之上。皇室中哪年不变态两个?这一年内,谢茂死了亲爹,亲兄继位,自己被晋一等王爵,又被淑太妃打发到山里替文帝守陵,剧变之下,岂能没有丝毫改变?他性子变了,没有人敢觉得奇怪,只是暗暗心惊。

曾经最是好脾气从来不杀人的信王,前两日才刚刚杀了两个贴身内侍呐!

余贤从刚要应是,就听见谢茂用吩咐喝铁观音还是碧螺春的语气,说:“打折他三条腿就行了。”

余贤从与朱雨都觉得自己的第三条腿有点痛,赵从贵没有第三条腿,他觉得双腿间凉飕飕地!

余贤从守在谢茂身边没动,黎顺将容庆拖回余贤从身边,与常清平一起跃入人群。

信王府的侍卫都是文帝在世时钦赐,也有一些身手特别好的高手,如黎顺、常清平二人,则是当今皇帝做太子时赠予信王防身,——文帝朝晚期,想杀谢茂离间太子与淑妃的势力不在少数。黎顺和常清平就是在那种风声鹤唳的情况下,奉命到谢茂身边护卫的。

余贤从出身世家,是文帝所赐,正经羽林卫出身,黎顺二人则是太子宫中所出,来历不明。

余贤从做谢茂的外侍长,负责谢茂的安危,对来历不明的黎顺等人实在不太想用。可是,文帝在世时,太子送来的人就不能干晾着,现在太子登基为帝,东宫送来的人就更要重要了。所幸黎顺与常清平倒也知机,平时不会太贴着谢茂,打猎时也常常奔在最前头驱赶猎物。

现在谢茂要差遣人做打手,余贤从与护卫谢茂的六名侍卫都没动,黎顺与常清平动了。

这二人身手冷峻鬼魅,所过之处阴风一片,触身就是一地哀嚎。

黎顺鱼跃而起,一拳将马背上的杨竎捶下,雁随而至的常清平横扫一腿,只听见清脆的骨折声,杨竎原本后弯的膝盖瞬间变成了前弯!惨叫声未起,黎顺触地倒踢一脚,卡住了杨竎另外一条仍旧健康的脚踝,长臂轻舒,握拳狠狠砸向膝关节,咔嚓一声碎响。

兔起鹘落之间,不过眨眼。二人就配合得天|衣无缝地打断了杨竎的双腿。

倒是这如何打断“第三条腿”让二人颇为迟疑,黎顺眼神一瞟:你上?常清平左顾右盼:找点什么当武器好……

杨竎双腿折断惨号着摔在地上,杨府豪奴都急了,跟着主子出门,让主子伤成这样,他们都要挨板子!运气好能捡一条命去庄子上苟延残喘,运气不好就直接被打死了!这让他们如何不急不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