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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0.两界共主(64)(2 / 2)


……这算什么受伤。衣飞石被他咋呼得不好意思,齐御医已赶忙拎着药箱来磕头了。

给衣飞石被抽肿的脸上敷了消肿化瘀的膏药,谢茂又推衣飞石上榻:“身上是不是也要换药?恰好齐医官来了,一并换了。今儿吃了几回汤药了?药汁子苦不苦?——能加冰糖吗?”最后一句是问正在收拾药箱的齐医官。

这心疼又着急地样子,活似衣飞石是他不足岁的亲儿子,照顾得那叫一个周到。

齐医官目不斜视,答得干脆利落:“能!”

“那你以后都给侯爷汤药里加冰糖。”谢茂又推衣飞石,“愣着呢?换药了。”

衣飞石昨天就被谢茂押着敷过一次药了,就算知道谢茂对他心存觊觎,他毕竟是男人,又常年混迹军营,对在男人面前宽衣解带这事儿真没什么忌讳。见谢茂瞪着眼态度强硬,他就脱了裤子趴在榻上。

这是第一次父兄不在的情况下,顺利从母亲跟前全身而退吧?

衣飞石趴在榻上,浑身骨骼放松,这才觉得腋下被针刺的伤口透着隐晦的疼痛。

疼归疼,他并不敢当着谢茂的面,请齐御医帮忙在腋下上药。抽耳光可以说是母教子,往腋窝里扎针算什么?这是折磨,这是虐待。他不想露出这等家丑,更重要的是,他隐隐约约觉得,如果被信王知道了针刺的事,信王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他是真的喜欢我?衣飞石问自己,又觉得这个问题根本没有否定的答案。

是的,他就是喜欢我。

女人才会计较男人喜欢的是她的蕙质兰心还是贤良淑德,若是男人承认爱慕她如花笑颜、娇嫩身体,多半还要嗔怪男人慕色不知恩,对自己不是真爱。

男人对喜欢的定义很狭隘,娶妻纳妾,无非利用二字。娶个高门淑女或是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这是利。纳几房貌美如花的小妾消遣,这是用。前者是真喜欢,后者也是真喜欢。

对衣飞石而言,不管谢茂是喜欢他的身体,还是喜欢他别的什么,都是一样的。

——那不都是他吗?

齐医官小心熟练地替衣飞石换药,谢茂就蹲在一边吃豆腐,被打开花的屁股他不舍得看,就看衣飞石的小腰。哎哟这腰细……还年轻么,小孩儿呀,真想摸一把……小样儿才抽条,长得高高的,身上就没几两肉,得养养。嗯,也想摸摸前边胸脯上的小豆豆……

正在隔空意淫,突然一眼瞥见衣飞石侧腰上一缕未擦净的血痕,谢茂心肝猛跳。

“齐医官?”谢茂拉住齐医官的手,“你替孤看看,这是擦着了还是怎么了……”

齐医官还没探过头来,衣飞石已下意识地把衣衫往下扯了一把,侧身道:“没事。”

一句话说完,他看见谢茂半点不困惑的双眼,顿时知道自己中计了。

谢茂问的根本不是齐医官,他是在试探衣飞石。那血痕分明是仓促间被擦去的,可见衣飞石不想被他察觉。衣飞石背身趴着,他问齐医官时也没有具体说哪里伤了,伤得如何,衣飞石最正常的反应,应该是转头打量自己伤处,而不是扯下衣裳断言无事。

谢茂握拳狠狠捶在卧榻边沿,哪怕有衣飞石在上躺着,压在角落的边几也猛地颤了几颤。

信王震怒,齐医官退后一步,屈膝垂首不语,服侍在殿内的宫人跪了一地。

衣飞石竟觉得心中多了一丝不安,他在信王面前一向装得恭敬,现在谢茂好像是冲着他发了脾气,大夫奴婢跪了一地,他再躺着好像也不太像话?

犹豫片刻,衣飞石理了理衣衫欲要起身,还没撑起来,就听见谢茂命令:“都脱了!”

谢茂堵在卧榻边上,衣飞石下不去。

他只得垂下衣裳遮掩住身形,在榻上屈膝伏首,尽量温顺地说:“卑职……”

从前衣飞石跪在信王面前,面上恭谨,心中却不以为然。若非碍于礼法,谁要跪这个纨绔?

今日得信王援手周全之恩,衣飞石心中对谢茂多了些亲近,前边再有信王刺死杨靖之事,也让他对信王另眼相看。此时向信王施礼,衣飞石倒是心甘情愿地跪着,一如侍奉父兄,心中并无轻狂不屑,愿对信王自承卑下。

谢茂却全然不知道心高气傲的衣飞石已向他微微低头,他红着眼睛逼衣飞石脱衣服:“孤让你都脱了。你是听不懂?要孤亲自伺候你?”

一句话说完,想起衣飞石武力值太高,他亲自伺候估计也伺候不来,谢茂就更生气了。

“好,你厉害。打量孤制不住你是吧?”

“来人!”

“让余贤从把侍卫都带来!”

“孤倒是不信了,信王府几百个侍卫,摁不住你一个衣飞石!”

谢茂一边撂狠话,一边疾言厉色往外走。

他这样龙行虎步衣带风雷的模样,吓得殿内所有人都不敢抬头,胆小的宫人瑟瑟发抖。

殊不知装得一手好逼的谢茂心中也在发憷,小衣幼习兵法,岂会不知道射人先射马的道理,今天是我起意要镇服他,这要是被他冷不丁捉去当了人质,倒成了我被他镇服了!

绝对不行。我先找个安全的地方站住了。

——艾玛,忘了小衣轻功特别好啊。他不会追上来吧?快快快,马上安全了!

两个给冰山扇风的小丫头已持续了两刻钟,很快就有两个轮班的小丫头来替换。

在外室陪着守了一天的龙幼株坐得腰都酸了,陪侍这样闷头大睡、底下人规矩又重的客人,她还真不如陪个干完了赶紧完事儿的。想起屋子里的客人醒来了,只怕还有一场闹腾,龙幼株不禁悲从中来——能不能让我也上床眯一会儿啊?

龙幼株正百无聊赖时,床上的谢茂挠挠耳朵,酣睡一日终于醒了过来。

陪侍一侧的朱雨忙扶着起身,打水伺候擦脸,屋子里立刻就忙碌了起来。龙幼株妆饰起欢场小姐儿最风情多姿的笑容,步若莲花上前施礼:“小爷您吉祥,妾龙氏拜见。”

“拿开!”谢茂推开赵从贵递来的青草汤,一屁股坐在屏风前的坐席上往凭几上一歪,架势很熟练地露出个欢场小霸王的作派,“上好酒好菜,再来舞乐!这天都黑了,你们楼子里的姑娘不会还在睡觉吧?”

龙幼株忙上前赔笑:“是,妾这就去安排。小爷您稍待片刻,马上就来。”

这时代大部分人都活得拘谨守礼,出门做客时,主人说几句话,客人回几句话,主人坐什么位置,客人坐什么位置,春天主人待客用什么菜单,冬天待客用什么菜单,席间主人劝饮几盏,客人祝酒几次……全都有详细的规定。稍微行差踏错就会被嘲笑为不知礼,是没有家教的表现。

出身世家豪门又“不拘小节”的才子,有“名士”光环加成,会被引为传奇。若是个草包也学名士“不拘小节”,多半都会被骂成猪头。

这样的情况下,除却交情极深私下相处,人们就只有在青楼里放浪形骸不会被嘲笑失礼。

——你都去嫖妓了,还想什么礼不礼呢?当然是怎么舒爽怎么来啊。

所以谢茂这样散漫无礼的样子,立刻就被龙幼株解读为“欢场老手”。

胭脂楼里也不是没有来开荤的愣头青,头一回来这样不拘小节的场合,多半都会和旁边的老手显得格格不入,再怎么装得轻松,刻在骨子里的礼数不会骗人。——哪儿像谢茂这样,随便往哪儿一搁,就好像是回了他自己的寝室,全天下的陌生人都像是他的婢妾,他放松得理直气壮。

朱雨、赵从贵也没有觉出太大的不妥来,信王打小儿性子就怪,对文帝、淑妃都是尊敬有余敬畏全无,教他规矩的嬷嬷太监换了十几波,淑妃、太子妃亲身上阵也兵溃如山,宫宴上他从来不出错,家宴上他就从来没对过……礼数?十一殿下略懂。

说穿了谢茂这样的现代人,基本的现代社交礼仪他完全没问题,古礼就完全傻白甜了。

等他重生几次当了两回皇帝,现代的社交礼仪也基本上喂了狗。——龙幼株觉得谢茂将所有人都视作婢妾,这感觉还真就敏锐到了极致。哪怕谢茂已收敛了许多,两世帝王乾纲独断的经历依然潜移默化地改变了他。

皇帝嘛,北斗以南皆臣妾也。

美酒凉碟干果先送上,胭脂楼里有名的指尖鼓舞也鱼贯而入,乐班坐定,龙幼株亲自拿来单子,含笑询问:“客人听什么曲子?”

谢茂饮了一口酒,随手放在一边,说:“换干净的来。”也不看单子,“捡拿手的。”

时下青楼楚馆里的饮食里都会稍微放一些助兴的药,毕竟常混欢场的男子里,十个有八个都不太行。谢茂对此心知肚明,喝了不对也不生气,只让龙幼株换干净的。

反倒是系统在他脑子里疯了一样的刷屏:

【有毒!有毒!有毒!】

【建议宿主立刻开启任务辅助系统!本系统新增辅助功能,能够替宿主检测饮食安全!】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错过这一世,后悔几辈子!】

【本任务辅助系统不止能够帮助宿主检测饮食安全,还能预知目标人物的能力值与忠诚度,实在是宿主统治江山、重造盛世的居家必备之物……宿主,真的不来一发吗?】

……

系统疯狂的刷屏中,厢房内已响起悠扬的丝竹声。

——金石乃礼之重器,似青楼这样的风月场所,类似钟、磬等大乐都不准许演奏。

胭脂楼以指尖鼓舞名闻老桂坊,三名舞姬分别以桃花娘、梨花娘、莲花娘为名,又被称为三飞花。相比起三飞花的舞技,胭脂楼的乐班就逊色不少,乐班中唯一叫人觉得不错的琵琶伎与横吹伎还互别苗头,丝竹一响,那叫一个热闹。

“叫内个吹笛子的出去。”谢茂喝上新换的酒,心情愉悦地剔了个人出去。

暗中斗技被客人听了出来不说,还被客人指名道姓赶出去。横吹伎是个颜色寡淡缠着绿头巾的少女,憋了一口气施礼告退,出门就狠狠呸了一声:“丝筝儿的琵琶有甚好听?不知所谓!”

却不知谢茂留下琵琶伎,全是因为待会三飞花要做指尖鼓舞,琵琶在更显功夫。

龙幼株的厢房里热闹至极,胭脂楼各处小阁里也传来隐隐约约的歌声,大堂待客献艺的地方更是喧闹无比,横吹伎烟妃儿携着横笛一路骂骂咧咧地往外走,想着是否能去大堂揽个活儿。她这样被客人指名赶出来,龙幼株房里给乐班的赏钱就没她份儿了,正是赚钱的时候,岂能休息。

烟妃儿才刚刚走到穿堂口,就看见十多个穿着卫戍军兵服的军爷打门而入,分列两边,中间急步走进来一个兵头儿,龇着烧起燎泡的嘴角,嚷嚷道:“鸨儿呢?即刻出见!卫戍军清查匪类,都待在原地别动。——查完就走,没犯事儿的着什么急?”

正在二楼贵宾厢房的老鸨娇杏娘探头哎了一声,露出风韵犹存的娇艳脸庞:“来啦来啦!可别吓着奴家的客人们!”

娇杏娘匆匆忙忙下楼,楼下的打手头子黎叔、老□□赞伯都跟了上来,扶持在她身后。

黎叔递来一张银票,娇杏娘趁着福身施礼的当口塞进兵头儿的怀里,满脸讨好:“军爷查什么匪类呀?奴家这开门做生意的,楼子里都是一帮子弱质女流,最是害怕歹人。军爷若有什么画影图形的,叫奴家看一看,一定襄助军爷把那歹人捉住了。”

兵头儿对老鸨的上道非常满意,问道:“你可曾见过一个十六、七岁的俊秀少年?他还带着十多个随从,也许还骑着马……”

他问一句,烟妃儿眼睛就睁大一点儿,一条一条合上去,不就是龙姑娘屋内的客人吗?

想起被逐出乐班的羞恼,烟妃儿心中恶性顿生,故意惊呼一声。

这时候大堂里歌舞已歇,妓|女嫖客都在看老鸨与卫戍军的兵头儿说话,她躲在穿堂口子上惊呼一声,立时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一个卫戍军立刻把她揪了出来,兵头儿上下打量她一眼,问:“你可是见过此人?”

老鸨不禁想戳死烟妃儿。

老桂坊内没有秘密。上午谢茂一行人骑着马四处打听胭脂楼,隔壁、对门的死对头,都知道卫戍军查问的少年豪客在胭脂楼里。她也从来不想为这个来历不明的客人遮掩什么。

可是,这大堂里这么多客人盯着,就算要交人,也得是她这个老鸨却不过律法情面无奈交出。

像烟妃儿这样一个惊吓就把客人卖了,你是客人,你不膈应?

烟妃儿受惊地点头:“是,是……他竟是歹人么?他、他就在龙姑娘的屋里……”

兵头儿嘿然一笑,提起背后的腰刀,说:“兄弟们,立功的时候到了!”

“头儿,那承恩侯府的四公子带着几十个人都没讨到好处,咱们这才几个人呢?我看还是先围上,上禀兵尉叫增援来!”一个卫戍军小声嘀咕。

兵头儿深觉有理,又恐怕被谢茂跑了,于是点名道:“连宝,你去叫人!我带兄弟们围上!”



龙幼株厢房内,歌舞升平,酒肉飘香。

睡醒了精力充沛吃饱喝足的谢茂心情极好,离席窜进三个舞姬的香影里合歌合舞。

【宿主为何不考虑寻找女子为殉奴任务目标?根据本系统计算,选取女子作为任务目标,宿主的任务难度将降低一个等级。眼前这三位舞姬就是非常好的任务对象,建议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