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带着苦涩与自嘲，又有一丝怨念，双眸直直的盯着慕孝棠，似乎带着恨意却又没有。

那种眼神，让慕孝棠很是恐惧，就怕她下一刻会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来。

慕孝棠的心狠狠的抽搐了几下，那是一种心痛与自责并存的，然后又升起一抹悔恨，“你……知道了？”

“我不应该知道吗？”容淑娴直直的盯着他反问，平静而又平淡的语气却每一个字都是一把利刀，扎着慕孝棠的心，“你们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是不是我死了都不打算告诉我？”

“淑娴，我们……”

“慕孝棠，是不是对你来说，少一个儿子一点都无所谓？”容淑娴打断他的话，一脸冷漠中带着浅责的看着他，“是啊，你不缺儿子，少一个又有什么关系？”

“我没有！”慕孝棠极力的否认，“我就只有慕川和慕炜两个儿子，阿炜出事，我不比你少一分痛苦的。可是，我有什么办法？我……”

“你不用解释的，”容淑娴再一次打断他的话，深吸一口气，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尽量的不让自己激动，“我只想知道，我儿子是怎么死的？”

慕孝棠深吸一口气，一脸凝肃的看着她，沉声道，“潜水的时候，出了意外。找到的时候，已经……”

他的声音有些哽，眼眶也有些湿，脸上满满的是痛苦与自责，“对不起啊，淑娴，是我不对，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不管是和你之间，还是……”

“潜水的时候，出的意外？” 容淑娴轻声重复呢喃着，然后冷笑，双眸带着质责的看着慕孝棠，“慕孝棠，你相信吗？啊！他从小到大，潜了多少次水了？这样的事故，你也相信？”

“我不相信啊！”慕孝棠说，伸手爬了下自己的头发，立马头发凌乱的跟个鸡窝一般，“这些年来，我也一直在查，可是什么都查不出来，就是意外事故。不止我在查，慕川也在查，就连玉熠也在查，可是谁也没查出个什么来。”

容淑娴不说话，只是淡淡的看他一眼，然后转身，一脸平静而又淡然的看着窗外。

她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孤寂，又有些单薄，还有一丝摇摇俗欲坠的样子。

她就这么背对着慕孝棠，不再说话。

慕孝棠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不说话，他也不敢出声，看着她的眼眸里充满了担心与紧张，还有心疼。

“我见到她了。”好半晌，容淑娴出声，语气平淡的没有任何起伏，也没有任何情感。

慕孝棠的眉头一拧，这个“她”，他当然知道是谁了，除了凌红就不会有第二个人了。

“对不起！”他沉声说着，声音略显有些低沉与粗哑，透着抹不去的自责与忏悔，“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说这三个字，但是除了这三个字，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还能说什么。你希望我怎么做，只要你说，我都照做。”

他整个人看起来很落漠又苍凉，甚至都微微的伛偻着背，看起来就是一个孤寂的无助的被人抛弃的老头。

容淑娴却是发出一声低低的轻笑，似是在嘲笑自己，却又更像是在嘲笑着慕孝棠，“我曾经说过的话，你有照做吗？我说过，这辈子我们生死不再相见，你也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你做到了吗？”

“我……这不是，你让我来的嘛。”慕孝棠一脸略带着委屈的说。

“对，这次是我让你来的，就连上一次也是我让你来的。可是，慕孝棠，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的出现在我家门口吗？真的以为我不知道上次我住院，你也来了吗？”

容淑娴的声音中透着一抹质问，并没有转身，依旧只是背对着他。

听她这么一说，慕孝棠的冷不禁的挺直了腰背，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他就像是一个做坏事被当场捉作的孩子一般，心虚的有些紧张。

“我今天叫你来，没有别的事情。”容淑娴转身，淡淡的看他一眼，冷冷的说，“一来只是想要告诉你，阿炜的事情我知道了。二来，帮人转句话给你。”

“你说，你说，我都听着。”慕孝棠就像是一个听话的孩子一般，看着她频频的点头。

一副，只要是你说的，就像是要了这条老命，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睛的样子。

“已经三十多年了，没名没份的跟着你，你是不是也该给人一个名份啊！”容淑娴一脸淡漠炎凉的说。

慕孝棠“倏”的瞪大了双眸，呼吸变的有些急促，语气也提高了几分，“容淑娴，你在说什么？是不是凌红那女人跟你说的！”

容淑娴看着他凉凉的一笑，不以为意的说，“毕竟也让你子女双全了，你总不能这么拍拍屁股就不认的。慕孝棠，做人还是要讲良心的。”

“我的事情不用你来替我操心！”慕孝棠很生气的吼道，脸色一片铁青，就跟欠了他百八十万一般，气的胸口都猛烈的起伏着。

“我真的一点都不想来操心，我只是替人转达一句话而已，毕竟在她看来，是我占着茅坑不拉屎，这才找上我这个茅坑的。”容淑娴凉凉的说道，就连平时一不惯不说的，在她看来算是粗话的词语都说出来了。

“妈*的！” 慕孝棠一声低咒，脸上起一抹腾腾的杀气，此刻也顾不得在容淑娴面前的形像问题了。

双手紧握成拳，眼眸一片凌厉阴鸷，然后猛的一个转身， “凌红，你真是不知死活！一次又一次把我的话当是放屁。我不动怒，你真是爬到我头上了是吧！行，既然如此，我成全你！”

一个迈步，朝着门口走去。

“慕孝棠！”刚走到门口处，还没来得及开门，身后容淑娴唤住他。

慕孝棠就自有再多的火气，在听到容淑娴的声音时，也是硬生生的被他压下去。

转身，深邃的眼眸直视着容淑娴，“什么？”

“请你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