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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2章 看戏(1 / 2)


第042章看戏

第四十二章看戏

我姥姥大概是看我们之间的气氛有些不自然,便作势端了一盘菜出来道:“你们娘儿俩个还傻站在那里做么事呢?快过来帮我摆桌子,袓人们要等不及了咧!”

我一听,立刻像是得了特赦令似的,赶紧往堂屋里跑,把姥姥事先置办好的桌椅统统都摆了起来,又拿了八双筷子,八个碗,八只酒杯,整整齐齐地摆上。

白莲乡里还有个规矩,就是年三十晚上吃饭之前,一定要先请刚才上山去接回来的祖人们吃一餐。不管你屋里是贫是富,上桌的菜都要不多不少,摆齐八大碗。酒要过三巡,最后再添上一碗白米饭。

桌上除了整整齐齐的碗筷之外,还要有一柱清香,两根白蜡。电灯是不能开的,人也不能太吵,屋里的大门也要留一道缝,不能关紧了。

东西都摆齐之后,男人们一般都会到外面放爆竹,烧往生钱来接送祖宗,女人和孩子们则要规规矩矩在宴席边上倒酒,叩头,再说些对来年的美好祝愿,好让祖宗们庇佑你。

我以往是不信这些的,但今年大概是因为老爸去世的缘故,竟也能虔诚地在桌前叩了三个响头,只是那祈福的话却始终也说不出口。

我妈还是同我小的时候一样,态度虔诚,叩完头之后还絮絮叨叨说了些话,我却没怎么听清楚。

腊月的风呼呼的吹着,打着旋儿从窗隙地缝里往进冒。蜡烛的光芒在昏暗的屋子里摇曳,人站在黑暗中偶尔往那桌子上瞟一眼,仿佛真能看见有些什么东西在那跳动的光亮里走动。

往生钱一把又一把地在火盆里烧,纸灰明明被风吹得东飘西荡,但最后却总能不偏不倚地落在那盆子周围。

而等你低下头再看的时候,那些纸灰却像是越变越少,似乎是真被什么东西带走了一样。

吃完年饭之后,我姥姥要单独给我姥爷再去上柱香,我就和我妈在灶屋里一边洗碗收拾东西一边聊了起来。

“我听说,你爸过世了啊?”

我妈的脸上不太看得出有什么特别的表情,说话的声音也淡淡的,只略带着点嘘唏。

我点点头:“说是做事的厂子里起了火,他没跑脱。”

说完这两句话后,灶屋里便又陷入了沉默,过了好半晌,我才又听我妈道:“这事儿,也不大一定啊!人不是最后也没找着么?”

她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听在我耳里却犹如雷鸣,心里说不出是愤怒还是伤心,或者是别的什么滋味。

听到我半天没吱声,我妈才抬头看了我一眼,样子有些愣征:“小容啊,你别多心,我没得别的意思。你终归是对你爸和许家人太不了解了,要是许易在的话,或许情况还能不一样些。”

她说完这几句话,就索性解下围裙出了灶屋。

我隔着一扇薄薄的门板,听到她渐渐远去的叹息声,用力眨着些泛酸的眼眶,加重了手上洗碗的力道。

这个时候,我实在不明白我妈说的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想着她和我爸结婚那么多年,就算没有我和许易,也终归是有感情的吧!为什么到最后竟能无情到这种地步,就算是我爸被烧成灰了,她也能想出是诈死这一说!

这一夜,我没怎么睡着觉。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我听到外面灶屋里突然传来轻轻的响动,还偶尔有说话的声音。

我闷在被子里假装没听见,等到天终于亮透之后,外面又传来两声门轴吱呀作响的声音。过了一会子,我就猛地听见我姥姥压抑的、呜咽的哭声从灶屋里传来,顿时惊得从床上弹了起来。

匆忙穿好衣服跑出房间,赶到灶屋的时候,我姥姥已经把眼泪都擦干了,假装没事似的站在灶前望着我:“哎呦容娃儿啊,你咋这么早就起来了咧,快回去再睡睡吧,天还早咧!”

我心里铬得慌,又不好拆穿她,只能强装着笑脸伸了个懒腰朝她道:“姥啊,你咋这么早就起来了啊,我妈咧?”

姥姥叹了口气,低着头望着锅里翻腾的热水:“她啊,走了咯,说是要去赶火车。”

我心里毫不意外,面子上却还是作出一幅惊讶的表情来:“她怎么就走了,这一年才回来一次,还不能多住几天了?”

“你别怪她啊,她就是工作太忙了,要赶回去加班咧。”

我撇撇嘴,心里也跟着冷下来。

我妈走这么快,只怕不是为了加班,而是为了躲我吧!我明白得很,自从许易失踪之后,她心里一直有个疙瘩解不开,甚至还因为这事儿和我爸离了婚,抛下那些让她怨恨的东西,到外面打工去了。

可是我又能怎么办?就算我愿意倒回十年前,把失踪的许易换回来,老天爷也不可能帮我把这个愿望实现!

忙完这个年,村里的乡亲们便又都闲了下来。小孩子们一大早就结成队的挨家挨户去拜年,不把身上所有的口袋都装满糖果儿和零食就不会回家。

我和许易小的时候也会这么做,但那时候的零食比现在要少得多,什么巧克力、开心果连听都没听说过。他总是把别人给的那些漂亮的糖果留起来,放到抽屉最深处偷偷藏着,等到出了十五之后,再拿出来慢慢吃。

陪姥姥过完初一,我就想着怎么着也该回槐树坳了,不然我奶奶又少不得有闲话要说。姥姥准备了一大袋子吃的要我带过去,说大过年的,总不能空着手回去。

我咧着嘴笑,在姥姥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向她保证道:“您放心,我过完初三肯定就回来了。”

回到槐树坳的当天,我就被许琴和锦安他们拉着玩了一天的牌,只到晚上吃了夜饭才回家。

因为还差几天就要开学了,我也不得不做些准备工作。想起一开学就要交给陈校长的新学期工作计划,我就拿出本信纸铺在桌子上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