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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终身(2 / 2)

夜风扑在窗扇上,发出沙沙的响动,窗外有几丛竹子,竹叶随风,簌簌作响,影子落在窗纸上,摇曳变幻出各色形状,就像是几个人挤在一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一样。

琉璃突然想起自己被害那天。

那天她在长信殿内,坐等范垣。

突然朱儆身边的内侍跑来,说是小皇帝哭闹,说肚子疼。

琉璃忙起驾前去寝宫,朱儆见母亲来到,上前紧紧抱住,泪落不止。琉璃忙安抚,又问传了太医没有。

朱儆哭叫道:“我不要太医,我要母后。”

琉璃忙道:“儆儿,你已经是皇上了,不可说这些孩子气的话,觉着身子不适就一定得叫太医看看,难道你要让母后为你担心吗?”

朱儆泪眼汪汪地看着琉璃:“我当然不想让母后担心。我要母后长长久久地陪伴着我。”

琉璃摸摸他的头:“儆儿放心,只要你好好地看太医,健健康康的,母后就会长长久久陪伴着你。”

朱儆破涕为笑:“真的?母后哪里也不会去?”

琉璃在他额头上亲了下,慈爱道:“当然了。”

太医来后检查了一番,并无大碍,只说是小皇帝肚子里吸了些凉气儿,开了点顺气温和的药丸就罢了。

闹过这场,又劝着朱儆吃了些东西。

等耐心哄着小皇帝睡下,琉璃再去长信殿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宫灯在前,幽幽无声,整座皇城也似格外寂静。

空气像是凝固了,喘一口气都觉着艰难。

琉璃的心突然跳的厉害,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慌的很。

她只当自己是不适应,强忍着不适进了殿,又屏退了左右。

偌大的宫殿,顷刻间只剩下她一人。

琉璃吃了一点茶,想要让自己凝神。

可急速的心跳却并没有因此变慢,渐渐地不仅是快,快中还带着些许刺痛。

起初这刺痛是轻微的,但很快,就变成了剧痛。

等琉璃察觉不对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动弹不得,眼前一阵阵地发黑。

她捂着胸口,摇摇晃晃几乎从榻边上栽倒在地,正在这时侯,一道人影急速地闯了进来。

“琉璃!”是范垣的声音。

却恍若隔世,因为自从她嫁了后,就再也没听他这么叫过自己了。

范垣冲过来将琉璃扶住。

琉璃抬头,借着昏暗的灯光,望着面前这张脸,他的眉眼仍旧鲜明如画,依稀仿佛……两人还是在少年时。

“师兄……”琉璃喃喃,下意识地抓着范垣的手:“我这儿……好疼。”

范垣不回答,只是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力道之大,让琉璃觉着疼。

“我、我是怎么了?”琉璃喃喃,突然她想到什么,“我……”

她转头看向旁边那杯茶:“茶水里,有毒?”

范垣双眼一闭,喉头动了动。

琉璃的心头猛然揪痛起来:“是谁?”她尽力凝视范垣,不信:“莫非……”

范垣睁开双眼,他回看着琉璃,却无声。

见他不答,琉璃的眼中泪如泉涌。

琉璃问:“师兄……真的是你吗?”

暗影中范垣沉默凝视的表情,叫人形容不出。

“到底是不是你!”琉璃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用力抓住他:“为什么,我都答应你了呀!”

范垣的眼中有什么东西在闪烁,终于他回答:“是,是我。”

他果然比先前清减多了,原本脸颊还算丰泽,现在因为消瘦,少了种温润之气,更多了许多威穆,又因心事重重的样子,更加给人一种满腹城府机心,不容接近的疏离肃杀之感。

范垣起初并未看见琉璃,只是边琢磨事边迈步过花瓶门,等发现身前多了个女孩子的时候,两人已经面对面了。

范垣后知后觉发现面前站着个女孩子,齐刘海,梳着双环髻,乌鸦鸦天然蓬松的头发上没有任何的首饰装点,生得花容雪肤,偏偏小脸上毫无一丝血色,像是最精致的玉人,偏偏比玉更为雪白。

但让范垣最吃惊的是她的眼睛,黑白分明的双眼,眼神偏是空濛懵懂的,神情无辜的像是迷了路的小鹿。

范垣略一思忖已经明白:“你……是温家的阿纯?”

琉璃不回答,心里想:“他先前明明没有见过纯儿,居然一眼就认出来。”

范府这两日没来过别的府的女孩子,又因为温纯情形特殊,是以范垣即刻就判断她是温纯。

范垣虽早听说温纯天生痴愚,但亲眼见到这愣愣呆呆的女孩子,感觉还是有些……尤其是对上她的双眼,有一种令他无法形容的不自在感。

范垣蹙眉:“怎么没有人跟着你?”口吻仍是淡淡的,但琉璃听得出,他的语气已经有些许缓和了,甚至隐隐透出几分关切。

琉璃心里乱乱地想:“他这是关心吗?真是难得啊。”

大概是看琉璃一直都愣愣呆呆地不说话,范垣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