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第十四章 爱情之上(二)(1 / 2)


5

三月八号是妇女节,不知是谁想出个女生节来,在三月七号。各类大学社团在女生节这天会举行一些针对女生的活动,如帮助女生提水啦,只允许女生参与的抽奖啦,女性电影的放映啦,等等。张月明的这一天过的跟往常一样,因为要做家教,她早早地出门了。

还是上学期那一家,她跟那家的小孩相处得还行——主要是没被气跑,这学期接着做。

她带的学生叫李乐天,虽然叫乐天,性格却一点不乐天,特别倔强、不听话,他妈妈都管不了了,张月明跟他也杠上过几次。李乐天的书包很乱,书桌上也乱,常常找不到作业本,为了培养他自己整理的习惯,也为了避免他把课本丢失的过错赖在自己身上,张月明要求他自己从书包里拿作业出来,做完后自己放回书包。

结果李乐天就是不听,把头一撇,胳膊叉在腰上,撅着嘴不说话,无论张月明怎么跟他讲道理,他就是不拿,还不断还嘴。张月明费了很大口舌还没说动他,她自己火气也上来了,当时真想立马不干了,她带过很多学生,像这么倔强的还是头一次遇到。她静静坐着,想象着怎么去跟学生家长辞掉家教,又想到辞掉家教后生活费怎么办——那时还没放寒假也还没得助学金——最终月明还是觉得自己需要这份钱,继续做下去是最明智的选择,她忍下了那口气,自己安慰自己:他还是小孩子,不跟他计较。

类似的事情发生过几次,李乐天的主要问题是太过倔强,有些蛮不讲理,但要是在恰当的时机,心平气和地跟他讲道理,他也能听得进去。时间长了,张月明了解了他的性格,两人相处也融洽起来。

三月七号是个星期天,也是张月明开学以来第一次去做家教。李乐天规规矩矩地坐在书桌旁等她,难得他这么乖巧,张月明夸奖了他一句,小男孩竟不好意思起来。他的手摸进口袋拿出个什么东西,用手捂得严严实实的,然后用两只大眼睛兴奋地瞧着。

月明猜他大概是得了个什么新奇玩意儿,要给自己看,便笑着问道:“是什么?”

李乐天只笑不说话。

“是一个玩具?”张月明猜道,“还是一只小兔子?”

李乐天哈哈笑起来,张开手掌露出一面小镜子,去照张月明,说道:“送给你!”

张月明没有接,只是笑道:“谢谢你,不用了,我有镜子。”

李乐天道:“这是我给你买的礼物,不一样啊。”

看他那执着的样子,月明只好收下,笑道:“那真是太谢谢你啦,我也给你买了个礼物,这次没带过来,下次给你带来。”

“真的?是什么啊?”李乐天扑闪着大眼睛凑近问。

其实张月明并没有给他买礼物,因为不想白白收他的礼物,想回礼才那样说,见他追着问,她只好道:“等下次来你就知道了。”

这次功课辅导的很顺利,明显感到李乐天亲近多了,把自己当成一个大朋友,很多事都说给她听,过年收了多少红包啦,爸爸工作多忙总喝酒啦,最不喜欢妈妈做什么菜啦。张月明一边听着一边想,小孩子一旦相信了人真是毫无保留。孩子的性格和心智都没有发育完全,像一块璞玉,周围的环境和别人的引导对他们来讲非常重要,可见一个人性格的形成也不光是他自己的责任。

做完家教出来时已近中午,张月明匆匆往公交站走,突然一个男生走到她身边,“送给你。”他说着递上一支玫瑰花,吓了张月明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魏征。

“魏征?你怎么在这里?你这学期还是在这里做家教?也是这个时间?”张月明笑着问道。

“是啊”魏征道,“我是特意调到跟你一样的时间的,周三晚上到八点,周日上午到十一点半,这样我们可以一起回学校了。”他说着摇摇手里的玫瑰花,笑道:“来,你的女生节礼物。”

张月明没有接只是笑着问:“为什么?”

“今天是女生节啊,”魏征狡黠地眨了眨眼睛,“你自己的节日都不过吗?”

张月明觉得再推辞下去倒显得自己想多了,她接过玫瑰,想着今天接连收到两份礼物是个值得开心的日子。

两人一起走着,魏征毫无征兆地说道:“做我女朋友吧。”

张月明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去看他的眼睛,他在微笑但很认真。

“什么?”

“我说,做——我——女——朋——友——吧。”

一字一顿,这次她听清了,心里不能说不高兴,但这种高兴只能算出于女生的虚荣心。张月明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该怎么做,她把玫瑰花塞到他手上,郑重道:“我有男朋友了,谢谢你。”

魏征或许是不想接,或许是被她的话带走神了,玫瑰花滚落到地上,沾上了泥巴。

“你没骗我吧?”魏征还在微笑但已明显不自然,“我问过你们班同学了,他们说你没有男朋友。”。

张月明猜测他应该问的班上的男生,这不奇怪,女生里面知道张月明在谈恋爱的只有李长虹,男生就更不知道了。

“他们不知道,”李长虹道,“我们班的人不知道,我男朋友不在咱们学校,别人没见过可能就觉得我没有吧。”

“哦,”魏征道,“异地恋?”

张月明不想跟他过多解释,也不想透漏更多信息,只含糊道:“算是吧。”她说着加快脚步,魏征见她不想多谈只好住嘴,捡起玫瑰花努力跟上她的脚步。

张月明表面上很严肃,心里却美滋滋的,“没想到魏征这小子还挺有眼光”她想到这儿差点没笑出声来,“不过没办法,我已经有阿曼达了。”她开始幻想阿曼达和魏征怎样争夺自己,虽然魏征英俊潇洒,很多女生喜欢他,但最终阿曼达更胜一筹,将魏征打倒在地,把自己带走。她一面得意地幻想着,一面骂自己偶像剧看多了,那些浪漫的想法过后回归到一个实际的问题上:要不要告诉阿曼达?阿曼达不是个多心的人,也不爱吃醋,这反而令张月明不满意,在她看来阿曼达不吃醋是不够在乎自己。不过话说回来她基本没有男生朋友,阿曼达想吃醋也无醋可吃,告诉他这件事,趁机让他意识到他的女朋友也是有很多人追求的,让他更珍惜自己,让他吃醋。张月明真是越想越开心。

魏征坐在车上心情可完全不一样,他以为自己万事俱备,所有事情都很保险了,万万没想到张月明居然有男朋友了。“唉,失策啊失策。”他暗自叹道,这比其他原因更让人绝望,要是她说“我现在不想谈恋爱”或者“我们更适合做朋友”,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现在她一句话把他的希望全浇灭了,之前所做的准备现在却成了麻烦。家教时间调在了一起,一周两次碰面,真是尴尬。魏征看着手中的玫瑰花,轻轻把花瓣上的泥土擦去,他想起自己的前女友。

他第一次见张月明的时候印象深刻,那天她穿着牛仔裤和白衬衫,清爽简单,说话时眼睛带笑让人感觉很温暖,他的前女友就是这样的。他跟前女友算是无疾而终,对方去了美国留学,说不定以后还要在美国定居,他家境一般留在了国内。他看张月明努力做兼职,生活很简朴,性格也容易相处,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其实学院里,有不少女生追他,他是班长还是学生会的,长得也不错,很容易引人注目。他遇到的那些女生在他看来都太不简单了,他喜欢性格简单亲切,生活也简单的人,在他看来张月明就是这样的人。

真正恋爱之前看对方总是好的,她淡淡的笑容,她温和的性格,她宽容的态度,男生在欣赏这些的同时却忘了女生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她不在乎。你又不是她男朋友,她为什么要对你无理取闹?为什么要对你有所期待?又为什么要对你展露出性情的一面呢?张月明在阿曼达前常是易怒的,小心眼的,爱哭的,跟在魏征眼里的形象截然不同,其实两种形象都是她,只是看对谁而已。

张月明坐在魏征前一排的座位上,一直看窗外的风景,魏征坐在后一排一直看她的背影。两人这一路没有交谈,心中各有不同的情形。缘分总是这么让人喟叹,张月明先认识魏征,却跟后来认识的阿曼达成了恋人,如果没有跟阿曼达在一起的话,现在魏征追求她,两人会有火花吗?不知道。魏征不知道,张月明也不知道,大概在另外一个平行的世界里,说不定两人真能在一起呢,但在这个世界没有,也就有了不一样的结局。

6

最近张月明不想去找阿曼达,去找他能怎么样呢?一起看没完没了的电视剧,做饭,这一切都太无聊了。阿曼达不爱说话,两人也极少沟通深刻的问题,通常都是张月明在一旁说,他静静地听。上周末张月明找借口没去找他,阿曼达并没有太大异议,到了最后反而是张月明自己心里过不去,觉得不该对他撒谎,有问题应该说出来两个人一起解决。她努力变得善解人意,努力做一个好女朋友,有些时候难免受委屈。

这周末,张月明如期去看阿曼达,她已经不期待阿曼达会为她的到来计划好去哪里玩、吃什么,所以她自己提前规划好,这次来要教阿曼达做中国菜。

还是一见面就接吻,然后到床上去,一切按部就班。张月明很烦躁,但还是强忍着没去打扰阿曼达的兴致。她讨厌这一切,她觉得两个人的心越来越远,身体上的亲近成了习惯,一开始的新鲜和激情褪去后,现在变得如此无聊又无趣。

进行着的时候,她两眼望着天花板,想象着上面出现一圈圈的漩涡,努力催眠自己。完事后,阿曼达心满意足地离开她,起身穿衣,坐到椅子上,然后打开电脑开始看电视连续剧。张月明看着他,心中悲痛,怎么会这样?他不知道我需要安慰吗?为什么他如此冷酷,连半句甜言蜜语都不舍得说了?她这样想着,眼泪顺着眼角淌下来,转过头去,自己偷偷把眼泪拭干。等到心情平复,声音恢复正常后她对他说道:“我们去超市吧,今天我教你做菜。”阿曼达打开冰箱,看里面的食物也不多了,便点头同意。

张月明喜欢吃麻辣香锅,她知道阿曼达肯定也喜欢,但麻辣香锅做起来不简单,要找一样简单使用的调味品才好。她想象着把青菜和辣条一起炒,应该会有类似的味道,来到超市她先拿了两包辣条,又去蔬菜区买青菜。她还在检查青菜新不新鲜,阿曼达毫不犹豫地挑好一袋西红柿放到购物车中。“他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张月明一眼撇到,暗中生气。她来买东西自然是她付钱,没想到阿曼达把自己想买的一同放进购物车,最后一起算钱,这让张月明不舒服了。在她心里应该是“我给你”,而不是“你主动要”。一袋西红柿不过六七块钱,她自认为自己不是计较这几块钱,而是为阿曼达这么做感到不舒服,本来还计划多买几个菜,现在径直去收银台付款了。

张月明提着东西快步走出超市,阿曼达还想买些东西,在后面拖拖拉拉,她怒气上头,站在超市外脸色很难看。等了几分钟,阿曼达提着一小桶酸奶出来,冲她道:“你不是喜欢吃酸奶吗?看,给你买了。”他笑着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显得善良友好。

月明顿时觉心有愧疚,“自己是不是误解他了?我怎么能把他想得那么坏?相处这么久难道我不知道他是单纯善良的吗?”她强迫自己挤出一丝笑容回道:“是啊,我很爱吃酸奶,谢谢。”

阿曼达走上前来轻轻掐了一下她的脸,笑道:“跟我不用说谢谢。”张月明心情瞬间阴转晴,二人开始往回走,阿曼达拿过她手中的袋子。

回到宿舍,张月明着手准备。她择菜的时候见阿曼达没在厨房,跑回他房间,看到他又在看电视剧,张月明走上去直接把他的电脑关了,吼道:“我实在受不了了,电视剧,电视剧,电视剧,你又不生活在电视剧里?你就不能做些有意义的事吗!”她本想假装出很凶的样子,结果说着说着笑了起来。

阿曼达一开始还有点不知所措,见她笑了也跟着笑了。

“OK,那你说让我做什么?”

“跟我一起做饭吧,我教你做一道中国菜,简单好吃,你来帮忙。”

她把择菜、洗菜的活儿交给阿曼达,自己去切辣条,将辣条切成三段,正好不长不短。张月明切好后,拿一段辣条放到阿曼达嘴里,阿曼达嚼了嚼,眼放异彩,赞道:“好吃!这是什么东西?”

张月明不知怎么用英语解释,只好说:“这是长的、辣的、成条的东西,用豆子制成的,你以后自己可以买来吃。”

阿曼达拿起包装袋细细看了下,张月明突然想起以前宿舍里的一个笑话,当时大家讨论嫁给外国人到底好不好,有人说嫁给外国人跟对方谈童年说起葫芦娃,对方肯定无法理解。现在她和阿曼达不正经历着同样的问题吗?一个辣条要解释半天,要是哪一天累了或者烦了,不想再解释这么多怎么办?一起生活也不方便,让他帮你带一袋辣条,他可能都不知道是什么。

“唉!”想到这里张月明叹了口气,阿曼达说的很多东西她也不知道,可见两个人之间还隔了很多层。

“跟我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吧,”张月明道,“让我多了解你一些,在我们没有相遇之前,你都干过什么事呢?小时候哪件事让你印象深刻呢?”

阿曼达想了想道:“我小时候很爱吃糖,我妈妈为了我的健康不让我多吃。有次我发现了家里的糖罐,里面全是白糖,偷吃了几次被她发现了。我看她气冲冲地跑过来,赶忙抓起一把往嘴里塞。哈哈,虽然挨揍了,但却吃到了糖。”

张月明嘲笑他道:“所以你是一个偷糖大盗,以后我不叫你‘慢悠悠的阿曼达’了,我要叫你偷糖大盗!”

“不,不!”阿曼达叫道,攥起拳头假装要打她的样子,张月明翻了下白眼继续叫他的新外号。阿曼达也给她取了个新外号“毒舌朱丽叶”,两个人像小孩子一样不断叫着对方的新外号,边笑边闹。

张月明发明的麻辣香锅是这样的,先把青菜在沸水中煮五分钟,然后捞出来,放到锅里与辣条爆炒。爆炒时要加够水,最后放炒好的鸡蛋进去,拌匀,出锅。事实证明她的办法是行得通的,做出来的菜香辣可口,菜少了麻辣香锅的麻辣感,多了些醇香,辣条变软了,也没那么辣了。

端到桌上,阿曼达先尝了一大口,冲张月明竖起大拇指,手不停地往饭碗里夹菜。张月明自己吃着也很满意,没想到随便想出来的法子真能成功,她得意洋洋的称自己是“天才厨师”。这次阿曼达赞同道:“每个女人都是‘天才厨师’。”听了这话张月明反而不乐意了,好像女人生来就是为了做饭一样,她本想反驳,不过看到阿曼达吃得那么带劲儿,她也猛吃起来。阿曼达筷子使得还不灵便,抢不过她,干着急,张月明大笑着给他夹菜。

大概谈恋爱都是这样,甜蜜与忧愁并存,开心伴怒气同行。张月明跟阿曼达在一起时,心情常会经历极大的起伏。有的时候很生气,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有的时候又很开心,想去拥抱他亲吻他,而这两个瞬间往往相隔很短,这才是最让张月明惊讶的地方。“难道我是一个喜怒无常的人吗?”并不是的,她跟朋友相处一向温和有礼,很多时候总能善解人意,容忍别人的小毛病。为什么对自己更亲近、更在乎的人不能那样了呢?越是亲近的人越是高标准严要求,这是好还是不好呢?张月明想不通,她知道以后阿曼达还会不断让自己生气,而他的一句话或者一个动作,还是能轻易地让她又开心起来。就算她再生他的气,她也不会离开他,她再开心,也不会使未来两个人在一起的可能性增大一点,不是吗?那些当时深刻的愤怒和快乐只是瞬间的、微小的,会被生活的洪流冲得干干净净,什么也不会有最终的改变。想到以后两人免不了要分开的结局,张月明又伤感起来。

7

谁都没想到的是,江林平跟徐锐复合了。这大概算英语班开学以来最大的新闻了,或者说他们在寒假时已经复合了,不过一直有意无意的隐瞒着,现在才让大家知道而已。

二人一直有交流,寒假期间交流得更频繁,徐锐渐渐走出分手的阴影,情绪和性格都变得平和了许多。江林平呢,虽说有个富二代一直追她,但她对他一直不远不近。她不会也不能对富二代大吼大叫,不能像跟徐锐在一起时一样。在江林平心中,她觉得跟徐锐在一起很久了,两人的习惯、性格都磨合的差不多了,他们彼此拥有,再找一个新人从头开始,太累了。而且谁又能保证,新的人能跟自己走到最后呢?最终,两个人又在一起了,每周末定期约会,一切照常,好像中间没有发生过其他事,只是江林平对徐锐的态度稍稍好了点。

张月明是宿舍里最后一个知晓此事的,一时没缓过神来,“江林平不是说过徐锐打过她吗?”不过这句话她只在心里想想罢了,没有说出口。消息是梁云施告诉她的,“人家现在又好的跟蜜糖似的,这才说明是真爱啊,什么也分不开。”张月明回过神来笑道:“是啊,真爱。”

是真爱还是习惯?张月明不知道江林平是怎么想的,打人那件事在她看来是不能原谅的。“大概江林平是真不能离开他了吧”,张月明想到这里觉得恐惧,当爱成为习惯,习惯的力量是多么庞大,“总之那是他们俩的事,自己还是不要多想了”,她低下头继续干活。

她在刷鞋子,白球鞋最容易脏。气温渐渐上升,很快就要用到,提前刷出来,以免到时手忙脚乱。张月明刷鞋子像她做任何家务一样漫不经心,先兑好洗衣粉水,稍热一点,为了起泡沫。然后把球鞋扔进去泡个把小时,之后拿刷子沾洗衣粉刷刷表面就好了。

她洗衣服也遵循同样的步骤,把衣服在洗衣粉水里泡半天,之后揉搓两下,拧干晾上完活。这让梁云施很看不惯,梁做这些事一向细致用心,现在她看张月明又在应付事,嘲笑道:“你这倒不费功夫,球鞋这样一刷能穿多久?不开胶就不错了。”

张月明并不生气,她知道自己做家务活的确不认真,她妈为此经常唠叨她,现在梁云施打趣她,她反而觉得亲切。“哎呀,不就是双鞋子嘛,那么认真干嘛。我的鞋子,三十块钱一双,不管我刷与不刷穿上两年总要报废。”

“你该买双高跟鞋”梁云施看着张月明的鞋子说,“你还没有高跟鞋的吧,要买一双。”

“高跟鞋穿起来多累啊。”

“不管多累都要有一双,我们毕业求职,面试什么的,都用得上,你得提前练练怎么穿。”

这句话颇让张月明心动,梁云施接着道:“我们下午去逛街吧,一起去买高跟鞋?”见梁云施主动发出邀请,而且下午没课呆在宿舍实在无聊,张月明笑着答应了。梁云施为出门准备了起来,张月明更加迅速地刷鞋。

等张月明刷好鞋子摆到窗台上时,梁云施正在梳头发,她在镜子里看着张月明问道:“你就那样把鞋摆上去?”

“是啊,要不还能怎样?”

“哎呀!”梁云施叹口气道,“拿你真没有办法,一点生活常识都没有!”

张月明不知道她指的什么,梁云施放下梳子撕了一大块卫生纸给她,说道:“把纸包到鞋上,等晾干了你的白球鞋会像新买的一样白!”

“真的?”张月明笑道,“那我试一试。”

她接过卫生纸去包在鞋上,梁云施不放心地道:“包的仔细点,发黄的地方多包两层!”张月明笑着应了一声,心想梁云施关心起人来也是蛮可爱的。

一切准备就绪,两人出发。以前逛街张月明嫌麻烦,衣服鞋子要么网购,要么就近买,江都市最大的购物广场——星光时尚中心——在三年里她只去过两次。梁云施跟她截然相反,她对穿的东西很上心,极少网购,她嫌网购的衣服不好看,而且不舒服,一双长筒袜也值得她去购物中心跑一趟。二人一起购物张月明完全丧失了发言权,因为梁云施是行家,她只得乖乖地跟着。“衣服可以迁就,鞋子不能迁就,高跟鞋最不能迁就!”这是梁云施的购物格言,也是她的经验之谈。

从江科大到星光时尚中心,要转一趟公交,路上花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这一路上经过江都市最繁华的几个地段,公交车外交通堵塞,公家车内人群拥挤,梁云施穿着高跟鞋,一路站得稳稳当当,张月明只有佩服的份,她是永远做不到这样的。

下了车,穿过地下通道,来到了购物广场上,霓虹灯闪烁,音乐高扬,人来车往,一排排商店耸立着,让人眼花缭乱。一路折腾张月明有点疲惫,梁云施却兴奋起来,终于来到她能大显身手的地方了。两人进了第一家店,店门口有女售货员跟上来,不停地问她们需要什么样的鞋子,平底、中跟、高跟、坡跟,她们这里种类齐全。

“喜欢就可以试一试嘛”,售货员一脸热情,鲜艳的红嘴唇在她扁平的脸上异常突出,“试一试嘛,喜欢就试试嘛。”她极力怂恿着,张月明觉得不太好意思,客气地笑道:“好,好,我们自己先看看。”梁云施一脸高冷,全然没被售货员的热情和营销所打扰,很少有她看得上眼的东西,有的鞋子她多看了几眼,拿在手里摸了几下又迅速地放下。不过两三分钟,她已走了一圈,然后冲张月明轻轻摇摇头,面无表情地走出去,张月明巴不得摆脱眼前这个热心过度的售货员,赶紧追了出去。

“这家店总是样式太老,真怀疑她们老板的眼光!不过价钱还行,先看看心里有个数,等到了别的地方好砍价!”梁云施脱下刚才高冷的假面具,不断指点评论,张月明只在旁边点头。

走了几步来到一家较大的服装店,梁云施看也不看就往里走,张月明拉住她道:“我们不是来买鞋的吗?”梁云施不屑道:“天哪,大老远来一趟你还真只看鞋不成!这家店上了最新款春装,我们进去看看。”张月明摸摸自己的钱包,想到幸亏只带了二百块钱,要不真忍不住买别的。

梁云施明显比刚才在第一家店里要兴奋许多,她爱购物,购物里最爱的是买衣服,看着那么多新款的色彩明亮的轻薄春装,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高兴的呢?她相中了一件鹅黄色雪纺连衣裙,袖子是白色半透明的,她要了件中号的去试。张月明坐在店里的沙发上等,看着那么多花边、蕾丝、镂空、流苏,她一件也不想买,干嘛把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穿在身上呢,多麻烦多繁琐!梁云施选的颜色不显瘦,而她又属于微胖型的,长得也不娇小,那件打底裙穿在她身上成了一个不能让人忽视的色块,只好作罢。

“唉,我要减肥,一定要减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