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半糖，半糖总行了吧！”丹尼尔大眼睛里含着两泡泪，嘴里委屈的嘀咕，“反正外教都夸我so sweet，我自己很甜，奶茶不甜我能忍忍。”

于归野：“……”

燕其羽噗嗤笑出声，结果被于归野板着脸横了一眼，她赶快正襟危坐目视画板，装作自己根本没在偷听。

丹尼尔丝毫没有“男孩子不能撒娇”的自觉性，拉着于归野说了无数好话，当舅舅的只能败下阵来，认命的去为外甥买奶茶。

等到男人的背影逐渐远去，燕其羽敲敲画板，提醒自己的小主顾：“好啦，擦擦口水，赶快告诉我到底要画谁吧。”

……

于归野哪里想到那家奶茶店这么火爆，他足足排了二十分钟队才冲破人群排到收银台。

负责收银的小姑娘很会推销：“大哥，我们新店开张，买两杯奶茶就送一块蛋糕哦。”

“不用，”于归野说，“一杯就好。”

小姑娘锲而不舍：“您看，我们这个蛋糕平常卖18块钱一块呢。”

一边说着，她一边指了指柜台。只见透明柜台里，一排排造型别致、色泽诱人的小蛋糕摩肩接踵的挤在一起，这个头顶樱桃、那个身潵椰蓉，在灯光的映衬下令人食指大动。其中一块蛋糕做成了雪人状，雪白的小糖球叠在大糖球上，雪人的表情憨态可掬，简直像是缩小版的丹尼尔。

于归野心里一动：“……那好吧，两杯，再给我拿一块那个蛋糕。”

“第二杯也是同样口味的吗？”

于归野不爱吃甜食，但是让小胖墩一人喝两杯，绝对会撑得吃不下晚饭……

他沉吟了几秒：“要个红枣燕麦的吧，做热些。”

现在已是初秋，前几天冷锋过境，今天就连站在太阳下也觉得冷飕飕的。那个在公园里卖画为生的小姑娘，十根指尖冻得通红，却还要拿着笔辛苦工作。

……就当他日行一善吧。

当他提着东西回到小公园里时，燕其羽刚刚完成丹尼尔的画。她小心把画卷起来，用皮筋捆好，嘱咐丹尼尔好好保管。

丹尼尔小心翼翼的把画卷拢在怀里，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抱着传家宝呢。

就连于归野提出想看看画，丹尼尔都不同意，还振振有词的说：“这是送给瑞秋的画，怎么能给别人看呢！”

这小没良心的，真是有了媳妇忘了舅，刚才于归野还给他垫了画钱，被他转眼就忘光了。

“要是这样的话，那舅舅刚刚给你买的蛋糕就不给你吃了。”

于归野作势把那块雪人蛋糕和红枣燕麦奶茶一起递给了燕其羽。

小胖墩踮起脚尖看看那块可爱软糯的蛋糕，再低头瞅瞅自己怀里的画，最终他脖子一拧，固执的说：“不吃就不吃！！”

于归野威胁道：“可是你说不吃的啊！”说着，他就把蛋糕和奶茶塞到了女孩手里。

本来在旁边笑眯眯观战的燕其羽吓了一跳，她还以为这位先生是在开玩笑呢，哪想到真的有她的份！

“不用了，您还是拿回去给小朋友吃吧。”燕其羽赶忙推辞。

她为了省钱，已经想不起来多久没有喝过奶茶了，她望着送到自己鼻尖的热气腾腾的美食，说不馋绝对是骗人的。可男人的善意来的太突然，她眨眨眼，一时间没有动作。

于归野装作看不出她的警惕，把手里的东西又往前送了送，嘴角轻勾：“拿着吧，小画家。”

小画家小画家小画家小画家……

燕其羽被他那句“小画家”冲昏了头脑，稀里糊涂的就收下了。

不怪她虚荣，从来没有人叫过她画家呢。

丹尼尔眼神好，远远的就瞧见了在花坛旁支着画板写生的人，他忙叫唤：“舅舅，在那儿呢！我看到那个画家了！就在太阳底下！”

孩子童言童语，描述方位不够精准，但带着一种别样的浪漫情怀。于归野心中一哂，先找到太阳的位置，视线顺着夕阳的余晖迅速下落，果然在天地交汇处找到了那一抹倩影。

于归野先入为主，以为在广场上卖画为生的会是一个三四十岁的穿着网兜马甲的中年男人，哪想到居然看到了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

只见她以笔为簪，一头柔顺的长发盘在脑后，发尾垂落在肩膀。她身上穿着件学生气十足的帽衫，帽衫帽子上的棉绳头儿被她叼在嘴里，她一边画图，一边津津有味的咬着。

“……”于归野面无表情的想：这种坏习惯连丹尼尔都不会有。

很多在街边卖画的人都会随身带着一个展览架，把自己画的人物速写摆在上面招揽生意。可女孩却完全没有吸引顾客的想法，即不展示，也不吆喝，自顾自的低头画着，偶尔抬头看看参照物，又赶快继续创作。

于归野向外甥确认：“你确定她是卖画的吗？”

“I am sure！”丹尼尔发誓，“我们班好几个小朋友找她画过！”

这么看来，生意还挺兴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