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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成为了贵妾


尤老娘道了声不敢,而后回答道:“二姐儿年纪已经不算小了, 过完年, 便是二十一岁。”

韩夫人点了点头, 道:“正值青春年华啊。——可相看了人家?”

尤老娘闻言,心中微微一跳, 面上却兀自撑着,没有露出什么来。又与韩夫人说了几句话之后, 她借口要如厕,离开堂屋后径直朝着厨房走去。光线不佳的厨房中,尤二姐正与袁婆子假惺惺的谈论着咸菜的做法,看到尤老娘进来,两个人不约而同的住了嘴。

尤老娘看着袁婆子,拍着膝盖说道:“好我的个老姐姐哎,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先给我交个底?胡麻麻的领着个人进来,也不怕吓坏了我们二姐儿。”

袁婆子尴尬的笑了笑,解释道:“我原也不知道韩夫人竟是如此心急, 早晓得,一定先跟你们通个气。——我在这里给二姐儿赔罪了,还请你们不要见怪。”说着,便要福下/身去。膝盖还没弯下去, 尤二姐便拉住了她, 笑道:“这话怎么说的?哪里能让你老人家给我赔罪施礼呢, 怕不折了寿的。”

三人又谦逊了一回, 而后袁婆子道:“依我看啊,这事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白大人年纪不算大呢,不过三十许人,尚算得上年轻有为。二姐儿过去即是良妾,在他那些妾室通房里,算是头一份儿的。除了夫人,没有人比你大。你又如此年轻美貌,还怕抓不住白大人的心?到时候生个一儿半女的,终生便也算有靠了。”

生个一儿半女?尤二姐微笑不语,心里却知道这事是不行的。且不说尤二姐的身子要受孕是很难了,就算没有问题,她也是不会陪那位白大人上/床的。做个任务而已,还能把自己给赔进去了吗?无非,便是学着上一回对待皇帝那般,给他编织一个无比美好的春/梦罢了。到时候,你开心,我也欢喜。

尤老娘又说起韩夫人所问之事,眉间带着愁容,说道:“二姐儿啊,此事可如何是好?”

尤二姐轻描淡写的说道:“如何是好?照实说便是了。”

尤老娘闻言大惊:“这可怎么行呢?要是他们知道了你从前进过荣国府,这桩事怕就要黄了。”

“迟早他们都会知道的。”尤二姐道,“与其进了他们家才被翻旧账,还不如一开始就摊开来讲。若是他们介意,黄了就黄了吧。离开这碗菜,还办不成席了不成?”

尤老娘见尤二姐打定了主意了,只得郁郁而去。回到房中,韩夫人再问起此事的时候,她便照实将尤二姐进过荣国府的事说了出来。果然,一听见这事,韩夫人脸上的殷切神情便淡了许多,问道:“荣国府近些年来虽在走下坡路了,可到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怎么你们二姐儿竟出来了呢?”

尤老娘半遮半掩的,吐露了几分实情:“还不是因为那位琏二奶奶,实在厉害。我女儿进去没多久,便不明不白的小产了一回。再继续留下去,还不得把命断送了?因此,我们娘儿俩商议之后,便要了放妾书,离开了他们府邸。”

韩夫人曲着纤长白润的手指,轻轻的敲着榆木桌子。一下一下,很有节奏感的,仿佛也敲在了尤老娘的心上。她面上带着有些懦懦的笑意,撩起眼皮来,觑着韩夫人的神情。只觉得比起先前来,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她心里不由得埋怨起女儿来,主动告诉人家干什么呢?还不如先瞒着,等到生米煮成了熟饭,他们家便是后悔,也来不及了。现在可好,这事情眼看着就要泡汤了……

这边尤老娘腹诽着尤二姐,那边韩夫人已是站起身来,用雪青色绣着梅兰竹菊的丝帕擦了擦脸颊,笑道:“叨扰了你们这半天,我也该回去了。”

尤老娘忙跟着站起来,留客道:“夫人乃是贵客,怎的不留下用饭便要走呢?却是我们招待不周了。”

无论尤老娘怎么说,韩夫人已是决意要走。行至门口时,看见客人离开的尤二姐也走了过来,微微屈膝施礼道:“夫人慢走。”

看着尤二姐温和美丽的容颜,憾意在韩夫人心中升起。她定定的看了尤二姐两眼,微笑着与她们告别了。等到韩夫人和袁婆子的背影消失在道路转角处之后,尤老娘方才开口对女儿说道:“二姐儿啊,依我的意思,先瞒着她们才好。现在你看可好了,好好的一桩亲事,已是告吹了。以后这样的好机会,怕是难遇上了。”

尤二姐面上毫无遗憾之色,道:“哪里就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不可了?再说,事情未必就像母亲想象的那样糟糕。或者,尚有转圜余地,也未可知。”

尤老娘闻言,心里再次燃烧起希望来:“依你看来,事情尚有可为么?”

尤二姐道:“且再看看吧。”

数日之后,白侍郎府邸正院之中。

刚刚沐浴过的韩洁瑛坐在花梨木梳妆台前,端详着镜子里面自己尚带着水汽的容颜。身后站着她的心腹大丫鬟宝儿,拿着大帕子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她的头发。她的发质不算好,细软微黄,又容易脱落。因此每次洗发之后,都要擦拭老姜熬的汁水,用来保养头发。宝儿将她的头发擦得半干之后,便拿羊角梳蘸了姜汁,动作细致的一遍遍梳理着她的长发。生姜那微微辛辣的味道,充斥在整个房间之中。

腰圆大镜子里,女子的皮色虽然还算细腻白皙,奈何五官太过平淡,气质有余,丽色不足。看着看着,韩洁瑛烦躁起来,抓起梳妆台上一根羊脂玉簪子,砰地一声掷了出去。砸在镜子上,几乎将那镜子砸出裂缝来。

“这些日子,老爷还留恋在那歌女房中么?”她开口问道。

宝儿觑着镜子里面夫人的神情,小心回答道:“可不是么?也不知那种下/贱玩意儿有什么好的,将老爷迷得五迷三道的,叫人看了便生气。夫人其实也不必将这事放在心上,不过是个玩意儿罢了。等老爷的新鲜劲儿过去了,她也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起来了。”

“哪怕是个玩意儿,那也是被老爷放在心上的玩意儿。”韩洁瑛冷笑着说道。“等新鲜劲儿过去?到了那个时候,黄花菜都凉了!你没听那小贱蹄子说吗?说我这个位置,迟早是坐不稳的。我呸!就算我坐不稳,也轮不到她一个歌女来做,什么东西!”

见夫人动了真怒,宝儿垂下眼睛不敢答话了,生怕那火烧到自己身上。顿了顿,韩洁瑛像是在跟宝儿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喃喃说道:“贱/人,还得贱/人去治……”

宝儿忙道:“夫人前些日子见过的那个尤二姐,莫非不合适吗?”

韩洁瑛道:“其实倒也合适,不过,她从前是跟过人的,而且,还曾经小产过。这么一来,在老爷面前便有些说不过去了。”

宝儿低声道:“其实,若是我们不说出去,老爷又怎会关心这些小事呢?就算是以后知道了,到那时候想必尤二姐在老爷心里也有一点位置了。如此一来,想必老爷是不会太过计较的。若是追究起来,夫人只管说自己也是被人骗了,自然无事。”

韩洁瑛若有所思的说道:“你这话,也有些道理……的确,我寻访了这么些时日了。能在姿色上压那贱蹄子一头的,也就只有那尤二姐了……”

就在韩洁瑛跟宝儿谈论起尤二姐不久之后的一天,袁氏婆子,便又来到了尤家。说完自己的来意后,她笑开了满脸的皱纹,道:“二姐儿,不是我说,这样的好事,打着灯笼也没处找去。虽然你是花朵一样的人儿,可到底从前有那么一桩事,再想嫁人,可就难了。如今韩夫人不在乎你从前的经历,愿意替她们家老爷纳你进门做良妾,可不是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么?”

尤老娘闻言也笑开了,正要开口,却被尤二姐抢先了。只听她慢条斯理的说道:“良妾,我却是不做的。要做,便做贵妾。”

“这……”袁婆子面露难色,心里暗骂尤二姐贪心不足蛇吞象。“贵妾这种事,本就少见。更何况官宦人家呢?这种事传出去的话,可不大好听的。恐怕,韩夫人是不会答应的。不如,我再替你们说说,叫他们家多拿出一些钱财来作为补偿,你们看如何?”

尤老娘正要点头答应,却被尤二姐摆手制止了。她对袁婆子说道:“这事断无转圜余地,烦请袁大娘告诉白家人一声。若是做不了贵妾,我宁可在家里终老一生。左右傍身银子我还有,也不愁生活难以为继。”

见尤二姐决心甚笃,袁婆子也无可奈何,只得答应着去了。三日之后,她带来了白家的回信,答应了尤二姐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