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

齐父戴着围裙在厨房炒菜, 他大声：“通了没？让他快点，饭都快做好了。”

客厅里齐母微信联系不上, 打电话也联系不上，没好气：“前两天还说到饭点就到了, 这会儿怎么也联系不上了。”

“让他带他媳妇儿回来, 推三阻四, 我能把他老婆吃了吗？”

“娶了媳妇儿忘了娘, 你说说我生个儿子有什么用？”

“当初说再生一个，儿子也好，姑娘也好, 你不肯，现在好了，就他一个, 可着劲的甩脸色给我看。”齐母一生气就开始后悔当初没有多生几个，不然也不用指望着这个白眼狼。

齐父把碗筷放在桌上，皱起眉头：“还不接？”

“是啊。”

“都要吃饭了, 再不回来，饭就凉了。”

夫妻俩坐沙发上看电视, 隔五分钟十分钟一个电话，半个小时后总算是接通了。

这个时候，齐母火气已经很大了：“等你俩小时了, 你想干嘛？打你电话也打不通, 大过年的就给我找不痛快, ”

美国街头。

齐秦明开车门, 用手挡在女人头上，耐心解释：“工作上有点急事，现在不在国内，一时半会儿赶不回去。明天我回去，你跟我妈先吃。”

杨欢摇头，推他让他先进去。

齐秦明眼底流露出一抹温情，揉揉她的头，没有拒绝。

“大过年就那么忙？除夕都不回来？工作工作，除了工作，别的都不重要了是吗？！……”

父母轮流抱怨教训他，话里话外都是他不够孝顺，这样合家团圆的节日，只知道忙工作。工作就不能往后推吗？难道比跟家人一起过年还要重要？

齐秦明很累，但还是强打着精神听他们咄咄逼人的强势。

从头到尾他们都没问过自己儿子怎么这么忙，没有关心过他的身体，只有抱怨，命令，不理解。他们不知道齐秦明已经三天三夜没合过眼，不知道齐秦明为了这次合作往美国跑了多少次。更不知道机会稍纵即逝，是不会等人的。

齐秦明从来不说自己每一步走的多难，所以在他们眼里，儿子轻轻松松就身价几十亿了。

杨欢握紧他的手，什么也没说，但齐秦明就是感觉到温暖，他感觉，他不是一个人，有人理解他，陪伴他，甚至拯救他。

等他们终于说累了，他才疲倦道：“我明天就回去了。”

齐母很生气：“你干脆明天也别回来，还回来干嘛呀！”

齐秦明不耐烦：“别说了，我明天回去再说行吗？！”

这句话刚说完，那边就赌气挂断了。

齐秦明疲倦的垂下手，周围气氛有点丧，明明他刚谈下来一个十几亿的大项目，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他眼底青黑一片，吐出一口气。

杨欢让他靠着她的肩膀，轻声：“睡会儿吧。”

前边的司机目不斜视。

齐秦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嗯声，抱着她的胳膊，靠着肩膀，不到两分钟就睡着了。

杨欢轻轻叹气。

都说父母为子女无私奉献，不求回报，但她看到的却是，齐秦明被所谓的父母恩情逼的喘不上气。他本来就内敛沉默，不善言辞，不管多苦多累，也不会跟家里说。而父母还不理解他，一个劲的埋怨他，埋怨他不懂事，埋怨他不听话，不孝顺。

照她说，齐秦明就是太孝顺了，惯的他们。尤其是他妈，一大把年纪，还是个公主病。儿子老子全都得围着她转才行。

杨欢私下里询问过那个做心理医生的朋友，压抑，小时候被父母逼迫的太厉害，向往自由，又挣脱不了，父母就像是一座大山，压在头上，喘不上气。怨恨，又放不下，矛盾又痛苦。

她就是齐秦明的自由。

坐了十多个小时的飞机，到S市时已经是下午一点了。刚开手机，立刻就有电话打进来。

飞机上睡了那么久，总算是有精神了，齐秦明看了眼，冷笑，直接挂掉。

杨欢瞧他一脸不耐烦，噗嗤一声乐了，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齐秦明好奇：“你笑什么？”

“笑你也会露出这种不耐烦的表情呗。”

杨欢讨厌他爸妈，但不会评价他父母的行为，说白了，只要不祸祸她，她就无所谓，顶多心疼一下齐秦明。齐秦明自己的选择，她不管，省得到时候恨她多管闲事。

“咱们把公司挪到魔都吧？”

杨欢瞧了他一眼，感觉到他想要远离父母的心情，终于知道反抗了，还不算太傻。

她说：“老板想怎样就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