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坐过轮椅的人不可能体会那种可以重新站立的激动。

她曾以天才之名闻名人间帝国，是同辈人乃至几辈人中天才里的天才，高高在上，指点江山，为父皇征战四方。

那样的人定是心高气傲的，帝九也是一样，可突然的残疾让她觉得活着都没了希望，像是折翼的蝴蝶，像是……没了味觉的厨子。

那种落差感，可以瞬间击垮一个人，如此，她怎能不恨！

所以眼下的帝九，很珍惜能够重新行走的机会。

月色即将落幕时，走了一夜的帝九才回到床榻上小憩片刻。

因为她记得，明天就是宫廷一年一度的宴会了。

＊

窗外的寒风吹的毫无头绪，依旧冷的让人刻骨铭心。

帝九倚在窗前，届时才看清她的面容。

她稚嫩的脸上镶嵌着一双妖冶深邃的墨眸，皮肤白皙，轮廓少有几分男子的英气，鼻梁高挺，唇微薄，眉轻蹙间，不怒自威。

十四岁的年纪却已经有了成年人的身高，妖冶的眸子透着凌厉，眼梢微微上挑，带着一股子嘲讽的味道。

“这风吹的，真是放肆。”

帝九虽是这么说，却没有要关上窗子的意思。

“是不是被仇恨蒙蔽了大脑，冷了还在这站着！”脑海里的声音传来。

帝九勾唇，似笑非笑。

有知觉就好，有知觉就说明她还活着，她没有变回那个满身围着苍蝇、浑身散发着腐烂恶臭气味的碎尸！

“九九阿，要不我告诉你谁杀了你好了。”

“不需要。”帝九语气冷硬，“若是你告诉我，那我重生的意义在哪？”

她要亲自找出杀了她的那个人，从她帝九身上拿走的东西，哪怕是一根头发丝儿，也必须得还回来！

＊

去往帝都宴会宫殿的路上，大雪似鹅毛，洒落在地面上形成一面无形的白地毯。

一抹倩影落入视线中，她一袭黑锦缎制作而成的高贵华袍，脖颈围着一圈毛绒脖巾，是为了挡住她不存在的喉结，而衣袍上面绣着暗色条纹，修身且颀长，衬托出那人独有的矜贵气质。

帝九徒步行走在皇宫里，她再也不需要轿撵，并且出殿前，她还特意吩咐韩朗，将紫阳宫里的轿撵全部扔掉。

路过的奴仆宫娥看到帝九时，立马跪地磕头，一声声的喊着：大皇子。

这尊敬又高贵的称谓，让帝九弯起了唇。

曾经，这些对她很是受用。

就连死的时候，也依旧受用。

直到，她的尸体被苍蝇蚊子那些弱小的蚊虫侵略时，她才觉得，这些东西虚的随手便能打散。

皇宫很大也很远，等帝九一路欣赏，一路不紧不慢的来到宴会宫廷时，那里已经聚集了好多的人。

文武百官携带家眷起身，以叩首之礼相待。

“恭迎大皇子！”

洪亮的声音响彻大殿，也敲响了帝九心里的警钟。

游戏，真的重新开始了。

那双蕴藏无尽黑暗的眸，一一掠过在场之人的面孔，她要记住这里的每一个人。

不，是要更加记的清晰！

看着从殿外徐徐走来，荣宠不惊的男儿，高座上的皇帝满意的笑了。

“免礼。”

“谢大皇子！”文武百官起身落座。

帝九走至殿中，撩袍一跪，头抵地面，嗓音掷地有声。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每一个字，帝九都咬的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