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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往事安能忆(四)


“后面的事,我是后来听张安说的,母妃求父王立我为世子,父王听她说完,一顿饭都没有吃完就走了,后来到底是答应的,只是没几日,祖爷家就出了事。”

其实这事是容易想明白的,南禹国到了宗禹王这一代才真正的姓南,他打下天下并不容易,又怎会让这天下让别人夺了去,而,自古以来,防的,便是外戚。

再者说,宗禹王虽算不得痴情的人,却也是真真的疼爱香妃,她年华早已不在,他却愿意常常陪着她,这不能不说没有真心在里面,可惜,到头来,还是为了权力,他大抵也是真的失望。

香贵妃这个女人从来都孤傲得紧,这辈子也没有求过人,但是为了儿子,讲一个月事未来的小女娃推给他,谁都可以这么做,唯独她不可以!那几日,宗禹王魂不舍守,做什么也不上心,偏偏那堆奏折里占了大半都是弹劾香贵妃她父亲丞相大人的。他越看越是愤怒,干脆把她叫过来,守着她让她把那一堆奏折看完。

她自然是明白的,父亲这些年越来越恃宠而骄,做了好些荒唐事她都了然于心,可是,不可否认她如今稳坐后宫有父亲的功劳,而,宗禹王对这事睁一眼闭一眼也是因为她。她很久都没有说话,安静的坐着,宗禹王也不打扰,安静的陪她坐着。

她看着他时,不是不动容的。

到底是要有一个选择,她站起来,纤纤玉手拿起桌上镶金麾笔,轻轻的在奏折上她父亲的名字上划了一个叉,然后交给他。

几日后,南羽淳被封为世子,而当朝丞相因多条大罪被处死。

她以为这样就好了,宗禹王不会再担心羽淳被外戚把持,这样至少能够顺利登基,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怎会想到,早有人等着她的靠山倒了好一并收拾呢。

她甚至没有过上几天安生的日子。

那一天大队的御林军冲进来,直奔南羽淳的寝殿,她急急忙忙的干过去,只看见榻上儿子和萧素儿光溜溜的躺着,两个人还睡得极熟,没有感知到一丝的危险,榻边,一脸冷笑的王后,还有她身后有些胆怯的南羽彦和南羽麟。她踉跄一下,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王子与秀女通奸,光是听听也知道该当是怎样不堪的一件事。

“母妃到死都觉得她不够聪明让王后摆了道,她不知道,其实这件事,完完全全是南羽彦和南羽麟一手策划,尽避那时候她们也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所以,有很多时候,年龄真的不能说明什么。”南羽淳轻轻的笑了,眼底是曼曼的悲伤。

后来的事大抵成了宫中的一件丑闻,世子与王的女人通奸,还被王后逮了个现形!怎一个丢脸了得,外人都传,香贵妃这一生都完美,何曾有过这样污浊的事,一时当真是不能接受上吊自杀了。最不要紧的是秀女萧素儿,她还是个月事未来的女娃娃,怎么就这样不知廉耻呢,可惜萧何也算是个清官,因着她白白断送了命,萧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啊,全部处死无一幸免,而她自己也被处死在宫中。最要紧的是世子南羽淳,他刚当上世子,却遇上这样的事,当真是让人唏嘘。

毕竟是血肉相连,何况南羽淳是香贵妃唯一的儿子,宗禹王终究是舍不得杀,将他囚禁在奇楠宫里,曾经最繁华最得恩宠的地方,一瞬间,竟变成了万人厌恶之地。几日后,奇楠宫燃起一场大火,奇楠宫几乎烧成了灰烬,而羽淳世子自然也没有逃过,一段还未开花的爱情就这样夭折了,竟还付出了这样惨重的代价,任谁提起也是不住的唏嘘。

炭火烧得噼啪直响,屋子里暖洋洋的,寒池却觉得浑身都冷。

她睁大眼睛,仔细的看着这里的一桌一椅,她似乎看到了当年的香贵妃,她端坐在椅子上,手上拿着卷书,看得极为认真,颊边露出深深的梨涡,定当是倾城倾城之姿,一旁该当是英姿飒爽的宗禹王,安静的站在一旁,两人不多言,便是一个眼神就懂得对方所想。院子里,小小年纪的南羽淳,挥臂练剑,大汗淋漓,旁边,欢欣鼓舞的萧素儿……那该是一副多么和谐美好的一幕啊。

只是如今,徒留了冰冷。坐在这里的南羽淳,心里该是多么凄凉。

寒池垂下眼眸,道:“我原是听过这件事的,记得当时就是我父亲代楚国前来吊唁香贵妃的,我那时小,也不甚关心,直接的父亲回来时对母亲讲,也难得如今还有这样深情的王。我原是不明白,现在总算明白,当年,宗禹王应该早就知道你和萧素儿的事,一直没有说破恐怕也是为了你母妃,可惜,终究是防不过……”

南羽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眼中有盈盈泪光,“一个至高无上的王!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守护不了算什么至高无上!何况,倘若不是他为了自己那点私心,母妃有何至于绝望去死!”拳头握得太紧,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我原想,倘若我做了王,我定然要守护住我心爱的人,任谁凭什么理由来欺负她都不行!可惜……我与我父王不过是一路货色,到底,素儿还是我害死的。”

寒池抬手放在他肩上,“别这样,这不是你的错……”她知道这样说很牵强,可是她想,如果她是萧素儿,她也定然不会怪罪他的,爱这件事,从来就没有对错。

南羽彦沉默了好一会,才重新开口:“那一场大火,是南羽彦和南羽麟放的,我记得那一夜我还被关在宫里,宫里宫外都是守卫,我担心素儿,死命想要出去,后来他们两来了,我那时候不知道,只当是兄妹,他们念着我。他们带了酒来与我说话,羽麟说素儿没有事,让我消停一下,父王消了气总会放我出去,我心下怆然便喝了酒。不想,他们竟是在酒中下了药……”

昏迷前,他看见南羽麟一面笑一面哭,她悲戚的喊:“羽淳哥,你到死都想和那在一起,我告诉你,我不会如你的愿!可你不疼我!你该死!你该死!”

大火熊熊燃烧起来,他却昏昏沉沉的使不上半分力,他大抵猜到素儿可能也遭遇不测了,既然连他都不能自保……因而当真是不想去挣扎,眼泪就那么一直一直的流,可是有些事却在他心里明堂起来。大火烧得越来越大,他慢慢的呼吸不过来,他想呼救,却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他想,不会有人来救他的,既然是蓄意放火,那自然不会让他生还了。

他这么想着,越发的绝望,然后一个人破门而入,一手抱起他,一手将一块湿布捂在他脸上,匆匆的自一个暗道逃离的火场,他像是在等着这一刻,像是知道有人回来救他,因而放放心心的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