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粉相间的脸谱，在昏暗的路灯下面，映衬得特别恐怕和狰狞，但当风铃看见这张脸谱时，心中却涌出一些柔情和亲切，是那个蠢萌的小偷。

“阿难。”

“你喝醉了。”阿难始终离她几步的距离。

“没醉，我还很清醒。”喝醉的人都认为自己没醉，风铃也不例外，说着，她的身子一歪，竟从驾驶座上摔下来。

阿难眼疾手快，拽住她的肩膀才免了她摔个嘴啃泥的悲剧。

“好像真喝醉了。”风铃傻笑。

“我扶你去前面坐。”

前面不远有个小亭子，阿难扶着风铃在那里坐下，这地方高，吹着风，能尽快使脑袋清醒。风铃靠在栏杆上，但是身子不断地往下滑，阿难只好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你为什么总要画这个脸谱呢？难道你又去偷东西？”风铃拍着他的大腿。

“我答应过你不偷东西。”

“那你把脸谱擦掉，让我看看你的样子。”

“你醉了。”

“没醉，我很清醒。”

“你醉了。”

“没醉。不信，你听我说阿难和摩登伽女。”

“你醉了。”

风铃笑得很开心，道：“佛陀问摩登伽女，你爱阿难什么呢？摩登伽女说，我爱阿难明亮的眼睛，我爱阿难英俊的鼻子，我爱阿难迷人的耳朵，我爱阿难甜美的声音，我爱阿难高雅的步伐，我爱阿难的一切。”

阿难怔怔地望着她，道：“阿难眼中的眼泪不净，鼻中的痰不净，口中的唾液不净，耳中的耳垢不争，身内的屎尿肮脏不净。婚后行不净污秽，生子后便生老病死等苦，由此观之，阿难的身体有何值得爱的？”

风铃一直笑，夜色中她的眼睛明亮得宛若此时天上的星辰，阿难看着她的笑容，忽然她的眼睛阖上，头在阿难的肩膀一歪，便倒在了阿难的怀中。

她醉过去了。

阿难没有动，任凭那温暖的身体靠在自己的胸口，他仰起头，看着无垠的星空。

夜空里有流星落下，他双手合十，许下愿望。每次看见流星，他都来不及许愿，而这次恰好赶上了，不早不晚，许完了心中所愿。

凉风拂动风铃的发丝，柔软的发丝一直飘起，缠绕在阿难的脖颈上。

“不管是什么人，命运总要给你系上一根红线……”

睡到下半夜风铃醒了，她发觉自己躺在车后排的座位上，头还隐隐作痛，她推开车门向外看，没有看到阿难。“阿难，阿难。”

没有人答应，风铃奇怪了，她依稀记起来阿难带自己来到一个小亭子里，自己还对他说起阿难和摩登伽女，还好像听见他说什么命运红线。

难道是做梦？如果不是做梦，自己怎么又回到了车中呢。

手机屏幕显示凌晨2点，街道上空无一人，路灯昏暗得像蒙上了一层布，如果此时有个贼人跳出来……

风铃不敢再想，立即发动车，霎时宝马如同脱缰的野马撒开四蹄向前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