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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小少爷要杀我(2 / 2)


她就站在梅花树底下瞧着梅花,却感觉一阵疾风吹过,什么东西过来了,她下意识的将头转过去,却只见眼前白花花的一片。

竟是一个比她拳头还要大上几番的雪团猛地砸了过来,直接在她脑袋上开了花。

青鸢那时候不过也十三四岁,身子又娇弱,那雪团捏的又十分的结实,竟像是是她一样。她顿时狠狠的往后仰去,顿时头晕目眩,耳中嗡嗡作响。

隐约间的她被人搀扶起来,却是桓怏的奶娘,她满脸的愧疚,只央求道,“好姑娘,你可伤到了哪里不曾,是奴婢没有看好小少爷,还请您别告诉人去,那奴婢可要挨板子了。”

青鸢并未伤到,只是用手拍着衣衫上的雪,“无事。”

那奶娘这才重重的松了口气,只赶紧扯着桓怏来到了她的面前来,“快给青姑娘赔罪。”

青鸢这才看向了桓怏,许久未见他又长高了一些,都快跟青鸢一般高了,原本粉雕玉琢的脸上竟添了一丝棱角,竟多了几分英气出来。

“本少爷为何要向她赔罪?”他满脸的得意,“本少爷就是故意砸她的,看她能如何?”

青鸢在那些长辈眼中极为温婉大方,人人夸赞的姑娘,尤其是在桓家人的面前,更是知名礼仪。

一股怒气冲上了脑袋,绛墨竟一下子失去了理智,什么也顾不得了,俯下身子抓起一把雪,然后扯着桓怏的领口,直直的扔了进去。

冰冷刺骨的雪顺着桓怏的领口往下滑去,经过的每一处都像是被针扎一样的疼。

桓怏脸色煞白,小小的脸上满是戾气,“你居然……”

“呦,是我不小心失了手,给您赔罪了。”青鸢的眼底满是得意,连语气也带着嘲弄。

桓怏顿觉浑身俱震,被戳了肺一样,随手抓起雪便往青鸢的身上扔。

青鸢也不服输,两个人你来我往的竟直接动起手来,又是这样大的雪,两个孩子竟往雪地里栽去了,两各个人一边在雪地里翻滚,一边痛下杀手。

青鸢什么下三滥的招数都用尽了,又抓又咬,桓怏也紧紧的揪着她的头发不肯撒手,大片的雪地竟没有一处是两个人不曾滚到的。

桓怏的奶娘何曾见过这样的架势,忙要将两个打的不可开交的孩子拉开,可雪地里又滑,才走没几步便一屁股跌在了地上,半晌也站不起来。。

她急的满头的大汗,嘴里嚷嚷着,“快来人啊,可了不得了,了不得了……”

当赶过来的众人将他们两个扯开的时候,却见桓怏的手里还攥着大把的被扯下来的头发,而绛墨的指甲上还满是血丝。

两个人好生的狼狈,绛墨的发髻松散着,而桓怏那张漂亮的脸蛋上也有几道不深不浅的红印子。

即便几个丫头拽着两个,可两个人却还是跟乌眼鸡似得,你瞪着我,我瞧着你的,好像随时都能扑上来跟对方拼个你死我活。

匆匆赶来的护国公夫人是又气又怒,只看着这个,又安慰着那个,一时间倒是连脾气也被磨没了。

她还是满脸感慨的对众人道,“哪里来的两个业障,上辈子莫不是做了夫妻,这辈子才有牵扯出这样大的仇恨,怎么偏生让他们碰着了一处,真是孽债啊。”

一旁的嬷嬷也笑了,“可算是错了姻缘,就让这两个孩子做了并头夫妻,看他们能不能闹一辈子去。”

那时候桓蘅正好走了过来,猛地听了这样的话,一双漆黑的眼中霎时透出一阵冷然,说这话的嬷嬷顿时吓得闭上了嘴。

而绛墨却将那目光看的清清楚楚,而且倒现在她还记忆犹新,那是一种她从未在她的桓哥哥身上看将的表情。

冰冷刺骨的风夹杂着寒气死命的往绛墨的身上吹,她瘦弱的身子如同浮萍一样在山顶上晃动着。

她正要转身下去的时候,却猛地看见前院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眼底不由得漫出了一丝的红。

绛墨从假山上下来,迎面走来的萱儿在跟她说着什么,但她什么也听不清楚了,只匆匆忙忙的奔着前院去了。

“姑娘慢一些。”萱儿忍不住在后面喊着,但绛墨已经跑出去很远了。

绛墨一直走到了桓怏屋子前的长廊前,雕梁画柱,鸟语金笼前,却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冷岑岑的风吹在他的身上,掀起了他身上的衣袍,竟显得有些仙风道骨。

那人听见了动静,只慢慢的将头转过来,见了绛墨过来,并未在意。

而等到绛墨站到了他的面前,她眼中几乎要流出泪来,几乎险些跪在地上,

这是她的师父何缺焱,曾经是一品大学士,而后因朝中争斗,得罪了太子党羽,便被贬回家,但后成为她父亲的至交,而青鸢却成了他的关门弟子。

而在他被被贬的那些年,他便一心一意的教青鸢读书认字,而青鸢对他亦是十分的恭敬。

但不难想到,青家满门被诛杀,而他定会被牵连进去,如今朝中之人皆是昔日太子的党羽,他的日子断然不会好过。

“先生便是来教小公子读书的吗?”绛墨的声音中夹杂着几分的复杂,“小公子能得了您这样的师傅,亦不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何缺焱只用带着怒意的眼神看了一眼桓怏的屋子,拂袖而怒,“我从未见过如此懒惰之人,难怪世人皆说他是满腹草莽,不堪大用之人。”

绛墨看着何缺焱的衣袍,即便是在这寒冬里,亦是十分单薄的夹袄,连袖口都磨的如同纸屑一样单薄了,想来若不是为了养家糊口,他断不会来教桓怏那不学无术之人。

她旋即又向着桓怏的屋子看去,却见窗门紧闭,一行小丫头们端着洗漱之物候在门外,壶里的热水也是一遍又一遍的换着,却等不到桓怏唤她们进去。

何缺焱是何等的心高气傲之人,昔日他的学生见了他米不是毕恭毕敬的模样,没想到桓怏居然还在屋内睡懒觉,反倒将他扔在了这里等了一个时辰,自始至终那些丫鬟们连杯茶水都未曾奉上来。

他转身就走,然而还没有迈出几步,却听见身后传来绛墨淡淡的声音,“先生觉得如今的天下如何?”

何缺焱猛地顿住了脚步,这才将头转了过来,将绛墨细细的打量了一遍,似乎没想到一个内闱中的女子竟然能问出这样的话来。

何缺焱似乎被她的话给难住了,或许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她的话。

她的一双眸子亮的有些灼人,连那雪光都映衬到她黑色的瞳仁中。

“我知道先生的为难之处,这里是护国公府,权倾朝野,因忌讳着隔墙有耳,所以有些话不能说出口。”绛墨的眼底幽深,“如今皇帝昏庸无道,虽有护国公把持朝政,但不过是野兽食禄,社稷危若累卵。”

她的话,让何缺焱心神俱震。

“内宫有宦官专权,外有外戚势力为非作歹,社稷已成废墟,不出几载便天下大乱。”她的眼神已渐渐变得凌厉,“这天下即将归天命之人。”

“荒唐”,何缺焱怒声呵斥道,“你这小丫头竟在这里满口胡言。”

“先生避世不出,是不想和那些人同流合污罢了,想必亦是知道这天下即将易主,难道您就不想知道未来的新君是何人吗?”

“我倒是要瞧瞧究竟是何人能篡夺皇位。”何缺焱直直的看着她,手指却抚着自己白花花的胡子。

绛墨的唇角扬起淡淡的一抹笑意,随手便指向了桓怏的屋子,“呶,那里面的便是。”

何缺焱却是哈哈大笑,良久才道,“小儿戏言,罢了,罢了。”

“先生为何不信?”绛墨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护国公声名煊赫,门生遍布天下,更是百姓口中的圣贤之人,便是权倾朝野的国丈一党竟要礼让三分,一朝有人揭竿而起,护国公定然是百姓拥护之人。”

护国公如今不是不反,而是外戚的势力太大,一旦那些把持天下兵马的外戚倒下了,他定然不会久居于人下,定会夺得萧家的天下。

何缺焱似乎真的将她的话给听进去了,连抚着胡须的手也僵在了那里。

“护国公最看重的便是他的嫡孙,以后定将自己的江山传给桓怏。”绛墨的声音里带着复杂,“如今先生明珠蒙尘,何不好生辅佐桓怏,也不枉费先生的一生的抱负。”

“自开朝定鼎以来,已有三百年,岂是轻易的就能撼动的?”何缺焱的苍老的声音中竟夹杂悲愤,“我举孝廉入仕,先帝与我又有知遇之恩,若有人想谋权篡位,以紫夺朱,便要从我这把老骨头上踏过去。”

绛墨却长长的叹了口气,原来这些年他的脾气秉性丝毫未变,若真有一日她要帮桓怏夺权,而她当初的恩师,自然会成为她的绊脚石,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忍不忍心下手。

两个人竟都没有了话,只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连笼中的斑鸠啄食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过了良久,等何缺焱去看绛墨的时候,却见她迎风而立,只是眉眼间多了一道皱痕,似乎有什么烦心事。

“先生,北边便是书房,那里面藏着许多孤本典籍,您若是喜欢便去看看。”她声音暗哑,但却带着恭敬,“我这就将桓怏叫起来。”

绛墨说完饶过长廊,踩过青阶,直奔着桓怏的正门而去。

廊下梵音穿着件石榴红菱的裙子,上面穿着件灰鼠毛的小坎,头上梳着如意髻,插着一枝宫纱堆成的假花,却在那里正骂着几个小丫头。

“瞧瞧你们这样子,不过是冻这么会子工夫便哆哆嗦嗦的,又不是什么侯门千金,这样的矫情起来了。”梵音又看着那银盆里的水,怒道,“还不快去换一盆,都凉了,若是不说你们便懒得不动。”

梵音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这才不紧不慢的将头转过去瞧了一眼,旋即冷哼道,“咱们护国公府里的规矩多,有些地方不是人人都能来的,也不拿着镜子照照,配不配上高台盘。”

“规矩多?”绛墨满脸冷笑的看着她,没有半点的畏惧,“那为何会有你这般不知礼数的丫鬟,瞧你的派头竟比主子还大。”

梵音在这里素日是轻狂惯了的,谁敢在她的面前说半点的不是,如今听见绛墨如此直白的讥讽,众人只感觉解恨了一般,却也得忍着,却不敢笑出声来。

梵音听到这话,气的浑身一震乱颤,伸出玉葱般的手指,“你……”

她往日最是伶牙利嘴的,此时竟被噎的说不出半句的话来。

绛墨冷笑,“我怎么了?你若觉得我跟那些丫鬟们一样,任由你指着鼻子的骂,便打错了算盘。今儿我奉了老爷的话,要劝着小少爷念书,你若是不信,咱们尽管去见老爷。”

说完她也不理会梵音,只厉声对身边的小丫头说,“还不快将你家少爷叫起来,难道任由他睡整日不成?”

那小丫头吓得脸色煞白,却也不敢说话。

“小少爷是什么脾气或许你还不知道罢,谁敢叨扰他睡觉?梵音的声音里带着鄙夷,“有本事你便进去将小少爷叫醒,你若能活过今日,我便服你。”

绛墨笑了笑,只夺过那小丫头手里的银盆,一把将房门踹开,风风火火的便闯了进去。

连同着梵音在内,所有的人瞧的是目瞪口呆,这哪里是进屋子里喊人的,连擒拿反贼也用不着这样的架势。

绛墨端着银盆进了屋子,转过屏风,直奔着内间而来。

却见室内燃着炭,暖的她霎时出了一满头的热汗,而又见屋内铺设华丽,精美非凡,便是她还是青鸢的时候,也未曾这样的讲究过。

隔着烟罗帐,却见桓怏正睡在榻上,许是屋内太热,他大半个被子已经掉在了地上,他侧着身子,只露出半张俊俏非凡的脸来,但愈发显得粉面朱唇,竟看着倒比往日添了一些温顺。

如此模样,倒像是万金难求的《美人春睡图》。

可绛墨却不管那些,撩开烟罗帐子,想也没想的,一盆半凉的水全部泼了出去。

顿时在睡梦中的桓怏如遭了梦魇一般,直直的做了起来,半拥着锦被,一边睡眼惺忪的看着自己身上滴滴答答的水珠。

桓怏懵的半晌也不知晓自己在何处,甚至几乎忘了自己是何人。

终于,听到动静的梵音猛地冲了进来,待看见桓怏满身的水,吓得顿时变了脸色,只赶紧跑到床榻前,用手帕替他擦着脸上的水珠,“少爷,您没事吧?”

听到了这话的桓怏,如同被针扎了一下,一下子困意散尽,面露怒意的往四周瞧,待看见绛墨手里的银盆的时候,整张脸已经气得惨不忍睹了。

“小少爷您醒了,妾身是遵照老爷的话,敦促着您读书念字的。”她眼底带着无辜,“妾身这法子可好,您可清醒了?”

“你……”桓怏何曾被人这样泼过水,却见桓怏却忽然笑了起来,众人皆是目瞪口呆,赶紧来的小丫鬟们更是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然而就在这时,他的笑声却忽然停住了,目光冰冷透骨,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好,好,很好……”

绛墨脸上虽平静无波,但心里却突突的似往上撞。

梵音还在满脸担忧的替他擦拭着脸上的水,却感觉自己的身子猛然被人推了出去,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却听桓怏暴怒的声音,“滚……”

说完他径直的下了床,连鞋袜也不穿,只往四周瞧。

绛墨见他如此的模样,不由得问道,“小少爷再寻什么?”

“你就站在那里别动。”他声音冰冷刺骨,然而目光却落在了墙上挂着的宝剑,径直的走过去,“刷”的一下将剑罢了出来,那寒芒照在了绛墨的脸上。

她似乎早就料到会如此,想也不想夺门而出,直奔着护国公的院子而去。

桓怏见她跑了,已经动了的杀心哪里能轻易的收回去,等他提着宝剑追出房门,却见她已经沿着长廊跑出了西北门。

他立即提刀上去追,屋子里的小丫鬟们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只想着赶紧去叫人。谁知却被梵音给何止住了,“等会子再回,若不给那贱人一下教训,明天连天她都敢反了。”

此时护国公府的奴才们正在清扫了路边的雪,却见绛墨匆匆忙忙的跑,如同后面有恶鬼追着一般,便有些不知所以,但他的脸上的诧异还未散去,却又见桓怏提着剑,满脸杀意的追了过来。

奴才们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出,忙恭恭敬敬的跑到墙下站好。等桓怏跑过去了,他们才敢悄悄的去看。

却见桓怏赤着脚,踩在雪地似乎也不觉得冷,而身上只穿了一件寝衣,还是湿漉漉的黏在身上,漆黑如墨的凌乱不堪。

绛墨那样娇弱如拂柳的小姑娘如何能跑得过桓怏,只很快就要被砍到了,她几乎能清楚的听见身后刀锋砍过来的风声。

而就在这时,却见迎面走过来两个人,皆是一身的官袍,却是护国公和桓蘅下朝回来了,绛墨忍不住的松了口气,看来自己的时间把控的刚刚好,也不枉费她费心的算计。

听到了动静的两个人皆停下了脚步,望向飞奔而来的两个人的时候,两个人脸上皆是疑惑。

绛墨浑身的力气几乎耗尽了,若是无人阻止桓怏,自己的小命也就保不住了。

她看着站在那里的桓蘅,几乎下意识的扯着了他的衣袖,猛地躲到了他的身后,几乎不假思索的便说了一句话,“桓哥哥救我,小少爷要杀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