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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打民团(二)

攻打民团(二)

夜深了,一条黑影窜入何德义家中。

屋外无月,但有天光,天光从篾笆墙透进来,勉强能够辨人。

黑影在何德义家中翻箱倒柜。

那条黑影没有蒙面。噫,这不是龙泉场李店山村的老师任庭江吗?

这就奇了怪了,任庭江怎么了?他可是老师呀,深更半夜往人家何德义屋里钻,还翻箱倒柜的,他要偷什么呢?

其实只要了解任庭江的人都知道,这任庭江虽然是老师,但知道他是青年党党徒的人也不少。他深更半夜往何德义家里钻,这何德义家又没美色,那自然就是其他方面的事了。

何德义又是何许人呢?何德义就是龙泉场上一农民,一个青年党党徒半夜往一个农民家钻,那这农民或许就不是简单一农民了。

是的,这里有故事。

原来,任庭江无意之中打听到何德义是地下党,而且还是龙泉支部的负责人。我的个乖乖,这可是条大鱼呀。这一情报让任庭江欣喜莫名。

任庭江压抑住内心的欣喜,但他还是很稳重,捉贼拿脏,捉奸拿双。还是要等我拿到证据才能去告发何德义。正愁没证据的任庭江又打听到一条重要线索,说是何德义家中藏有一份重要文件,这重要文件是关于这个村子里任秀全的入党材料,入党介绍人是任光大、任树清。哇,这才是一条真大鱼。嘿嘿,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而且任庭江还打听清楚了,那份文件就藏在何德义家中装谷子的木柜里。

于是才有了任庭江乘着月黑风高夜潜入何德义家中翻箱倒柜的戏分。

原以为何德义家中就一个木柜,任庭江一翻进何德义家中就傻眼了,木柜有两个,到底是哪个呢?没办法,任庭江只得一个一个翻。打开第一个,没有,打开第二个,哈哈,找着了,那份文件正躺在谷堆上。任庭江把文件夹在腋下,悄悄从何德义家中退了出来。

第二天,何德义见家中米吃完了,就准备将柜中谷子撮出来挑到街上打成米,当他掀开柜子时,发现柜中文件不翼而飞。文件到哪儿去了?何德义把柜子中谷子翻了几遍,都没找到那份文件。遭了,文件被偷。天,这文件可丢不得呀。丢了文件相当于丢了人头呀。这一吓,把何德义的魂都吓丢了。

何德义很快冷静下来,他知道问题严重性,这不仅是牵涉到他个人的问题,而是牵涉到四个人的脑袋问题。

何德义马上通知任光大、任树清出外躲躲风头,看看情况再说。何德义怕刚入党的任秀全受不得惊吓,就让她暂时先回婆家中和场住几天,观察事情的发展,再作定夺。

同时,何德义又把情况向中和场支部书记张思俊作了汇报。

张思俊冷静思考了一下,说,此事不小,一定是有人偷了你的文件,偷文件的目的很明显是要举报你,举报牵涉到的几个人。如此看来,你们四个人已经暴露,所以现在必须马上转移你们,任秀全也不能在她婆家待了,也必须转移到安全地方。我看你们几个男人还好办,比较利落,任秀全是个女人,做事有些拖拖拉拉,加上她是新党员,警惕性不高,还有侥幸心里,这不行,必须先把她转移出去,而且必须快,赶在敌人来抓捕之前转移走。

话说这任庭江偷到文件,连夜就进了城。

一大早,那份文件就放在易维精桌上。

易维精拿起文件,翻了翻,不禁大喜过望,啪地一声摔在桌子上,连说,好,好,好。摸到几条大鱼。任庭江,你立了大功,我要好好奖赏你。

任庭江说,谢谢易县长。

易维精说,证据确凿,马上抓人。

任庭江说,是的,县长,如果动作迟了,我怕那何德义一发现文件丢了,就要跑路的。

易维精说,嗯,事不宜迟,马上抓人,一刻也不停,我马上派法警抓人。

易维精再次翻看了文件,不禁暗道,张玉辉大部队出动,也没见搞出点名堂,这任庭江算是给我立了一个大功,这么容易就抓到四个人。好。来人。易维精朝门外大喊一声。

秘书推门进来,问,县长,什么事?

易维精说,马上传令着四名法警跟随任庭江下乡捉人。

清澈的西溪河从中和场旁边蜿蜒流过,像一根玉腰,紧紧地缠在中和场腰上,河水时急时缓,时深时浅。

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在中和场,无论单家,还是大院子,几乎家家屋前房后都种有竹。散落在一篷篷翠竹中的房舍,隐隐地从绿荫里露出角来,或者是冒出瓦顶来,显得幽深而又寂静,若画,仿佛房舍都是从画中长出来一般。

溪清,竹翠,虾肥,寂静。这是白鹭最喜欢的环境。白鹭是啥时候开始在中和场聚集的,没人说得清,人们只记得从记事时起,那些竹林里便早晚就有白鹭在栖息,而且越来越多。

四名法警赶到中和场,已时近上午十点了,中和场这天正逢场。

每天上午这个时候,正是白鹭归林的时候,白鹭一只只飞回来,落到竹尖上,越集越多,像雪,像冬天堆起的薄雪,绿叶与白鸟,对比异常强烈,仿佛那竹林会发光,发出耀眼的光。

张思俊正与几个农协会员在茶楼上喝茶。

上街赶场,有事便做事,无事便坐下来喝茶。坐在茶座上,不用担心没人来陪你喝茶,一个小小的中和场,你熟我熟的,逢场就打堆,一打堆就摆龙门阵,村言俚语的,有摆不完的龙门阵。只要没事,就坐茶馆喝茶。一坐下来,茶铺老板就给你泡一壶茶上来,大叶老茶,经得泡,有时泡一上午都是浓的。茶一泡上,就掏出钱来,给了老板,找补的零钱一般不揣兜里,就压在茶碗下,下一个人来了,老板又给泡上一壶茶来,后来人便要掏荷包,前来人往往就高声说道,这不是零钱么?莫掏了,下场你请我。后来人便不掏了,任由别人付账。是的,今天你请客,下一场别人又请自己,你来我往的,大家也就不多推辞,谁买都一样。

每歇脚一只白鹭,竹林里便会躁动一番,白鹭们要么振个翅,要么呱呱呱地叫上几声,很是热闹,就如茶座上来了一位熟人,大家都忙着招呼快来喝茶快来喝茶一样。

蹬,蹬,蹬。吴云帆急急忙忙地爬上茶楼来,他径直奔到张思俊面前,伸出一只手掌,盖在张思俊的耳朵上,对张思俊悄声说,老张,借一步说话。

吴云帆虽是中和场的团总,他与张思俊却是亲戚,所以两人走得很近,只要民团一有事,他就要最先来与张思俊通个气。这吴云帆虽然不是地下党,但他思想不封建,不固步,他对张思俊在农协搞事情的事,也睁只眼闭只眼。

两人迅速往场口上走,走到场口黄葛树下,吴云帆见四周无人了,就对张思俊说,出事了,出事了。

张思俊说,出什么事了?

吴云帆说,知道任秀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