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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2 / 2)

梦周道:“那日之后,张差使常去院中?”

小空点点头道:“李老先生本已动了杀心,无奈张差使借着那晚高伦的话,以保护老师学生为由,加强了学堂的防守,每日亲自参点人数,这才使李老暂时无法下手。再后来,张大人亲临邻水,李老先生就更寻不到机会了。”

“那你可知,张大人是如何定了高伦的罪?”

小空道:“那晚,学堂内守卫撤走了大半,我以为是事情不得转圜,便想着趁他们放松警惕逃跑,哪知刚到院门口,就见张大人孤身进了李老先生的院子,我心下疑惑,就跟了上去。”

“你听见什么了?”

“我透过窗洞看见张大人先是给了李老先生一封信,李老先生看过后脸色大变,许久都未言一句,后来我隐隐约约听见张大人提起了什么替罪羊,罪罚牵连和审苑。等我再想听下去的时候,院外来人,我就躲了起来,直到第二日,传来高伦被官府带走审查的消息,我才敢出来。”

梦周问道;“那你可看见李老先生将那封信放在何处?”

“没有。”

听过小空的话,梦周顿时皱起眉头,如果按小空所说,那封信足以让李老退步求稳,那信中必然涉及到了李老的利益点,这个点的诱惑力或是安全度足以让他暂时放下绍光的那些不为人的交易,保有余力好东山再起。可下晌张旭久才同她讨论过李老这只领头羊该如何步步求稳,环环相引,扯出他身后那条线,怎的昨晚他就抛出一个这么大的鱼饵,这么做岂不是提前暴露了自己,甚至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梦周想着,扭头问向小空道:“对了,上次在院中高伦说的外镇高家看上你是怎么回事?”

小空攥紧手,压着声音道:“公子可还记得你那晚说过,能从绍光学堂出来的孩子都是出类拔萃这话。”

“记得。”

“我本应该也是大家口中的那一类人”

璟溶道:“可这也是你出逃的原因。”

小空点点头,梦周问道;“如果你被送去高家会怎么样?”

“幸运些,跟个好主人为他杀人谋权,待无用之时被当做替罪羊,担下所有罪责,一死了之。不幸的,就会成为下臣讨好上官的敬礼,送出去就再也见不到希望了。”

屋中一时沉默,梦周心中叹口气,握住小空攥的有些发白的手,“好了,既然你现在出来了,我们就不提这些事了。对了,我给你在隔壁开了间房,时候不早了,你先休息吧,待明日我再寻个时候带你出去多买两身衣服备下。”

“梦公子是要赶我走吗?”

“我倒是也想,可我前几日才答应人保你,现在反悔也来不及了。”

小空抬起头,苍白的唇轻动几下,却什么也没说。梦周拍拍小空的肩膀,笑笑道:“好了,去休息吧,这几日我们要做的事还多,你要是睡得晚了明早起不来,可别怪我不叫你。”

“好。”

夜黑月上,梦周替小空掖好被子走出房间,她一人走上高台,就见台上孤零零放坛酒。梦周寻个舒服的位置坐下,敲敲酒坛道:“出来吧。”

话一落,鹤山就从柱子后晃出来,慢悠悠道:“我还以为这几日你已经练得孤身饮酒排愁的本领了,现在看来若是没我,你指不定躲在那个角落里哭鼻子。”

“我也以为住牢里那些日子能让你学会说人话,现在看来倒是退化了。”

“心情不好?”

“难为你有这点眼力见。”

鹤山道:“刚怎么没继续问下去?”

“我又不是判官,非得将人翻个底朝天。”

“你以前可比判官还难缠,还记得邻居家那只鸡吗?人家只是想吃顿肉,你倒好生生让人蹲了半月的牢。”

梦周揉揉鼻子道:“我那叫路见不平,仗义出手,那时候明明大家都穷的叮当响,哪还有的肉吃,偏偏他家冒了肉香,不查他查谁。”

鹤山瞥一眼梦周道:“你那叫意难平,若是你去要汤时他肯给你一碗,想必下一次捡死鸡时,你跑的比他还快。”

“我那时候哪知道他是从路上捡的死鸡,我还以为他是从别乡偷的。”梦周说着放下酒坛道:“归根结底还不是他小气,我那时候也只是想和他讨一碗汤给…”梦周说着停住话头没再说下去。

“我知道,我那时候病了,你是给我讨的。”鹤山说着叹口气,“这个我也理解你,不过你说实话,后来邻乡恶霸家的那群鸡是不是你放出去的。”

听了这话,梦周瞬间像一个刺猬般竖起浑身尖刺,气恼道;“我都说了多少遍了,那真不是我。我那天是想去偷鸡来着,这不是无意间撞见恶霸他媳妇和人偷情,他们瞧见我瞧见他们,于是做贼心虚慌乱中撞进鸡圈,才生生吓飞了那一群鸡,我是真的无辜。”

“你看清和恶霸媳妇偷情的那个男子了?”

梦周瞬间缩回一团,抱起酒坛默默点点头,“是我们邻居的儿子。”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邻居托你的福被关了半月,出来也没找你麻烦的原因?”

“恩。”

忽的一阵沉默,鹤山幽幽出声;“我们刚刚正事谈到哪了?”

“还没开始。”

“……”

沉默两秒,鹤山轻声问道;“那个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

“我们带不了他。”

梦周喝口酒,轻声道:“我知道。”

“那你刚在屋中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至少现在我还不能丢下他。”

鹤山叹口气,站起身道:“那留下吧。天晚了,赶紧回去睡觉吧,脑子不够就别想那么多杂事,免得把自己套进去,走了。”

“鹤山。”

鹤山打个哈欠转身,“怎么了?”

梦周站起身来,弯起个笑:“谢谢你陪我,我就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你说。”

“你买酒拿的谁的钱?”

鹤山道;“你的呀,就茶包里头的那个小袋子里。”

“我就知道,鹤山你大爷。”

嗵的一声,酒坛碎裂。酒色浸染廊后一片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