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顿被艾瑞丝推着，走进房间。

人偶小姐没管他，将刚拆封的餐盘摆放在灶台上，顺带将林顿早上买回来的蜡烛点燃，然后搓着手，口中嘀嘀咕咕倒数着分与秒。

探头探脑看了几眼冒着热气的锅子，林顿好奇问道：“你在......做什么？”

“做菜啊！”艾瑞丝用回过头，眼神像看傻子一样。

“原来你真会做菜？！”林顿很是意外，原本他想的是自己回来不救火就不错了，看来是他误会......

“等等，你做的东西......不会真是用那什么饼干辣酱做的吧......”

“对啊！”

“所以......你放了多少......”

艾瑞丝沉思片刻：“薇儿告诉我这个菜谱的时候也没和我说具体，只说适量就好，所以我就凭着感觉放了......时间差不多了，该起锅了。”

她揭开锅盖，将里面的东西捞出来放在盘子里。

“给，你的。”

林顿攥着勺子，有点不敢对这逝量套餐下口。

这份料理长得倒不是挺奇怪，和开封菜里卖的那种土豆泥很相似，黑乎乎的苦蜂点缀在上面，有点像是巧克力豆。

至于红蚁辣酱和史莱姆凝液什么的，从外表看倒是看不出来有放进去。

或许可以试试？

林顿舀了一勺，放进嘴里，眼神突然呆滞。

悄悄摸摸像小猫一样警惕观察着男人神色的艾瑞丝神色一紧。

这是她第一次特意为了一个人做菜。

虽然她之前也经常会给薇儿带些料理，但那只不过是她闲暇时自我打发时间所剩余的东西，而这次，她是特意在死灵术士面前，将自己最宝贵的玩具，从带锁的玩具箱里掏出来，放在他的面前，任其评判、把玩。

——或许也不能说是放任。

因为只要林顿有任何一点拒绝、讨厌、或是其他任何不好的情绪出现在对她所做的料理之上，她立刻会抢过餐盘，把忙碌了一天的成果毫无留念地倒进垃圾箱里，并用自己毕生全部的智慧编撰出味道不好与自己行为的借口与解释。

艾瑞丝屏着呼吸，仿若老僧圆寂般安静，努力捕捉着男人脸上任何一丝微妙的表情。

他在想什么？为什么不说话？

就在少女即将绷不住的时候，林顿长长叹了口气。

“艾瑞丝，我觉得我要向你道歉。”

艾瑞丝用左手按下自己想要抢过餐盘的右手，小心翼翼地问：“什么......”

“我以为，你的厨艺会很糟糕。”林顿说，“但事实上，这份料理的美味超出我的想象。”

看起来粘稠的物质入口即化，口感像是夏日里最爱的绿豆冰沙，但比起绿豆沙单纯的甜，这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的料理里主要的味道是像薄荷糖一般的凉，而品到更深处，还有一抹淡淡的清甜等待着他。

艾瑞丝感觉自己的唇瓣在忽然间有些脱离了自己的控制，只能别过头，一点一点地说：“也就......一般......是你太没见识了......”

“无论如何，谢谢。”

林顿双手合十，诚恳道谢。

他突然想起。

已经很久没有人提醒过他。

——时间到了，该吃饭了。

很久，很久。

人偶小姐挠挠脸，看向窗外。

太阳即将落山，铺天盖地的黑暗席卷世界。

不过那与她无关。

晚餐很美味，烛光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