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生老病死爱别离（2）

“风大人，你可算来了，我估摸着连老头快不行了。(请牢记我们的网址)所以这几天一直陪着他，没敢离开这里。可是你看他既不咽气，也不吃不喝的，就这样干耗着已经好几天了。”那人还不及风和二人进门迈步，便忙说道。

“哦？请郎中来看过了吗？李老伯。”风和一边急急地向内室的床边走去，一边问道。

“请了东里洼的安大夫来出诊，什么都没说，就只叹口气摇摇头说让准备后事。唉。”

李老伯一边跟在身后一边叹道，却又一眼瞥到身旁方摘了斗笠和面纱的楚原，不由呆了一下，像是见到了梦境中的菩萨一样，惊奇赞叹不已，却又不好问什么。

“义父。义父。”风和立于床边，唤着床上那位正闭目微喘的老人。

李老伯这才将目光从楚原身上移开，凑到床边去，也一齐高声唤道，“连老头，连老头，你干儿子来看你来了，你那当大官的儿子来看你来了。快醒醒啊。”

楚原望向那正躺于榻上，奄奄一息的老头，脸颊干瘪，青筋丛布，那皱纹堆积如鸡皮，此时气若游丝，魂魄不稳，真是到了油尽灯枯之势。

未见他时，楚原心里本是极厌恶他，可今日见了他这临死倾颓之态，纵有千百过错，便如过眼云烟，一概不忍追究，此时的他当真是可怜之至。

楚原心底一酸，不由眼中有些湿润。默默叹道，人老去真是一件人生中一件最可怕的事情，如若六亲无靠，更是受罪无边。这老头还是个幸运的，遇见了风和这般心肠甚软不计前嫌的人。

思及自身，几十年后，假如也要这般垂垂老态，皮肉丑陋，真是情何以堪，何以面对？

其实他却不知，生老病死本就是人生四大苦，人不记得于娘胎中生的苦楚，却是在年纪轻轻时便畏惧着青春逝去，疾病缠身与撒手西寰的痛苦。

老去的不仅是皮肉骨骼，还有行走人世的活力、能力，有一天，发现步伐蹒跚，腰酸腿软，尘世的美景，已是难以享用，只能消磨忍受肌体老化得不便，到时候再慨叹青春易逝悔不珍惜已是晚矣。

病痛的苦楚自不待说。而那死亡的恐怖则是来源于看不透死神背后的那扇门到底通往何处，是比此地好还是比此地要更糟糕，若是笃定了，死后的光景是更胜于生时，只怕是减轻了绝大多数人的畏心和不舍。

可是，有无来生，来生在何处，唯有真正到了那一瞬，才能明了，却也已经太迟了。

楚原从前并不怕死，因为世间无甚留恋之处，今日却也不同，有了牵挂，有了不舍，便再也不如当初那么潇洒，能够来来去去，皆无挂碍。若要看破，却也难以一时做得。

二人不停地唤道，终于让那连老头醒转了过来，他睁开了一双浑浊老花的眼睛，迷茫地看向床侧围着的三人。

待到目光移到风和面上，似乎混混的眸色亮了一下，便再也不转看他人，只是喉中动了动，说不出话来，一颗浊泪溢出，流淌在沟壑满布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