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个子脸色阴晴不定的看着生子，犹豫了几秒钟，开口道：“哥们儿，我们也是收钱办事儿，现在事情也算是办完了，能让我们走么？”

“生子哥！”我站在生子身后喊了一声。

“滚吧！”生子伸手制止了我，冲着高个子抬了下下巴，说道。

高个子松了一口气，但还是很警惕的看着我们，拎着砍刀走到矮个子旁边，把矮个子拽起来，俩人慢慢的就退到了旮旯口，丢下砍刀就跑了。

“生子哥，怎么就这么轻易的放他们走了？”看着两个亡命徒离开，我不解的问道。

“他们要再不走……我就坚持不住了！”生子咬牙说完这句话，身体摇晃了两下，就要摔倒，我连忙伸手扶住生子，慢慢的靠着墙坐在地上，抽出手一看，满手鲜血！

“生子哥，你怎么样？”我看着满手的鲜血，有些慌了，上下打量着生子的身体，有些慌张的问道。

“没事儿！就是开了俩口子。”生子摆了摆手，满不在乎的说道。

“来，我送你去医院。”说着，我就要架着生子往起站，生子伸手制止了我，掏出手机一边拨着号码一边随口说道：“我先给军儿打个电话。”

很快，电话就接通了，生子对着话筒语言简洁的说道：“军儿，我在家门口碰到俩B人要砍我，刀刀往脑袋上招呼。”

“没事儿，挨了两刀，对方看事不可为，就撤了。”

“嗯，我现在去医院，小辉在我这儿，没事儿。”

“好，等下医院见再说。”

说完这句，生子挂断电话，伸出胳膊打在我的肩膀上，咧嘴笑道：“走呗，辉哥，还得麻烦你送我去医院。”

我回过神来，架着生子站起来就走出旮旯，等走到外面之后，我才看到，生子的T恤整个都被鲜血浸湿了，右边膀子和左大腿上各有一道深深的岛上，新鲜的皮肉往外翻着，血液止不住的流，看上去格外渗人。路上的行人看到都躲得远远的，冲着我们指指点点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小事儿，别发呆了，赶紧叫车，再耽搁真成大事儿了。”生子脸色苍白的冲我笑了笑，呼啦了一下我的脑袋，说道。

“哦，哦。”我连忙点头，架着生子走到马路牙子上就要打车，但是这块儿比较偏，而且时间也不早了，路上的车不多，就算有出租车，看到我们浑身是血，也压根儿没有要停的迹象。

“停车啊！”看着第三辆亮着空车标志的出租车从我面前经过，我有点急了，冲着早已跑远的车屁股喊道。

“呵呵……小辉，别急，先扶我坐下吧。”生子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

“嗯。”我回过头，扶着生子慢慢的坐在马路牙子上，看他坐稳之后，我一咬牙，就跑到马路中间，心里就想着，下辆出租车要么撞死我，要么就他吗的停下来送生子去医院！

“这小子……”生子撑着地面坐在那里看着我咧嘴笑了。

“滴——滴滴——”

“吱嘎——”

轮胎摩擦柏油马路的声音响起，一辆黑色的现代轿车停在我前面两米不到的地方，车窗要下，一个戴眼镜的青年探出脑袋，开口骂道：“你不想活了！”

“我朋友受伤了，麻烦帮帮忙，送他去医院！”看到有车停下，我急忙跑到车前面，说道。

“是你？”

“是你？”

我和驾驶位的青年同时开口，眼前的这个青年不是别人，正是在电影院碰到的那个带着女朋友去看电影的青年。

“拜托了，帮帮忙！”我顾不上或其他的，抓着车窗焦急的说道。

“上车吧！”眼镜青年略微迟疑了一下，一甩头，说道。

我说了一句“谢谢”就转身跑到马路边，扶起生子返回到车旁边，拉开车门就架着生子上了后排，然后我跑到另一边拉开车门也坐了进去。

眼镜青年看我们做好之后，就扭动车钥匙，现代轿车发出低沉的轰鸣声，开动了起来。

“小兄弟，这次真的谢谢你了。”生子虚弱的靠着座椅，由衷的说道。

“小事情，不用客气。”眼镜青年一边开着车，一边通过前排中间的后视镜打量着我们，说道：“我叫张俊杰，不知道二位怎么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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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段辉，这是我哥，叫陈德生，我们刚才遇到两个抢劫的，跟他们搏斗，所以受了点伤……”我看生子脸色苍白，很虚弱的样子，就主动结果话茬，说道。

“遇到抢劫的了？要不要帮你们报警？”张俊杰倒也没有怀疑什么，问道。

我看了看旁边的生子，见他微微摇了摇头，虽然心里疑惑，但还是说道：“不用了，能帮忙把我哥送到医院就感激不尽了。”

“行，那你们坐稳，我要加速了。”张俊杰从后视镜里瞥了我们一眼，没有再提报警的事，说道。

“好。”我长长地出了口气，瘫在座椅上说道。

直到此时此刻，我怦怦直跳的心才渐渐平缓，我的手盖在眼睛上，心里一阵后怕，我永远忘不了，那个矮个子满脸鲜血的站在我面前，举着刀就往我脑袋上砍的样子。如果当时我的反应稍微慢一点，也许真的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原本我就已经想到了混社会的各种风险，但是当这些事情就这么真实的发生在自己身边，甚至于，就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我依然没有办法做到坦然接受。

我一直很喜欢看《古惑仔》系列电影，觉得里面的陈浩南，山鸡他们，真的超级帅，领着百十个小弟去砍人，多威风，多嚣张。但是现在我才真正领悟到大飞说过的一番话：“不过你有没有听过？十个出来混的，有九个没好下场。有些出来混的，年轻的时候，戴着劳力士，开着奔驰，多威风啊。这老了下场非常凄惨，睡在街上，有的冻死，有的饿死。个个以为啊，烧个香拜个佛保平安哪，买个佛，买个佛就没事啦，保个屁呢。”

之前我只看到军哥和生子，威风八面无比嚣张，两个人吓退四十个人，但是他们也会遇到事儿，走夜路的时候也得防着黑暗中会不会突然杀出两把砍刀。混社会，没有点胆量和气魄，真的不要轻易尝试，否则只能落得个惨淡下场。

我够胆吗？我够狠吗？

我这么问自己，但是我没有得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