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章看着岚涧这样子，张嘴又想说话。

岚涧却是闭着眼睛摇了摇头，虚弱而又温柔的道：“你听我说……其实我一直想和你说一句话……”

程章的双手已经不自觉的握紧，眼眶的泪水不断的向下留着，牙齿却咬得死死的，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对不起……”

一句轻声的抱歉，顿时让程章一愣。

“真的很对不起……那天你要离开的时候我本不该阻止你离开的……但是我为了我的一己私欲，想要你留下来陪我，故意跟你说灾雨季裁决骑士不会行动。结果现在却害得你被发现……呜呜……真的对不起……”

程章看着怀中哭得伤心的女孩，心中也是揪心的疼痛。

回想起自己到她家第二天时的场景，在明白了女孩那时隐瞒的情绪的同时，也暗骂自己反应迟钝。

赶紧伸手擦掉岚涧脸上的眼泪，拼命的摇着头道：“不！是我对不起你，如果我不在你家住下，也不会连累你了。这都是我的错！”

岚涧勉强的笑了笑，缓缓抬起右手搭在程章满是泪水的脸上，温柔的说道：“你知道么……我特别喜欢听你讲故事，小时后我妈妈也经常在晚上给我讲故事。我很喜欢那种感觉……你让我又有了新的家人……我……我真的很感谢你。”

“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一辈子都能听你讲故事……咳咳！”

看着岚涧那难受的模样，程章顿时惊慌失措的握住了她的手，大喊道：“我给你讲故事！我给你讲一辈子的故事！所以……拜托！不要死！不要死啊！”

岚涧脸上依然挂着浅浅的笑，看着程章的目光满是温柔。而后，她将自己的视线移到了自己的挎包之上。

“包……挎包……”

“里面有我给你的东西……帮我拿出来好么？”

程章抿着嘴，用力的点了点头，伸手在岚涧的挎包里翻找了起来。

最后在她的示意下，从里面抽.出了一条洁白的医用眼罩。

这条眼罩程章认识，正是他掏出审判所时顺路在药店偷出来的。可自从被岚涧救了之后，眼罩就不见了，他也就换了一个皮制的。

但是没想到，竟然是岚涧将它收了起来。

看着眼罩上面用红线缝出来的一个爱心，程章这才想起，昨天回家时，岚涧的确是在做着什么针线活，可一见到自己回来，就立马把东西藏进被子里了……

“这……”

程章看着手中的爱心眼罩顿时愣住了。

“呵呵……生……生日快乐……”

岚涧虚弱的话语再次传来，程章心头顿时如遭重击，低着头难以置信的看着怀中微笑的女孩。

女孩儿满是爱意的看着程章，用越发虚弱的声音道：“闲聊的时候我听你说，你的生日是在血雨季的最后一天吧？还差几天……只可惜不能再那一天给你了……所以，就现在提前祝你生日快乐吧……”

“谢……谢谢……”

程章握紧了手中爱心眼罩，声音很是哽咽。

“我知道……你一直对我为什么要救你感兴趣……其实……那天在巷子里遇见你的时候……让我想起了我的妈妈……”

程章闻言微微抬起了头，泪眼朦胧的看着女孩。

女孩虚弱的声音继续说道：“那一天，我妈妈也是倒在了灾雨季的雨水之中。最后去世的……她……也是一名罕见体……”

程章瞳孔一缩，对于这个答案显然也是完全没有想到的。

“在你的身上我总能找到妈妈的感觉……所以我将你带回家中……一开始我也很害怕……但是我现在一点也不后悔……真的……能够遇到你实在是太好了……”

“程……程章……我……我爸爸也知道我妈妈的身份……但是他们一直都生活的很幸福呢……罕见体也有好人的对吧？罕见体也能和人类和平相处的对吧？罕……罕见体……罕见体要是……人类要是能接纳罕见体……就像我和你……我爸爸和我妈妈一样……我的妈妈就不会死了对吧？”

女孩的声音很是虚弱，但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不断锤击在程章的心口。

看着女孩满脸的泪水，程章死死的咬紧了牙关。

“程章……”

岚涧将自己渐渐模糊的视线尽力对准程章的脸，微笑着说道：“我最后有一个小小的愿望……”

“你……你说……”

程章的视线也已经完全被泪水模糊了，哽咽的回答道。

“你可以……吻……我么……”

“啪！”

最后一个字落下。

岚涧的小手也终于失去了全部的力量，重重的砸落在了一旁落满血樱花的地上。

程章整个浑身一声，泪水流得越发凶猛，嘴巴紧紧的抿，一丝血迹顺着嘴角落了下来。

“可以……”

程章闭着眼睛，缓缓低下了头。

两片嘴唇，轻轻触碰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