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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我们的愿望(1 / 2)



从庙会那天算起过了一周后,我们在大阪的一间日式旅馆里。



决定公开练习与对战组合等等的抽签已经结束,我们现在就在棒球队队员住的房间当中最大的一间集合,才刚开完会。



……从那天以来,我再也没见过Anemone。



这也不奇怪,毕竟我和其他名单上的队员隔天就得前往大阪。本来我还抱著些许指望,期待她会和比我们晚一步来的经理蒲公英一起出现,但很遗憾,这个期望落空了。



到头来,之后整个西木茑高中棒球队谁也没能见到Anemone。



「唔哼~~……好寂寞……」



蒲公英在旅馆房间里转著树枝,垂头丧气。



这女的平常就会坦率地表露情绪,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么沮丧。



「啊~~……蒲公英,打起精神来啦……看,枉费你一张脸这么可爱。」



「枉费也没关系啦,芝学长。」



「是、是喔……」



平常蒲公英只要被夸两句就会得意忘形,现在却完全没这种迹象,可见真的非常沮丧。



而蒲公英会变成这样,理由当然就是……



「Anemone学妹为什么不来呢?好想她……」



除此之外,别无其他理由了。



毕竟她比谁都更期待能和Anemone一起到甲子园啊……



「唉……我许了好多次愿望说『我想见Anemone学妹』,但都不帮我实现愿望,成就树的传说是骗人的。唔哼~~……」



蒲公英看著紧紧握住的树枝,吐露心声。



……嗯?等一下,她刚刚提到成就树,该不会……



「喂,蒲公英,你手上的该不会是……」



芝对怪力乱神的东西很没辙,转眼间已经脸色发青了。



「学长问这个吗?这是成就树的树枝啊,我拿来当护身符。」



「……你、你应该是捡掉在地上的吧?」



「不是,我就直接折下来啊。」



「会遭天谴……」



我也赞同芝的感想。没想到她就这么从一棵历史悠久到有传说的树上折下树枝带来……



从某种角度来看,她很有胆识。虽然我想她大概也没怎么想就折了。



「唔扭~~!好想Anemone学妹喔~~~~!」



「……嗯,为防万一,我先问个清楚,小桑对Anemone没办法来的原因知不知道什么?没有任何联络这点实在让我有点挂心……」



蒲公英就像快融解的史莱姆一样瘫在地上,屈木学长则不理她,对我这么问起。



「对不起,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是吗…………那就没办法啦!」



……对不起,屈木学长,我说谎了。其实,我多少知道。



庙会那一天,Anemone发生的异变。



她对我说出「再见」后立刻变得像另一个人的这件事,我没告诉任何人。因为光我一个人知道就已经让大家这么乱了,实在不能再把其他人牵扯进来。只是,我当然不打算一直维持现状。



……差不多是采取行动的时候了。



「咦?小桑,你突然站起来是要去哪?」



「嗯!我跟花洒讲好了要见面!比赛快开打了嘛,我想说在那之前先去跟他见个面!」



不好意思,花洒,我要利用你一下了。



「喔喔~~!如月特地到大阪来替我们加油吗!真令人感恩啊!那帮我跟他问个好!」



「好!包在我身上!我会把穴江热血的心意告诉他!」



不好意思啊,穴江,你的心意,我大概没办法告诉花洒了。



我要去见人是真的,但见的人物不是花洒。



只是,我说不出口。现在我还不能说……



「小桑,去见朋友是无所谓,但后天就要比赛了,我们已经进入要调整状态的阶段,可别聊得太晚啊。」



「是!了解!樋口学长!」



我听著最后由樋口学长说出的叮咛,离开了旅馆。







──下午四点。



我离开旅馆后,搭了大约三十分钟的电车。



之后查看智慧型手机的地图,前往目的地。



「好,到了。」



我去的地方是跟我们住宿处不同间的旅馆。



就和我们西木茑高中一样,这里也是某间确定打进甲子园的高中棒球队作为宿舍的地方。而我来见的人物,当然就是属于这间学校棒球队的人。



「也只能等了啊……」



我查看四周,没看见我要找的人。因此我在大厅的沙发坐下,让自己深呼吸。我做好了觉悟才来,但仍然会紧张。



我是来找人,所以本来打算乖乖去问柜台,但突然有别间学校的学生跑来问,柜台人员未必会告知,最坏的情形也可能被赶出去。



所以,我只能等。即使等到的不是本人……好!出来了!



「不好意思,可以打扰一下吗!」



「嗯?」



有个体格不错,理著小平头的高中男生从电梯来到旅馆大厅,我就对他说话。当然我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但我知道他是谁。



这个人就是投宿这间旅馆的人……



「你是桑佛高中棒球队的人吧?背号六号,守三垒……」



「是没错,你是……啊啊,是西木茑高中的大贺太阳同学啊?欢迎你来。」



「……咦?你该不会知道我……」



「我当然知道,因为你在各方面都是需要小心的人物。」



「是、是吗……」



我也变有名啦。真没想到霸主桑佛高中的棒球队员会知道我的名字和长相。



在各方面都需要小心……意思应该就是说不只在棒球方面吧。



「你是来见他的吧?你等一下,我马上去叫他来。」



「谢谢你。」



我一鞠躬,桑佛高中的棒球队员就连连摇手,又搭上才刚走出的电梯去帮我叫我要找的人来。



照这样看来,对方多半早已料到我会来吧。



虽然有点不甘心,但这样正好。因为我就可以省掉一五一十解释事情原委的工夫。



既然如此,我就听他的吩咐,乖乖等吧。



──十分钟后。



「呀喝!大贺同学!啊,你坐著就好啦~~而且我也要坐下……嘿咻!」



我坐在沙发上等,结果我要找的人物…………桑佛高中的四号就出现了。



他不改一副寻人开心的胡闹态度,而这会让我有点不爽大概是因为我已经没有心情胡闹了吧。



这个人肯定知道Anemone现在人在哪,隐瞒了什么秘密。



所以,本来我是很想立刻来找他问话,但我等了这段时间是有理由的。前不久为了决定对战组合,进行抽签时,我们西木茑高中的第一轮比赛是排在后半的日程,桑佛高中却是排在前半。也就是说,他们在抽签结束后立刻就有比赛要打。



我实在不能在比赛前的重要时期因为私情,给对方添麻烦。



所以我才会一直等到桑佛高中的第一轮比赛打完的现在。



「谢谢你特地下来,还有……恭喜你们第一轮获胜。我真的吓了一跳,没想到你竟然在所有打席都打出安打。」



「喔,谢啦谢啦!……不过我个人是觉得差强人意啦~~因为我至少还想多打一支全垒打啊。」



竟然对那样的成绩不满意,到底有没有这么夸张……五打数五安打七打点,还包含一支全垒打耶。



被压倒性的实力打垮的对手学校球员那绝望的表情,彷佛在暗示我们的未来。你知不知道那有多让人害怕啊?



「话说回来,你竟然特地等到我们第一轮比赛打完,真是一板一眼耶~~哥哥我好佩服啊!你们的下一轮比赛也要加油喔!」



「是,我会的。」



桑佛高中四号的态度显得老神在在。之前见到时那充满悲怆感的眼神已经销声匿迹,像是充满了希望……是因为打赢了第一轮比赛吗?



不,应该不是只有这个原因。多半……和Anemone有关吧。



「那我可以马上进入正题吗?」



「喔喔!投正中直球耶!不愧是今年的No. 2投手候补!」



是No. 1好不好?我很想说我的实力比你们投手强,不过这件事以后再说。现在该做的是照刚刚所说,赶快进入正题。



我确信这个人跟Anemone有关。



不是因为之前在河堤练习完的回家路上他突然出现,而且要我「最好别再跟Anemone扯上关系」。是有个更单纯、更理所当然的理由。



我第一次见到Anemone时,听到她的本名那一瞬间,我产生了一种疑问。



而在Anemone来担任临时经理时,尽管她本人说没关系,我仍坚持不让她说出本名──不让她说出牡丹一华这个名字的理由,就是这个问题的答案。



──说得好像很严重,其实桑佛高中的四号根本已经说出答案了啊。



至于答案是什么……



「为什么你和Anemone会待在西木茑?……牡丹大地同学。」



他就是她的「哥哥」。这个人,是Anemone的哥哥。



「就算只是邻县,待在那种地方实在说不过去吧?」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她出现在那里的理由……可是,我待在那里的理由很简单。我是去查看她的情形。」



「在即将面临甲子园比赛的重大时期?」



「就是啊~~哎,队员也都知道事情原委啦,我是特例!不过话先说清楚,我当然没有荒废练习喔,都有一个人好好进行自主训练!」



知道事情原委……是吧。也就是说,我可以当成不只大地同学,桑佛高中棒球队的其他队员也都知道Anemone的秘密了。



也是啦,我想也是这样。



不然应该不会冒出「在各方面都要小心」这句话。



「哎呀~~上次真的吓了我一跳!因为一华突然大哭著打电话给我!」



看来Anemone在那场烟火跑掉后联络了大地同学。



「是从一华的手机打来的,我想说这下肯定错不了!高兴地接了电话。」



大地同学,你在说什么?……而且,这不对吧?



Anemone已经忘了自己手机的解锁密码。



所以她没办法用手机打电话。而且什么叫错不了……



「我们全家人一起盛大欢迎一华回家……只是她马上又想睡了。不过,她曾经回来过,这是千真万确的。就快了……一华就快要完全回来了。我有这样的确信。」



单纯来想,像是在说她从庙会回家后立刻就睡著了,但并不是这样。



如果只是这样,不可能会用到「完全回来」这样的说法。



「这是什么意思?」



「不要用那么可怕的眼神瞪我嘛~~毕竟我原本不打算告诉你这么多耶。要是你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反而精神上受到扰乱,我也会觉得为难。」



「用不著担心我。因为不管处在什么样的状况下,我都会做出最好的发挥。」



「好靠得住啊……可是,真的是这样吗?你再继续听下去,说不定等著你的会是你从来不曾尝过的最可怕的绝望喔。」



「最可怕的绝望?」



「……顺便告诉你,我自己就承受不了。本来还以为早就透过比赛习惯了,看来我还差得远啊。被夹在幸福感与罪恶感之间的这种感觉,实在相当难受。」



「…………!」



他一反先前装蒜的口气,声调极为正经。



……被夹在幸福感与罪恶感之间吗?的确,打赢比赛的时候会有这样的情绪。



己方赢得比赛的幸福感和打垮对手的罪恶感会同时产生。



可是,既然处在必须分出胜败的世界,这也无可奈何吧。



我们打棒球应该都对这点有所觉悟。



「……呵!也是啦,你摆这种表情是对的。」



大地同学彷佛看穿了我的想法,露出静静的笑。



「大贺同学,你大概不知道吧。你不知道当全世界你最重视的人明明模样和声音都没变,却变得像是另一个人时的那种绝望感。明明抢走了我最重视的人的一席之地,却还一脸什么都不懂的天真表情要我们爱她耶……真的是饶了我吧。」



大地同学说的这番话,我完全听不懂。可是,他用力握紧拳头,从嘴里挤出的声音充满了悲伤,这些都在在告诉我他不是在开玩笑。



「所以,我才会对你提出忠告,叫你『别再跟那个女生扯上关系』……只是,我这个判断大错特错,现在我非常感谢你就是了。」



「感谢我?呃,我又没……」



「你做了很多。我们不管多努力都办不到的事情,你却在那么短的期间内就帮我们做到了,我们感激不尽。多亏你……不,是多亏你们西木茑高中棒球队,一华才会回来。只是这下就得换她消失了。」



多亏我们才会回来?换她消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哎呀,这可失言了。」



一个耸肩的动作都让我不耐烦。



「对不起喔,大贺同学,把你牵扯进这种麻烦事。」



「与其道歉……不如跟我解释清楚。」



从刚刚你就只顾著自己说话嘛。像你这样擅自找上门来,硬要我接受,你以为我就会乖乖听话吗……别开玩笑了。



「不行。我已经给你添了难保不会影响你比赛表现的大麻烦,既然知道再下去也没有你要的东西,我就不能让你更深入……所以,希望你以后忘了她。就当她是海市蜃楼之类的东西,是一种只会在夏天出现一阵子的幻影。」



这是什么话啦?那我们和Anemone的回忆也全都会变成幻影吗?



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答应……



「过去这些日子,谢谢你们了。可是,接下来轮到我们了。之后只要我们在甲子园拿到冠军,一华肯定会回来。所以,我们只剩下把这件事做好。」



「……我听不懂。请你……好好说清楚……」



「不管你怎么说,我是不会告诉你更多的。所以,我们就谈到这里。」



「请等一下!我们还没──!」



「在这里闹事,对你我都不妙吧?」



「……唔!」



他说得没错。我有胆就在这里跟大地同学闹出暴力纠纷试试看。



这将不再只是个人之间的问题。最坏的情形,双方都会受到甲子园禁赛处分。



「那么,再见了。在碰上我们之前可别打输啊,我要在比赛中彻底打垮你们西木茑高中。因为我认为这就是最能让我们竭尽所能表达感谢的方式。」



为什么大地同学说得一副事情全都结束,已经走向圆满结局的口气?明明什么都还没搞懂,也什么都没解决啊……



我在旅馆的沙发上发呆似的待了十五分钟左右,大地同学没有要回来的迹象。只看到不时有看似桑佛高中棒球队的人经过,对我投来狐疑的视线。



我在搞什么啊?想设法问出Anemone的事,到头来什么都问不出来,只搞得自己被这堵比想像中更厚的第一面墙弄得斗志全失。



这下可必须怀抱这种模糊的烦恼,继续往前进了。



「……嗯?」



一股震动从我的大腿传来。是放在口袋的智慧型手机。啊啊……时间已经满晚了,大概是棒球队的人打来的吧?



……呃,公用电话?这年头还有人在用这种东西啊?



「……喂?」



『我觉得这种沮丧的声音跟王子不搭。』



「────!」



差点以为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错不了……刚刚的声音是……



「你、你是……Anemone吗!」



『叮咚~~答对了……对不起喔,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



「没……没关系!这种事情不重要!」



光是听到她说话就够了!能够好好说话,真是太好了!



可是,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点打来?总觉得时间挑得好准啊……



『哥哥跟我说:「大贺同学非常担心你。」本来我是打算再也不跟太阳同学说话了……结果还是不行,我整个人坐立难安。』



这就表示,大地同学帮我转达给Anemone了?



他为什么……啊,是这么回事啊?



他的确说过,说:「『我』是不会告诉你。」



意思也就是要我找Anemone问吗?



「…………非常谢谢你。」



我朝著没有人的电梯一鞠躬。



「呃~~……Anemone,你现在人在哪?该不会已经来到这边了?」



『嗯,其实我已经跑来甲子园了。』



「真的吗!那我们马上会合吧!你可以来我们旅馆吗?你消失以后蒲公英也好寂寞!还有像是芝、穴江、屈木学长还有樋口学长也都好担心你……」



『可、可是,最担心的人是?』



这女的……让人这么操心,竟然还给我来平常那套,简直胡闹。



不对,不是这样啊。仔细一听,就发现她的嗓音发颤。她是卯足全力在虚张声势……



「…………想也知道是我吧。」



『嘻嘻,毕竟你是王子嘛。』



太好了。真的是平常的Anemone……



既然这样,我也得像平常那样才行。



「也是啦。那么,王子想去见公主,该怎么做才好呢?」



『这个嘛,那……』



之后Anemone把自己住宿的旅馆告诉我。



我们选来碰头的地方是离这间旅馆有点距离的公园。



我一个人前往这个地方。



满怀著终于能见到Anemone的兴奋以及按捺在心中的不安……







「你很慢耶。」



「……我可是全速赶来了。」



下午五点半,我一来到Anemone指定的公园,就看到坐在秋千上的她。



我心想她应该会穿便服来……结果穿的是我借她的那套松垮垮的体育服。



「要和很多天没见的王子见面,还是穿回忆的礼服最好呢。」



「……就是啊。」



换作从前,我大概不会把这句话当一回事,只会回她:「你说这什么傻话?」



但看到Anemone悲伤的表情,我就是说不出口。



「都说了『再见』,可是我们又见面了。」



她在我们看那场烟火时说的果然是这句话啊……



「你从一开始就打算把那一天当作最后一天见我?」



「…………嗯。」



Anemone一副带著些许过意不去的模样微微点头。



「为什么是『再见』?我们连带你来甲子园的准备都做好了,以后也打算让你担任经理,和我们一起努力。而且就算甲子园结束,距离也不是远得没办法再见面──」



「是因为兔子已经跑起来了。」



「咦?」



Anemone露出达观的笑容。



从她的态度可以清楚看出她从一开始就料到我会问这个问题,才做出这样的发言。



「…………」



除了我们以外没有人在的这座公园里,一阵静静的风在耳边吹过。



那是Anemone深呼吸的声音。



「太阳同学,我看起来像几岁?」



「十六或十七岁。」



「噗噗~~答错了。正确答案是…………四个月又多一点。」



「这婴儿长得还真大。」



「呀呀~~……开玩笑的。」



「……然后呢?」



她在胡闹,却又不是胡闹……Anemone她说的是真心话。



「……当『我』第一次醒来,最先看到的是医院纯白的天花板。然后是流著眼泪,拚命看著我的爸爸妈妈和哥哥。」



Anemone隔了短暂的沉默后开始述说。医院……?所以Anemone曾经患了什么病吗?还是说……



「四个月前,西木鷕高中附近发生了一起案件。说是案件,其实是意外就是了。计程车司机开车开到打瞌睡,闯了红灯,撞伤了正在过行人穿越道的三个人……其中一个只受了轻伤,但剩下两个人性命垂危,意识不清。」



原来是这样……可是听她这么一说,我就觉得有过这回事。



春假……我前往学校参加社团活动的途中,就看到有个地方的道路栅栏严重凹陷,拉起了黄色封锁线,还有好几个警察。恐怕就是那场车祸。



「该不会,受害者当中……」



「嗯。性命垂危的女生,就是牡丹一华。」



我想也是……照刚刚的脉络,她不可能是幸运只受轻伤的那个。



所以Anemone借我的护身符……才会是交通安全啊……



「现在你也看到了,伤都好了,『我』还活蹦乱跳……可是,『一华』就不是这样了,她失去了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



我?一华?Anemone的说法很不对劲。



口气像是把别人的故事加进自己的故事里。



「你说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记忆。」



「…………!」



「包括家人、朋友,还有很多重要的东西,一华全失去了,像是完全变成另一个人……不对,她就是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竟然是这样?也就是说,Anemone这个女生的真面目就是……



「感觉上我能够理解,我能够理解我和一华是不同人。我只是一华因为车祸陷入昏睡时,作为替代品暂时诞生的人格……这就是我。嘻、嘻嘻……」



别这样……不要一副要哭的眼神,却挤出平常那种慧黠的表情……



这会搞得我也想哭啊。



「所、所以……喽,既然真正的主人醒了,这个身体……我就得好好交还。因为这是我不该拥有的……」



所以Anemone才会讨厌别人叫她的本名。



因为姓氏与名字对Anemone来说都只是暂时的……



「起初,爸爸妈妈和哥哥都想帮忙『找回』我的记忆。做一华爱吃的菜,带我去以前全家人一起去过的游乐园,还放哥哥参加棒球比赛的影片给我看。可是啊,不管他们怎么做,我的记忆都没有恢复。当然会这样,因为我是个才诞生四个月的人格,根本没有记忆可以找回来。」



大地同学先前之所以会说「我们要在甲子园拿到冠军,让Anemone消失」,理由就是这个啊。



他想让多半就沉睡在Anemone心中的牡丹一华看到他在棒球比赛中活跃的模样,藉此唤醒她……他就是不顾一切赌在这没有把握的可能性上。



「过了一阵子,大家都知道我和一华不是同一个人之后,情形就渐渐改变了。爸爸妈妈开始忙工作,哥哥专心参加社团,都变得晚回家了。等我回到家,桌上放著妈妈做的菜,用保鲜膜包好,我就一个人吃这些饭菜。因为做好之后过了很久,全都冷掉了……真的都冷掉了……一点也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