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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1 / 2)



石津知佳子立刻行动,从扶手椅猛地弹起,抓着在掉落银盘旁呆若木鸡的江口总子手臂一阵猛摇。



「灭火器在哪里?」



江口总子一边抖动着下巴,一边看着知佳子。「灭……,灭火器?」



「是的,放在哪里?」



知佳子又用力摇晃了她一下,她才清醒过来,还没回答知佳子,就先朝客厅那扇对开门冲了过去。知佳子也尾随在后,钻过那扇门。



总子沿着宽敞的走廊向左转,尽头又有一扇对开大门,打开一看,还是走廊。大约在那条走廊的中段,有一个高度达知佳子腰部的雅致装饰柜,总子从那后面拉出一具中型灭火器,手忙脚乱地摸索那玩意儿。



知佳子一把从她手上抢下灭火器,不发一语地冲回客厅。这具灭火器拔掉安全栓即可使用,属于泡沫性灭火器。知佳子走进客厅大门时,已经准备好了。



花瓶里的塑胶花还在燃烧,不过火势渐歇,刚才还被赤红火舌舔舐的天花板,现在也只见些微薰渍。想当然耳,这栋高级大厦的室内装潢,在防火方面必然有最完善的措施吧。



知佳子镇定地把灭火器喷嘴对准花瓶,发射泡沫,随着响声喷出的泡沫立刻压制住火势,室内开始弥漫一股药味,不到一分钟,完全掩盖了火焰与烟味。



火光虽已消失,知佳子依然继续喷洒泡沫,一边步步走近花瓶。直到泡沫的喷劲减弱,不会把花瓶喷倒之后,她立刻跑到花瓶旁,把剩余的泡沫注入瓶口。插满的人造花束几乎烧个精光,化为灰烬与煤渣融解在泡沫中,瓶内只剩下花茎部分的铁丝,很容易灌进泡沫。



知佳子发现那些残余的铁丝有的已经熔解甚至扭曲变形。说是铁丝,其实不止一根,为了牢牢支撑这把豪华的人造花束,每支花茎都用好几股铁丝扭绞而成,整体而言,约有〇·五到〇·七公分粗。想要不靠工具随意弄弯或折断都不太可能。经过这么短时间的燃烧,居然能让这样的铁丝熔解扭曲,可见得燃烧温度相当高。



知佳子很后悔刚才被带进这里时,没有仔细观察这束人造花。也许花朵是用一种短时间即可达到高温的材质制成的。至少,市面上的西洋纸或和纸,如果以正常方式起火,温度不可能高到足以让铁丝融化扭曲。



不过,知佳子发现,花瓶里的人造花起火时,那股气味就和一般纸张燃烧时一样。她刚调到纵火小组上过的初级课程中,有一堂课是将各种材质的物品点火,然后嗅闻燃烧的气味。当然,有些物品会散发有毒气体并不能进行实验,因此课堂上所使用的材料都是纸张或木材、绵麻布类、某些新建材、塑胶等等较安全的种类,每种气味各有不同,当时还让她吓了一跳。



花瓶里的人造花在燃烧时所发出的气味,就是纸张起火的味道,这点她可以确认。



可是,还是没有助燃剂的气味,知佳子嗅不到。这就怪了。若是普通纸张,又没有任何助燃剂,怎么可能达到这种高温。



知佳子倏然想到,就在几天前,在另一个截然不同的情况下,她也曾面临几乎相同的疑问。田山町那座废弃工厂里,已烧到部分炭化的焦尸旁,一座不锈钢工具柜的柜角被烧得熔化变形……



不,不只是田山町命案,在那一连串烧杀事件中,一直缠绕心头的疑问正是这个——温度太高了。



奇妙的吻合——当然,一定是纯属巧合。



瓶口溢出的泡沫早已消失,灭火剂也用完了,空的灭火器好轻,知佳子一手拎着,转身对客厅里的女士们说:



「大家都没受伤吧?」



江口总子与砧路子像是互相保护似地彼此靠着,站在知佳子刚才坐的扶手椅后面。此外,不知何时下楼的仓田薰,正环抱着路子的腰,紧挨着她。



三人看着知佳子,仿佛她闯了什么大祸,像是在责怪她似的。不,仿佛是知佳子的行为太粗鲁,因而这三人想逃离。



只是,知佳子集中视线,试图一窥究竟的只有一人——仓田薰。少女的黑眼珠如小石般僵硬,朝知佳子射来的视线尖如箭镞。



知佳子问少女:「没事吧?别怕别怕,火已经灭了,你可以安心了。」



而仓田薰依旧紧抱着砧路子,猛地把脸别开。



「头好痛。」她小声说。听起来好像快哭了。



「石津小姐。」砧路子一边搂着仓田薰纤细的背部一边说,「这件事……,我得向局里报告。」



「对,没错,这是第十九起可疑火灾。」



「是。」砧路子点点头,但她舔舐着嘴唇好像有难言之隐。「在同事面前,我没提过向伊东叔父求助的事。所以,如果石津小姐在场……」



还没说完,她又再次舔唇。



知佳子很清楚砧路子想说什么,也不想拂逆她。为了冲淡目前的尴尬气氛,她露出一点点——在现场容许范围内的——笑容。



「也对,我知道,那我先走了。不过,江口小姐,」



江口总子吓了一跳。「是?」



「改天,我会再跟您联络,希望到时候能跟您谈谈,还请多多帮忙。」



江口总子在回应之前,先看看砧路子。路子故意低着头,抚摸小薰的头发。



总子含糊其词,基本上是答应了,但事后也可以解释成是一种拒绝。知佳子没听清楚,便匆匆收拾东西,搭电梯下楼了。



走出大厦门口,横越前庭时,正好看到一辆不起眼的车子朝她的方向驶来,应该是辖区凑分局的。知佳子放慢脚步,与那辆车错身而过。开车的是一名年纪与砧路子相仿的年轻男子,车上并没有其他人。那男人隶属凑分局的少年课,想必是仓田薰第二顺位喜欢的人吧,仅次于砧路子。在目前的情况下,路子不可能再找一个会惹小薰生气的同事过来。此人急急忙忙开车赶来,想必是砧路子很熟的同事,就算是男友也不稀奇。不如把今晚的蛋糕当成赌注吧,想到这里知佳子不禁微微一笑。



距离仓田家的大厦最近的车站,是地下铁日比谷线的筑地车站。由于去程搭的是计程车,知佳子这才发现,前往车站的路途还挺远的。也许那栋大厦的建商打从一开始就没把搭电车通勤的上班族列为入住对象。



不过,也多亏走了这段路,才能让她亢奋的脑袋冷静下来。走到筑地本愿寺的十字路口时,她发现一家小咖啡店,遂走入店内。在回总局向伊东警部报告今天发生的事情以前,她想把今后的调查方向和自己的思绪整理一下。



加佳子在窗边的位子落坐,向女服务生点了咖啡以后,放在外套里的手机响了。手机这玩意儿,如果放在皮包里通常发挥不了作用,所以知佳子缝了一个手机专用套,随身带着。女服务生以奇异的眼光凝视知佳子从怀中掏出手机的动作。



「石津小姐吗?」



是牧原的声音。知佳子觉得如闻天启,因为她正漫不经心地想着是否该打电话给他。



「牧原先生会心电感应吗?」知佳子极为认真地问,「我正想打电话给你呢。」



「出了什么事?还是没事想找我聊天打发时间?」



这话,听起来有点刺耳。不,也许该说是语带揶揄吧。



知佳子顿时恍然大悟。



「牧原先生,你现在在哪里?一定在总局附近吧?」



好像猜对了。



「你怎么知道?」他问。



「你是来找我的吧,可是听部里的人说我已经退出田山町命案的调查了,对吧?好像才经过一个晚上我就改变心意似的,所以你很不高兴吧?」



一阵沉默。



「我是这么容易被看穿吗?」



「不,只不过是这情况太明显了。」



女服务生送来了咖啡。知佳子压低嗓门。



「为什么我会被其他案子绊住,我会好好解释,你先听我说嘛。等你听完之后再来断定我是不是只会耍嘴皮也不迟吧!而且,我刚刚才经历一场耐人寻味的奇怪体验呢。」



两人便约在咖啡店碰面,知佳子解释自己受托私下协助侦办仓田薰事件的来龙去脉,以及今天初次见面所发生的事情经过时,牧原完全没插嘴,一直很专心地聆听。由于他实在太安静了,如果这段对话被录音,八成会以为是知佳子在自言自语吧。



知佳子说完以后,牧原依然沉默。知佳子喝了一口冶掉的咖啡,催促着问:「你的看法呢?」



牧原喝的是不加糖也不加奶精的红茶,而且烟抽个不停。爱喝红茶的老烟枪倒是很少见。



「你问我看法,是指针对什么?」



好不容易开了金口,被烟薰得眯起双眼的他望着知佳子。



「你是问我,仓田家的可疑火灾是以什么方式造成的?还是问我,这起可疑火灾的嫌犯是谁?」



知佳子噗嗤一笑,原本以为这个人很像家里以前养的那只温驯大狗,没想到他也有叛逆期青少年的另一面。以前,儿子的朋友当中好像就有这么一个男孩子,明明经常来玩,却老是想跟知佳子挑衅似地,不是开口骂脏话,就是把家里的物品弄脏或毁坏。念他两句,他还噘起嘴来强辞夺理。



「两者都是。」她客气地回答。「我担任纵火调查员的资历还很浅,亲眼看到那种起火方式,还是吓了一大跳。老实说,火到底是怎么燃起的,我连猜都无从猜起,完全没辄。」



牧原把烧短的烟摁熄。



「可是,应该很清楚是谁放的火吧?不可能是别人。」



知佳子为了刺探他的真意又问一次:「换句话说,就是仓田薰,对吧?」



「那当然。」



「的确,那孩子的嫌疑最大,我也是这么想。可是,亲眼看到起火后,我被搞糊涂了。」



牧原又点起一根烟。知佳子继续说:「如果是小薰放的火,表示那孩子发明了某种可怕的远距离纵火装置,还能运用自如。而且,那种远距离纵火装置不留痕迹,起火后的高温足以把铁丝熔化。一个十三岁的小孩,真有那种本领吗?你不觉得这太匪夷所思了?」



「如果换个想法,这也不是不可能。」牧原说,「不过,我就是说出这种想法,才会被当成怪胎,尤其在警界里。」



看着牧原愤怒的表情与自暴自弃的断言,知佳子又想起儿子那个老是爱反抗的朋友。那个孩子……叫什么名字来着?就是用这种方式说话——反正人家都把我当成不良少年。乍听之下语气很不层,好像不希罕别人的想法,其实,内心渴切地希望别人会这么问:



「你怎么会是不良少年?」



「其他人怎么会这样说你?」



牧原也一样。



「好了,别闹别扭了。」知佳子笑着说,「你这是在浪费时间。在我先生和儿子的训练下,我早就免疫了。还有,我昨天第一次见到你时,就觉得你啊,跟我们家以前养的那只叫约翰的狗好像,它真的是一只很沉默乖巧的狗。我看到你的那一瞬间就想起约翰,觉得好怀念。昨晚,我还梦到了多年未见的它呢。所以,就算你闹别扭或使性子,想跟我这个欧巴桑挑衅,也完全没有用喔,懂了吧。」



大概是真的觉得很意外吧,牧原噤口不语。知佳子抬手向女服务生示意,又点了一杯咖啡。



一截烟灰从牧原抽到一半的香烟上倏然掉落,他投以一瞥,用那种仿佛看到自身某一部分不小心掉落的眼神。



「你到底在想什么?请告诉我好吗?」知佳子说,「我自认为不管听到什么都吓不倒我,况且,你好像也很想说出来。」



牧原叹了一口气,像是要把整桶泥水倒光似地一倾,泥巴却不知不觉沉积在桶底,溢出了意外澄澈的清水——就是那种感觉,还挺可爱的率真叹息。



接着,他抬起眼,说:「我曾经在荒川河边命案的专案小组坦白说出自己的想法,结果被大家当成笑话,还骂我脱离现实,把我踢了出来。所以从那时候起,我就决定谨惯行事。」



「可是,这样子只能原地踏步吧?」知佳子毫不客气地说,「况且,就算你在我面前说出多么离谱的意见,我也不会因此把你剔除,我又没有权力可以降你的职。你现在唯一该有的心理准备,也不过是被石津知佳子这个欧巴桑认为『这家伙果然是个怪胎』的小小风险而已。所以,你还有什么好怕的,快说吧。」



牧原定睛凝视着知佳子,不由自主地噗嗤一笑,知佳子也跟着笑了,但立刻恢复正经的态度。



「说吧,你在专案小组陈述的意见,到底是什么?」



这次不是踌躇,而是为了说出正确的字眼,牧原又沉默了一下,才缓缓说:「Pyrokinesis。」



「派罗……」



「就是念力纵火超能力。」



知佳子猛眨眼。初次见面时,他好像也曾经提过这个洋名词……



牧原说:「只要产生念头,不管对象是有机物还是无机物,都可以引燃……,就是这种超能力。不只是引燃,还能在一瞬间,产生足以熔化钢铁的高温烈焰。」



知佳子眼底又浮现那幅情景——废弃工厂内,那熔化扭曲的不锈钢工具柜。



「我认为,犯下荒川河边命案与这三起连环烧杀案的犯人,肯定拥有这种超能力。而且,此人即便在异能者当中也极为罕见——不仅拥有将这种超能力发挥到淋漓尽致的技术,还有正确使用的高度判断力。」



他略微耸肩。



「而且,石津小姐遇到的仓田薰,可能也是这种异能者。当然,她还不成熟就是了。怎么样?刚才你说不管听到什么都吓不倒你,不过现在看起来,你好像很惊讶?」



没错,知佳子很惊讶。听到这种话……,而且是从现役警官的口中正经八百地说出,不惊讶才怪。



牧原仿佛想说「你看吧」,有点赌气地陷入沉默。知佳子从眼角瞄到他又取出一根烟,大概是心烦吧,他把烟盒揉成一团。仔细一看,他的手指像女人般白皙细长,给人一种神经质的印象。知佳子开始觉得,他会被称为「怪胎」,恐怕不只是因为他的意见太出人意表,个性也是一大原因吧。



而且这人真好玩,居然这么爱使性子。在男同事和上司面前摆出这种态度,一般人当然敬而远之。相反的,这种人在女人圈里或许很受欢迎。想到这里,知佳子不由得又露出微笑。



「牧原先生。」知佳子抬眼说,「你为什么相信有这种不可思议的超能力?」



牧原倏然挑起双眉。「你是在问我怎么会相信这么荒唐的说法吗?」



「不不不,不是的。请你注意听,好吗!我说的是不可思议,我可没说荒唐喔。如果,这世上真有你说的这种力量,而且有人能够操控自如,那不但不荒唐,而且非常可怕。」



牧原看着知佳子,眼神带着怀疑,仿佛在说:「你虽然嘴上一直附和我,其实心底正在窃笑吧?」



「请你告诉我。」知佳子继续说,「你局里的同仁和荒川河边命案专案小组的指挥官,在你提出这个意见时,是不是也想知道这件事?」



牧原嗤之以鼻。「才没那回事呢。他们只是一笑置之,说现实案件和科幻小说不同。」



知佳子不是不明白他的心情。但,现在,知佳子向他抛出的问题,绝非只有表面上的意思。她总觉得牧原谈论这件事时,似乎有点走投无路,所以才会变得这么性急吧,就连今天专程去总局找知佳子,一听说知佳子已改办起其他案件就生气的反应也是。反过来说,这正显示出他对知佳子的寄望之深。就算再怎么被耻笑、轻视,对于以荒川河边命案为首的这一连串残忍又神秘的事件,他还是很想在调查行动中插上一脚,而且说什么也不肯放弃念力纵火超能力这个荒唐无稽的论调。



「就实际问题来说,即便是我,一时之间也无法相信有念力纵火超能力这种东西。所以我希望你告诉我,这可不是在调侃你,也不是在嘲笑你喔。我真的只是单纯想问你。你为什么会相信?有什么根据吗?」



知佳子又问了一次。



「如果当作听故事,然后就深信不疑,那跟爱听故事的小孩岂不是没两样。我可要把话说在前头,如果你只是因为看到眼前毫无火苗的地方突然起火才这么说,那根本就不算根据。小薰的事也一样。的确,我是看到了奇妙的起火现象,但我不会单凭那个就相信念力纵火超能力。因为人的五感是有局限的,尤其是视觉特别容易受骗,如果只是因为亲眼看到就完全相信,那会很危险。既然要能称得上是根据,就得更有说服力才行。」



这时,牧原的瞳孔仿佛在一瞬间有点失焦,在空中游移不定。



知佳子刚担任便衣刑警时,会与当时值勤的分局内号称侦讯第一把交椅的前辈并桌而坐了一年。每个分局里总会有一、两个像这种被尊称为破案〇〇的侦讯高手,而且多半是历尽沧桑、上了年纪的男刑警。此人也不例外。吃过苦的人,多半对失意的人比较体贴。当时,未将女刑警视为战力的风气还很盛,在那间办公室里,也只有他经常声援知佳子、替她撑腰。而这位高手只教了知佳子一件事,却让知佳子谨记在心。



在侦讯室里对坐的嫌犯,有时候眼神会在空中游移——并非因为供词矛盾被识破而显得狼狈,也不是情急之下想用更多谎言来圆谎的反应,而是在无意间瞳孔失焦,这连当事人都不自觉。多半只有一瞬间,连嫌犯本身都没意识到。



「像这种情况啊,石津小姐。」高手如是说,「嫌犯自己不愿回想、一直封锁在脑海里的记忆,就会突然苏醒。而且,那记忆相当鲜明,嫌犯会因此转移注意力,瞳孔也就跟着游移,那与说谎时的眼神完全不同。能不能分辨这一点,非常重要喔。」



那突然苏醒且夺走当事人注意力的记忆,说不定对某些嫌犯来说是犯案过程的细节。但,对于某些嫌犯来说,很可能是遭受继父百般凌虐的回忆。而对于另一些嫌犯而言,那段记忆或许是在遭逢可怕又痛苦的事故那一瞬间。



「即使眼神游移,也不见得就是犯人。换言之,造成此人被调查的案件,与让他眼神游移的回忆,不见得有直接关联。但,在他眼神游移的那一刻,脑海里复苏的记忆,将是深入了解他的重要关键。因此,如果坐在你对面的嫌犯,有一瞬间眼神像是被拉进内在世界般,在空中飘浮失焦,那你一定要记住当时对方正在说什么、是什么情况,那说不定牵涉到重要线索。」



至今,知佳子仍未忘记这个诀窍。虽然没有因此变成侦讯高手,不过这个诀窍帮过她很多忙。



现在也是。牧原的眼神一不小心被自己的内心世界吸引,继而慌忙回神,急着别开视线回到知佳子身上的那一瞬间,完全被知佳子看在眼里。



牧原刚才到底想起了什么?那是一段未经他同意就自行复苏,却又不得不被匆忙封锁的记忆。



还有念力纵火超能力——现在,我们正在谈那个。



对了,说不定……



知佳子问:「牧原先生,你自己该不会有这种超能力吧?」



牧原像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般愣住了,指尖夹的烟冶不防掉下一截烟灰。



「是吗?所以,你才能这么有自信地坚持这世上真的有念力纵火超能力?」



知佳子倾身向前,认真问道。牧原正眼瞧着她,然后……



他噗嗤一笑。



「哎呀。」知佳子也放松下来,跟着笑了。



「猜错啦?」



从刚才就一,直对他们很好奇的女服务生,正伸长了脖子窥探着。兴味盎然的她,一把抓起冰水壶,走近他们的桌子。



「我猜错了吧?」



知佳子再问一次。牧原点点头。



「错了,我根本没有那种力量。」



「那,还是你的亲戚呢?」



这一次,牧原如遭针刺般吓了一跳。知佳子感觉,这一箭已射中了靶心附近。



女服务生来了。她以刺探的眼神来回审视着知佳子与牧原,并刻意用慢动作替他们添满冰水,慢吞吞地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