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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1 / 2)





  叶浔神色愈发淡漠,“祖母没做错,我能体谅,为了夫君的前程,她就算蔑视彭氏,也要留着她在府中,她若是与彭家诉苦或是闹和离,你们不但要断了财路,还要每日提心吊胆地彭家人揭发你们白拿人家的银两。”

  都是体谅的话,语气却特别冷淡,景国公也就不能将这看做她的原谅。

  “这些我能体谅,可是叶世浩呢?”叶浔一瞬不瞬地盯着祖父,“彭氏那种卑贱的人,让她留在叶府占据着名分还不够么?怎么就不能打掉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能让她继续怀胎生子?祖母识大体有决断还有手段,断了她生子的路很难么?是,你们可以说子嗣单薄,可是一个通奸在先该浸猪笼的货色也配给叶家生儿育女?”她讽刺的笑了,“你们要脸面就是这么个要脸的法子?通奸的女子生的一双儿女在面前晃了这么多年,也没见祖母厌恶过。祖母真是菩萨心肠啊,还要我跟叶浣缓和关系呢。就是因为有叶世浩,彭氏和叶浣才人心不足,上蹿下跳地害我哥哥。这些,你们想过没有?”

  景国公无言以对。

  “叶鹏程是你们的儿子,我和哥哥还没为人父母,所以不能理解你们如今的心情,却知道你们肯定在怪我哥哥残酷绝情。我没说错吧?”

  “……”

  “哥哥把事情做绝了,让你们脸上无光了,你们苦苦维持的家族荣誉没有了,你们是该怪他,可我不会,我感激他。连我一并责怪好了。”叶浔扬眉浅笑,“自私、冷酷、心计,这些都是叶家给我和哥哥的。我比他多一条,没涵养,头上悍妇的帽子是摘不掉了。而如果当初彭氏得逞了,我会变成一生不甘怨愤的毒妇;哥哥呢?叶浣得逞,会被逐出家门背井离乡——你们可曾这样反过来想?横竖你们都不会心安,认了吧。”

  景国公叹息一声,“你说的对。我们一直亏欠你们,归根结底,是治家无方所致。”他眼含期望地看着她,“得空回家去,跟你祖母说说话。”

  “家?”叶浔满目苍茫,“别人的家是父母双全,我和哥哥没有,所以我们把你们当成最亲的人。小时候,祖母为我和哥哥撑腰,申斥叶鹏程的时候,我们高兴、感激。小时候跟您聚少离多,您总是在外征战忙碌,可我们依然与您特别亲,是因祖母的缘故。说心底话,在我心里最亲的是外祖父外祖母,其次才是你们,但我想,依然比寻常孙女对祖父祖母要亲厚很多。不知道那些事的话,我会一如既往。现在……不可能了。”

  “如今回想起来,过往一切就像个笑话。我根本不知道,你们维护我们的时候,是出自真心还是愧疚——掺杂了别的东西的亲情,还叫亲情么?我想释怀,如何释怀?”她想笑,已是不能。

  ☆、第65章

  “你还在气头上,不想回去,我不强求。”景国公语重心长地道,“阿浔,对待一些事的方式,可以选择报复,但也可以选择宽恕。”

  叶浔轻声说道:“选择宽恕的是好人。我不是。”

  景国公沉默良久,起身离开。

  叶浔想送他,却是无力起身,只能对竹苓打个手势,让她代替自己送送老人家。

  她望着祖父的背影。

  一直身姿笔挺的祖父,竟有些驼背了。

  是了,这样大的一场风波一桩家丑,是他的长孙逼着他承受的。他失去了长子,也失去了四个孙儿孙女。

  铁打的双肩也承受不住吧?

  他到今年才知情,她不该连他一并责怪。但是,如何能将他和祖母划分开来?不过是更让他们失落难过。

  往昔一幕幕浮现在脑海,祖父慈祥的笑容、宠溺的眼神、暖心的言语不停闪现。

  那是做不得假的。

  那是她多愿意牢牢抓在手心里的。

  不能够了。

  眼泪自有主张地不断滚落在腮边,祖父的身影变得模糊。

  已经走出一段路程的景国公停下脚步,怅惘地看向独坐在凉亭的叶浔。

  她已满脸是泪,望着他落泪了。

  景国公心弦一紧,很想返回去宽慰她,对她说不论怎样她都是他最疼爱的孙女,对她说他给予的所有疼爱都是真的,对她说我们不求你原谅,只求你过得开心自在。

  可是有什么必要呢?越是这样的言语越是让她难过。

  算了。

  他低下头去,怆然转身。

  这顷刻间,竹苓分明看到,一滴泪倏然落下,碎在他脚下的彩石路面。

  翌日,江府。

  江宜室唤绿云将随身之物收拾起来,绿云却依然坐在小杌子上发呆。这丫头也不知怎么了,这几天比她还魂不守舍,一早听她说叶世涛要来接她,抖着声音问她能不能把她留下,她说我怎么离得开你,你必须跟我一起走。她说完这句,绿云就脸色发白坐立不安的。

  江宜室忽然想起来,和叶世涛争吵那日,她让绿云给母亲送些东西。绿云是下午离开叶府的,却一直没回去。她回到娘家之后,绿云正在和ru娘说话,母女两个见到她,特别忐忑的样子,她随口抱怨道:“绿云这丫头当差可是越来越尽心了,送个东西能送整整半日。”

  绿云战战兢兢地回说:“是大少爷的人让我……让我回江府的。”

  她那时候心绪紊乱,加上妹妹江宜家恰在随后进门问她是不是受了委屈,她就把这事给忽略了。

  此刻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让绿云回江府,什么意思?是不是不准她再回叶府了?

  叶世涛的人怎么会盯着绿云?如果不是他的意思,下人怎么敢代替他自作主张?

  江宜室板起脸,冷声唤绿云。

  绿云惊慌失措地站起身来。

  江宜室指了指地面,“跪下!”

  绿云忙跪倒在地,“大少奶奶……”

  “事到如今,你还不跟我说实话么?”江宜室用言语试探,“等你跟我去了大少爷的宅子,他要是发落你——”

  绿云身子开始簌簌发抖,“大少奶奶饶命!奴婢知道错了,可奴婢也是没法子啊,是、是老爷授意的。”她膝行到江宜室面前,哀声乞求,“大少奶奶,看在我和娘亲服侍您一场的情分上,您就给我一条活路吧。”

  父亲授意的?江宜室险些问授意她做什么,话到嘴边才知不妥,忙换了说辞:“把经过与我细细说一遍,我若是听出半字谎言,便命人赏你几十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