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第一次见他时，面对他，心里突然产生的悸动，我想起姐姐和他在一起，我在他身后仰望的纠结，我想起再见他时，心里的安心与欣喜。

我那么喜欢他，却从来没说过爱他。

而他一直护我，守我，救我，也从未奢求再多，只是叫我，信他。

眼睛被泪彻底蒙住，耳边嗡嗡作响，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什么办法……”

声音到这戛然而止，有什么办法？去做什么呢？见他？爱他？和他在一起？

我脑中思绪一片混乱，只听见姥姥说，“我有方法。”

她有？她说她有方法！

我一惊，一抬头，泪水从眼眶里甩落，霎时视野清晰了不少。

她看着我点点头，“我有办法让你……再见他。”

我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千言万语，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我说：“姥姥……”

她笑了，“唉，乖外孙女！”

她让我躺在床上，我依言照做。

闭上的时候，眼前瞬间一片漆黑，我听见姥姥在我耳边吟唱着听不懂的歌谣。

忽然眼前就冒出个人影的轮廓，一个女人，背对着我，在做什么。

一片寂静。

我朝她走了一步，她忽然像是听到了声音，转头看我——

这张脸，长得与我很像，故而我十分熟悉，但这不是最重要的原因。

我曾见这张脸见了将近二十年，因为这张脸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我的姐姐！

我喉咙发堵，一声姐姐怎么也喊不出来，用尽了力气，终于发出一声微弱又嘶哑又含糊的“姐姐”。

姐姐笑了。

然后她笑着，整个人凝固住了，就好像，就好像变成了一副照片一样突然定格了……

照片……！我一愣，一晃神，周围的景色突然一个瞬息万变！

我发现自己正在灵堂里跪着，面对着的，正是姐姐的遗像！

我不是在姥姥家躺着吗？我怎么在这？

突然我被人扶起来了，是眼圈红红的老妈，“快起来，别跪了，今天你姐姐下葬，她也不希望我们伤心难过，万一走得不放心怎么办！”

姐姐下葬？！

我震惊不已。

被老妈扶起来后，一个转身，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妈……”

“哎，士道这孩子，不知道会受多大的打击，也难为他了。”

我心里又惊又喜，我回来了？我回到曲士道还活着的时候了？一切都还有机会？

我顾不得想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回来，忍不住就朝着他迈动了双腿。

“哎你这孩子干嘛去？”

老妈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头也不回道：“妈，我去找他。”

她没再说话了。

我越过熙熙攘攘的宾客们，一步一步朝曲士道接近。

他曾经是我的鬼夫，我却惧怕他，我们曾结过冥婚，我却毫无记忆，他曾护过我，我却不曾将心中的心思说个明白。

但我知道，我爱他。

只求，我的鬼夫，能再爱我一次。

我不知道姥姥用了什么方法让这一切重来，我只知道，至少，要把握住眼前，眼前，是他的背影，我伸手想去抓他手，又怕唐突，最后只得轻轻拍了拍他肩膀。

他回头看我，脸上无悲无喜。

“曲士道……”

我忍不住就叫他名字，在这之前，我叫他姐夫。、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生气。

没想到，他笑了。

难道他也……

我听见他说：“语冰，我说过的，信我，我从未想过害你。”

他知道！他记得！

我泪水又一次夺眶而出，我怎么能不信他，在得知他不惜牺牲自己甚至是魂飞魄散也要救我后，我怎么还能不信他？

我说：“我信你。”

他一把将我抱入怀，“真好。”

我紧紧拥住他，“真好。”

“曲士道，再爱我一次，好不好？”

“一直都在。”

我闭上了眼睛，彻底沉浸在这个，温暖的怀抱中，只希望这一刻，越久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