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城今日的黄昏格外绵长。 残阳憔悴地烧进乌云里,将大片大片的野艾蒿与马唐草洇得通红。 “姐……沙沙……别往前走了,这里信号好差。” 橙黄的天空,艳红的落日,死黑的丛林和冷绿的田埂路。女生形单影只地在这条路上走着,手中提了一个早被时代抛弃的银色收音机。 应知微抬头看天,口中默念:“紫微垣中寻生气,北斗指路辨吉凶。”目光往下,停在荒地灌木丛的某处,此地枯木勾连,鸟避虫绝,正是易结怨力的“鬼宿方”。 “阿许,你看那里。” “什——沙沙沙,”收音机有些卡壳,还未将完整语句说完,便伴随着微弱电流声接连跳频: “……截至收盘,建华钢材下跌1.12%,辉耀集团逆势上涨……” “……大厦是否真的闹鬼?下面我们连线冷链物流公司的小张,听他说说……” “……有人失踪,疑似绑架拐卖团伙流窜作案,警方提醒广大市民……沙沙沙沙……” ——“好吵。” 咔哒一声,收音机的频道指针以一种不规则的癫狂姿态开始乱跳,各个电台的只言片语被活字印刷般拼凑起来,组成了刚刚那副古怪腔调:“姐,你听到什么没有?” 应知微故作镇定,警惕四望:“应该是从地下传来的。” 屏息等了一会儿,那个声音再没响起。 收音机有点害怕:“这里是不是有鬼呀?” 应知微敲了敲他的铁壳盖子:“你不就是鬼吗,鬼还怕鬼。” 对方声音快哭了:“要不咱回家吧,你偷偷跑出来捉鬼,二伯肯定又要骂你。” 应知微反倒来了脾气,她斗志昂扬地蹲下身,掌心按在地面上,念念有词:“玄冥归真,万鬼听令,道法自然,敕汝为役!” 轰隆隆—— 土地撼动起来,面层的泥沙猝不及防开始坍塌,漫天砾尘翻涌,又如地龙翻身,石蛟飞坠。 待到响动停止,尘雾落地,只见那泥沙深处,竟真睡着一个人。 那人被这阵仗吵醒,不情不愿地坐起身来,泥沙从她发间潺潺流下,不多时便露出真容——一个短发青年,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