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始至终是一个被遗弃的人。 当我最初尝试描述自己时我想到的词是“弃子”;虽然知道这里指的其实是棋子,但是“子”作为某种男性的象征依然常常让我感到被控制和不愉快。 于是我也就索性称自己是弃女了。 我叫郑繁烟,当很多年后我重新思考这个名字的时候觉得它在冥冥之中就已经预示了我未来的命运:繁忙都市中稍纵即逝的烟火,只有被人用来短暂取乐的名分。 从此之后我都把自己的名字拼写为梵胭。 我1989年6月底出生在上海,那是一个硝烟滚滚并不能在中国被公开提起的月份,一切好像没什么关联却又有很多巧合。 虽然出生在一个宇宙中心的城市,但我只是一个城市贫民家庭的孩子。 我的父母都是大学生,60后,但是并没有像很多那个年代的天之骄子一样混出什么名堂。 我的父亲是一个效益很差勉强没有倒闭的国企文员,我对他的评价就是一个骄傲自大自以为是却毫无见识的井底之蛙。 而我的母亲则是一个毫无情感机器一般的守财奴。 井底之蛙注定了他无法给家庭和我带来任何发展的机会,而她想靠着一毛不拔更是不可能守出任何财富,可是他们并不认识自己真实的深浅。 他们从来都信念坚定地相信一定会把我培养成凤凰,从我有自我意识那天开始我每一天都接受着军训般的人生磨炼。 幼儿园时我从来没有穿过新衣服,都是亲戚家男生留下的磨到快没有颜色的运动服。 曾经有那么一两年我都以为自己是个男生,因为母亲告诉我不能学那些品行不端的女生穿花裙子。 但是说来也奇怪,我的母亲对美毫无挂念但是她几乎一辈子都只穿高跟鞋,无论她每天要走多少步。 寒暑假当他们都去上班的时候我常常偷偷在家穿母亲的旧高跟鞋,似乎那时候我才刚刚对我的女性身份有了一点点认同。 父亲是独生子女政策的坚定拥护者,他自认为这样他可以且确实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到我身上,好让我成为他认为像他自己一样的人上人(我从来没想通他的这种骄傲从而何来)。 我刚上小学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