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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同馆占地宽广,每一重院都设有许多小筑供停留的文人墨客把酒言欢。经过历年历代的经营,馆内风景秀丽,可说是是十步换一景。

而此时,正当春意盎然时节,馆中植株浓绿新翠交叠,百花娇妍争艳。春风衔香醇的酒气来回穿梭,伴着小筑里间或传出的此起彼伏的赞好声,只让人觉得置身其中很有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舒适。

这些溪光是半点都体会不到的,而“求人”的难处她这会倒是深有感触。她跟在裴溯身后走了好长一段路,直至到了假山背后的水池旁,见左右无人,终于是忍不住开了口:“可以说了……吗?”

这话刚才溪光从嘴里头出来时是带着几分不忿的,临到最后她又硬生生的将语气给扭正了回来,端的是恭敬乖巧。

裴溯虽背对着她,可又怎么会听不出溪光刚才语气的前后变化,不觉嘴角闪过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还未等他开口,溪光这个急性子就已经忍不住追上了几步,同他并肩而行,既委屈又可连的直勾勾的盯着他。

裴溯:“……”

他也转了目光看她,没说话,只是抿着唇。

若是换做是旁人,自然是会收回视线了。偏偏这宁溪光同别个任何人都不同,她非但没有收回视线,还将眸子瞪得更圆了。好似……是在询问裴溯这会是有什么深意。

“咳咳——”倒是裴溯,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了,用握了拳的手抵在唇畔咳了两声以化解尴尬。“你当真不是故意的?”

溪光闻言当即就变了脸,拧着眉头撇嘴,气鼓鼓的回道:“我又不认得她,无缘无故为何跟她过去不去?”

裴溯看了她几眼,带着几分审视和探究。

“真的真的!”溪光急得要跺脚,她分明没有撒谎,怎么就是没人信自己刚才是无心之失呢!她正了正脸色,原本还想继续给自己申辩,可转念又没有了这个心思。连眼前这人都不相信自己,她还“求”他个什么劲。

“你可知道那个苏枕杏是什么人?”

溪光打算着要走,闻言拧了下秀眉,不过她此刻脾气很大,语气不善的回了句:“不知道。”她说完之后,又觉得裴溯稀奇得很,怎么问得好像自己就应当知道一样。

心思几转,溪光忽然想到了陈砚,斜着眼问:“她跟陈砚什么关系?”

裴溯之前不信宁溪光不知苏枕杏这人,就算没听说过京中二姝之名,也该知道此人是陈砚的青梅竹马。

早年陈砚尚未入仕之前,拜在有余斋苏忘门下。苏忘早些年也是叱咤朝廷的大文豪,曾是两任皇帝的帝师,辞官之后便隐居有余斋。却不知为何,独独收了陈砚这个弟子,保他入仕。而苏枕杏则是苏忘的孙女。

数月前,人人都以为……陈砚金榜题名后,便会同这位苏小姐成亲。这就使得许多思慕陈探花的京中贵女,处处使绊子给苏枕杏。

溪光闻言拧眉不语,裴溯见了便以为是她伤心难过了,怎料她复又抬起头,一本正经的疑惑:“怎么都没有人告诉我此事的?”

裴溯沉默,半晌后缓缓开口道:“这话,不该问我。”

这实在是他略感无语的表述,可溪光居然还很赞同的点了点头,回了“的确”二字。裴溯望着她似有所思的模样,心中不知为何想到了那只“玉枕”。觉得他二者之间,有种……莫名的相似。

春风袭人,将两人衣袂吹得翻飞。溪光只觉得脸上罩着的这层面纱十分的不舒爽,并未多想就伸手解开了。

“……你当真不知揭开面纱的后果?”裴溯深吸了一口气。

溪光却是半点都不在意,周围又没有人,怕什么。“你说,说了我就知道了。”

“会死——”

溪光半点都不信,“哼”了一声。

“大同馆本不许女子踏入,虽是有德清公主先例在前可依循,可却依然不是摒弃此条规矩。面纱掉落视为不尊先帝,往后此女子再不能入选女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