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瑛的父亲摇摇头，说没有联系，一年六万块钱，这么多年了每年如此，每年都是过年前汇回来，第一年汇钱回来，我们以为别有汇错了，吓得到银行问，银行说对方名字叫罗瑛，我们才知道是自己女儿汇的钱。

我说罗瑛挺孝顺的嘛。

老两口立即就哭了，我不理解的说也别哭了，事情都过去了，你们知道她的好就行。

罗灿哼了一声，说姐姐，你别以为我爸妈是哭我姐呢，他们是哭从此没人给家里挣钱了。

我大为惊讶，不解地看着两老人。

罗瑛父亲呼地站起来，“罗灿，你丢不丢人啊，你都二十多了，从读书到生活，都靠你姐那点钱呢，现在你姐死了，我看你就混吧，老子也老了，挣不到钱了，看你以后如何过。”

我算明白过来，这家人之所以把房子也修好了，生活条件也不错了，完全是靠罗瑛。

罗灿不满地说我才不丢人呢，丢人的是你们，我姐被你们撵到山上，然后又离家出走，好多年没有音讯，你们找过吗？我还听你和我妈说过，“死了也好，死了我们也算解脱了。”爸，这话我一直记着呢，我记着是想让姐知道你们有好狠心，可，可后来我姐没死，还给家里寄钱了……

老两口一下子没了精神，罗瑛的妈却突然爆发了，说死丫头，那又怎么样？我就算不管她，可她从小到大，十多年的吃穿、还有，读了十来年的书，难道不是我和你爸供出来的吗？她有本事了，寄点钱回家，难道不该吗？

边说着，女人也放声大哭起来。

我实在看不过去了，说你们也别闹了，你们好好听我说说，我把罗瑛的情况对你们说说。

三个人这才想到，罗瑛这么多年除了寄钱就与他们没有任何联系，他们的确不知道罗瑛怎么啦，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局，而且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

我说罗瑛是被邱得志带出去的，很多年了，邱得志一直在干传销，我听方成说，因为邱得志在读书时曾经帮过罗瑛一回，所以罗瑛就死心塌地地为邱得志卖命，罗瑛掌管着邱得志发展传销的所有财务……

去年，邱得志的传销团伙被催毁了，当时愤怒的受骗者发生bao乱，罗瑛为了保护邱得志，为了救更多的人，把目标引向自己，然后发生了爆炸，她，她就这样死了……

三个人听了，一时之间都没了话，罗灿说今天是怎么回事啊？

我说当时方成是公司唯一一个和罗瑛有过交流的人，而且对罗瑛没有厌恶和嫌弃，还给她送过蛋糕，方成今天来，就是专门在生日的时候为罗瑛送蛋糕的。

“姐姐今天的生日？”罗灿诧异地问，“爸，妈，我怎么没听你们说过呢？”

罗瑛的父亲尴尬地看着母亲，说：“罗瑛的生日是今天？”

罗瑛母亲想了很久，说不对啊，不是农历十七吗？还有几天啊。

罗灿把手机拿出来，说哼，姐姐肯定是以公历，谁现在还以农历过生日。于是马上用手机调出万年历，果然是今天。

老两口这次是真的哭起来了，说对不起罗瑛。

罗灿说你是我姐姐的什么人啊？

我说我是你姐的同事，姓陈，我和方成都受你姐保护过。

罗灿点点头，说你能带我出去吗，我明天打算赶车到F省南华市去，我有一个同学在那边发展，听说一个月能挣接近一万呢，而且工作也轻松。

我大吃一惊，这一听就像是传销啊。

罗瑛的爸这才恨恨地说道：“小陈同志，你说说，这不明显是骗人吗，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事，你啥都不会，还挣一万多，打死我也不相信。”

罗灿更不服气，说你们老了，懂什么啊，现在挣钱不挣钱，关键是机会，是平台，明星唱两首歌，出场费几十万，你相信吗？

老两口竟然无言以对，罗瑛的母亲说你要去自己去吧，反正别想用家里的钱。

罗灿一下子没了刚才的气势，说妈，我总不可能一直在这个偏僻的山里活一辈子吧，求你了，我只要六万，不，五万五，求你给我吧。

我一听，肯定是纯资本的传销啊。

我说你知道那个公司是什么公司啊？

罗灿说也不清楚，去了才知道。

我说罗灿，你不能去，南华那边全部是传销，你姐是因为传销而死，我和方成也是因传销现在连想过点正常生活也没有，挣不到任何钱……

然后我对罗灿做了很久的工作，把我在传销里的大概经历讲了一遍，没有把她说服，但一定把她吓着了，所以她答应不去南华了。

……

我拿出烟，刚刚想抽，陈蓉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指了指一个“禁止吸烟”的标识，我将烟放在嘴上，没点燃，吸了一口，说：“罗瑛，要是我有能力的话，我会把你妹妹带上正路的。”

“算啦，方成，别许诺太多，你连自己都没法顾全，还说这样那样的话有意义吗？”

我苦笑一声，说是啊，好吧，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