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心没心疼？”

书房里，何煜看着站在窗前的沈俞南，道：“俞南，有没有可能是哪里出了错，我看刚才嫣然的脸都白了，她自小最崇敬你这个大哥，她跟唐依依以前关系好，唐依依做下的事，会不会……”

“阿煜，”缓缓的，沈俞南打断了他的话，他背对着何煜，沙哑的声音里一丝疲惫，他说：“我比你更希望她是无辜的。”

爱护了多年的柔善的妹妹，突然变成了心肠歹毒甚至敢……

沈俞南看着窗外，眯了眯眼，说：“嫣然从前，给了她很多委屈，我知道的，不知道的，唐笑从来没跟我抱怨过，那时候我觉得她可真虚伪啊，背地里明明没少跟奶奶告状，在我面前却又装大度起来，现在想来，我就是个自以为是的混蛋……”

他苦涩得扯了扯嘴角，“五年，她跟了我五年，在这个沈家，除了奶奶，没谁对她好过，我查到嫣然身上的时候有多通心，就有多少加倍的，后悔。”

是了，后悔，还有，心疼……

他的妹妹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将那两副面孔玩得熟练，挑拨离间，明里暗里的使绊子……最让他痛苦的，是有些事他明明是可以阻止的，但那时他却被仇恨蒙了心瞎了眼，更不用说，更不用说……

“孩子……”

“你说什么？”他声音太轻，何煜没听清楚，不由问道。

“没什么，”沈俞南摇摇头，他回过身来，径直走到桌前，将一个厚厚文件袋递过去，“你自己看吧。”

何煜接过，肃了神色，缓缓打开了文件袋。

沈俞南走到窗边，点了一支烟。

五年前，周佑宁说的那些话仿佛还在耳边……

——你们沈家脱不了干系，唐依依她爸妈，你的白月光唐依依，谁都脱不了干系！

——沈俞南，你去查，你敢去查吗？唐家……沈家，你的唐依依，你敢查吗？敢嘛？！

——唐依依当年做了什么，唐正峰肖芸做了什么……哈——我劝你不要查，不然查出你的白月光其实就是个婊子，其实就是个蛇蝎……

那时他为唐依依委屈，为沈家不忿，觉得他周佑宁疯狗一般，如今想来，他才是最可笑的那一个。

唐正峰肖芸这对夫妇，竟然丧心病狂的想要将自己女儿“打造”成他爱的模样？监视，调查，研究，他们把他当做标本一般，摆在试验台上，将他分条缕析的揣摩和研究，他自小在这名利场，见过的龃龉我龌龊手段从来不少，在巨大的利益面前，牺牲个女儿也不是少见，所以他更痛恨的，是自己！

唐依依……

他那时竟会觉得爱上的是她？

那些让他心动的温柔美好，那些让他欣赏的词令见解，原来都是她偷来的……

从始至终，那些被他珍藏的信，那些细腻温柔的照料，那些纯善，竟都是……一场谎言。

他痛恨那样愚蠢的自己，更痛恨让她受尽委屈的自己，只要一想到那五年里他的所作所为，想到她每一次的否认解释，他曾不屑的以为她虚伪狠毒，却没有想到，被他错误放在心头的那一个，才是狠毒虚伪的那一个……

而他爱护多年的妹妹，竟会害得她……

——啪！

何煜起身得太急，碰倒了椅子，但他顾不得，攥着手里的文件，何煜声音不敢置信，“南哥！这……这这么……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