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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 第七章 棋城

第七卷 第七章 棋城

第七卷第七章棋城

这两个字一出口,犹如一枚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荡起圈圈涟漪。更新最快去眼快

冷羽珏从很早就听到了这个姓氏,那位青衣书生在她面前轻轻吐出这两个字,表情坚定,淡然的表情中却沉淀着哀伤,仿佛这两个字有着什么特殊的意义,然而,这两个字对于当时的冷羽珏来说,只有一种意义,那就是——欺骗。

等到几天前,那位力量若神的南宫伤再次在她面前提起这个姓氏,和越一样的脸上却带着慎重和木然,仿佛那两个字是一个神圣的咒语,不可亵渎,不可提起,仿佛当年越告诉她姓氏是多么大的恩赐和冒险,让冷羽珏直觉地反感至极,连带讨厌上了这个所谓的“南宫家”。

对她来说,靳越只是靳越,只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时而体贴时而讨厌,但不是南宫越,不是那个从头到尾瞒她骗她隐瞒他真实武功的南宫越,更和那个毫无生气的南宫伤不同。五年前,她是恨他,而且并没有打算原谅他,但是她恨的是南宫越,恨他的欺骗和从背叛,然而几天前,南宫伤的存在,却让她恍悟五年前自己的误解,虽然不足以平消五年来的愤怒,然而却慢慢让她开始觉得,也许……

也许有一种可能:那个想着别人勉强着自己的青衣书生,他只是靳越而已。一个看起来聪慧过人实际上笨得连哭都不会的傻蛋。

“……小珏,你想起谁了?”孤冷不防开口,吓了冷羽珏一跳,让她横了孤一眼:“关你屁事!”

孤委委屈屈地扁起嘴:“小珏你难道不知道有一个词叫做‘尊师重道’么?”

“我正是谨遵师命啊。”冷羽珏地上的灰尘,也盘腿坐了下来,将灵剑随手丢到一旁,淡淡道,“不是你说的:‘所谓的礼仪廉耻,听听就罢了,人活一世,遵从自己的想法就好,不要管别人怎么想的’么?”

“但是那个‘别人’不包括你师傅我!”孤愤怒地抗议,过了一会儿,她才正色道,“小珏……如果你刚才想到的是南宫家的人,听我一句劝,不要和南宫家的人接触,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啰嗦死了。老太婆。”冷羽珏口上应着,但是明眼人就可以一眼瞧出她根本就是有听没有进,孤又叹了口气,冷羽珏不耐烦地拉回话题:“对了,那个‘棋城’,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孤歪了歪头,道:“呃……其实我也是到风家后人过来之后,才听说那个地方被一些人叫做‘棋城’的。不过听那些描述,的的确确应该是我几百年前做的阵法。”她摸了摸头,“不过那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你让我再想想……”

“……正常,老了记忆力会开始衰退。”冷羽珏冷冷道。

“啊啊啊啊!”孤马上开始发疯,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个枕头打向冷羽珏,“你太过分了,小珏,你居然敢说你青春无敌的师傅老!你才老!你才老!”

就是因为这样的脾气,她才不想再见‘她’!冷羽珏翻了个白眼,一把将枕头挡开:“说重点!”

“你这个从小就没有耐心从来不体贴别人的家伙!”孤愤愤,最后侧着头看向地上的灵剑,似乎在回忆,“你知道我虽然封印在此处,但是能有一次可以离开。几百年前,我用洞内的玄铁炼制完灵剑,终于离开罗刹洞去人世。后来,碰上一位落魄的倒霉小子,天资聪颖,武功不差,但运道不好,得罪了皇族,整个家族岌岌可危。当时我回罗刹洞的日期将近,要找个能存放灵剑的地方,而他又愿意为他们家族做任何事情,刚好是个合适的人选。我就和他做了个交易。”孤顿了顿,略过了交易的细节,“后来为防他们整个家族有一天会遭受灭顶之灾,我就把我新作的阵法送给了他们。”

冷羽珏皱了皱眉头,孤的说法基本上与南宫伤互补,但是南宫伤说清了交易的内容,孤却避重就轻,而且没有说她究竟为何要做这个交易,让那南宫家永远不能见天日。但是冷羽珏清楚,孤不想说的事情,纵使冷羽珏再追问,这个人精似的人物也一样不会说。

关于孤,冷羽珏其实也所知甚少。她少时被孤捡来,在罗刹洞长大,一直都后面才慢慢发觉孤与常人不同,会许多异法,而且不能离开罗刹洞。到她长到十六岁出走之后,冷羽珏也曾经一度以为孤是个妖怪,为避蜀山派或者其他的捉妖者才躲在这里,后来,她才慢慢发现,孤是永生被封印在了罗刹洞,不人不鬼,不妖不仙,三界之内,轮回之外,无人认识,也无人知晓。一生只能出去罗刹洞一次,而那一次,似乎就是南宫伤所说,五百年前孤领着灵剑出去,后来碰上南宫家的人的那一次。

但这都是孤自己的事情,她在罗刹洞自得其乐,不以为苦,冷羽珏便不会过问,也不愿过问。

“什么阵法?”冷羽珏沉默了一会儿,接话道。

孤想了一会儿:“一个能够让人碰到某些特定物体就进入阵法空间的法术。譬如如果你将阵法的入口安放在某个柜子上,你碰到那个柜子,就可以立刻进入阵法避难。”

冷羽珏的脑中闪过一道亮光,她眯起眼睛:“所以,如果那法术用在一枚棋子上……”

“那你就可以立刻进入那个阵法。”孤耸了耸肩,“不过那个阵法作为避难的方法有很大漏洞,南宫家后来也不敢用。因为阵法空间再怎么虚化,也必须要有实物寄托的,不能凭空造作,如果阵法里面实际上是一座房间,那么实际上世界上一定会有一个类似房间一样的物品,哪怕是一个盒子,被阵法所寄托。如果那盒子被人移动了,阵法里面的人也都会有感觉。如果那盒子被水淹了,说不定阵法里的人也都会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水给淹死了。而且能否出来也要阵外的人帮忙才行。南宫家的人觉得太不安全,所以没有用。”

“那阵法一定是一个房间么?那么是不是我只要找到那盒子就好了?”

孤摇了摇头:“不一定是房间和盒子,也可能是其他东西。比如城啊棋盘啊什么的……”她眯起眼睛,诡异地笑了起来,“不过这种阵法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挺恐怖……也挺好玩的。”

“什么?”冷羽珏听着白雾中孤的笑声,突地觉得寒毛倒竖,有着不好的预感。

孤笑眯眯道:“如果有人在阵法里,而别人掌控了那寄托物,那阵法里的人的生死就完全掌握在那人的手里了,犹如别人手中的棋子,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她挑了挑嘴角,饶有兴味,“所以,我听说有人给那个阵法起了名字,叫做‘棋城’。”

把活人当做棋子来操纵?冷羽珏厌恶地撇了撇嘴,问道:“怎么找寄托物?”

“我不清楚。”孤耸了耸肩,侧头想了想,最后望向地上的灵剑,弯了弯嘴角,“不过灵剑对南宫家的人还有一些东西比较敏感,你可以试试看用灵剑来找。”

又是灵剑!冷羽珏冷冷瞪了灵剑一眼,百般不情愿地再次拿起灵剑,然后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看向孤,目光凌厉:“你是不是给了南宫家什么力量?我曾经见过一个叫南宫伤的人……他力量若神,根本不是一个‘人’可以拥有的!”

孤皱起眉头,一脸茫然:“这……真没有。刚极必折,强极必辱。过强的力量会破坏平衡,你应该明白我不可能做这种傻事。”她侧了侧头,“可能真是天分吧。每隔几百年,世间的确会有这种人存在。不过……”她漫不经心道,“你也不必担心,这种人一般都活不久,除非他永不出世,否则世间不会忍受他的存在的。”

冷羽珏突地觉得此话刺耳至极,于是站起身来冷冷道:“未必。”她拍了拍衣裙,淡淡道:“好了,问完了,我走了。”

孤瘪嘴道:“这么多年没见,你怎么都不陪我一下?哪怕装装也好么。”

“我不喜欢你,也不喜欢你说的话,我为什么要留下?”冷羽珏回答得很干脆,虽然听起来伤人又无情,却又十分老实。

孤无奈地叹了口气,见冷羽珏起身要走,望着她的背影,缓缓开口道:“那么我就说最后一句……”孤的声音在一片白雾中遥远又陌生,带着冷意,“小珏,你记不记得十年前你临走之时我和你说过的话?”

冷羽珏顿住了脚步,慢慢握紧了剑柄,冷眸眯起,那犹如诅咒一样的低语再次响在耳畔。

……

“你不屑人间的险恶,你太相信别人,也太相信自己了。如果你要出去,那么永远不要相信别人——你和别人不同,你不懂得原谅,你不理解世人的愚蠢和苦衷,所以,背叛的伤害会毁了你。”

……

大厅内,毒舌少年的一身华服傲然,处在众人目光的焦点中,宛若天之骄子。

萧清山说:“是,我是骗了你!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你!”

夜光中,青衣人空洞的眼神淹没在惊世的剑光中。

靳越说:“我不是个好人。小珏。但是我从来不想伤害别人。从来不想。”

……

冷羽珏深吸一口气,转身冷冷道:“我忘记了。”说完就走向出口,再没有回头。

孤的声音却带上了苍凉:“小珏,离南宫家的人远一点。”

回应她的,是冷羽珏远远的一声不屑的嗤笑声。

孤苦笑笑,明白冷羽珏不会把她的话放在心上,闭上了眼睛,一声叹息幽幽地回荡在那千年死寂的洞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