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装客户端,阅读更方便!

第一话 来自学园的邀请(1 / 2)



这里是一个教育机构。



不过并不是依据学校教育法所组织的机构,它位于不受社会共识或一般常识束缚的领域里。



就算找遍这个国家的公文,也看不到这个机构的名称。



就算翻遍这个国家的各种地图,也找不到这个机构的所在地。



那是一个不应该存在的机构,一个不可能存在的机构。



因为这个教育机构所教导的事情与普通社会是无法相容的,那些事情是用人类在经营社会生活时所丢弃的东西堆积起来的。



不过,有丢弃者就有捡拾者。



这是一个学习的场所,一个让那些孜孜不倦把遭受一般社会常规所抛弃的东西加以琢磨的人、以及持续做着这些事的人从事学习的场所。在「便利」、



「效率」、



「经济效果」、



「确实」等枯涩无味的实用主义下,那些应该被抛弃的、不可思议却又严谨的事实——为了学习这些事实,而有这样的场所。



因此,和这里有关系的人,怀着各式各样的心情,如此称呼这个教育机构。



隐居于现代社会的魔法师们的学园——魔法学园。



第一话来自学园的邀请



在等人的时候,自己似乎打了个瞌睡。



感觉到自己的头「哆」地晃了一下,拓人睁开眼睛。



「嗯嗯……?」



像要把黏在眼球上的睡意抹掉似地眨了两三次眼睛之后……他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车站前的风景。瞥了一眼挂在车站墙上的大时钟,发现时间已是六点。虽说因为夏天的关系,天色还很明亮,不过在这种时间,空气里已经开始混入夜晚的气氛。



「……呼。」



路旁有用红砖彻成的花坛,拓人在花坛的一端坐了下来,呆呆地看着熟到不能再熟的车站风景,小声地叹了口气。



羽濑川拓人,十六岁——高一生。



如果要用一句话来形容他,



「平凡」这个词汇是最贴切的。



不管是肉体方面或精神方面都没有特别突出的能力,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嗜好,只要用「好好先生」这个词汇就能完全道尽他的性格。羽濑川拓人就是这样一个到处都看得到的高中生。



他的长相也是如此。



个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帅不丑——从头到脚都很中庸,用「无可无不可」这个概念来形容少年的容貌,就能大致描绘出他的长相。他的长相很端整,和善的表情能让旁人觉得安心,不过那张脸没有什么魅力,不会让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他就是这样的一个少年。



所以他很容易跟四周的风景融为一体。



即使在这个车站前也不例外。虽然有不少人看了一眼坐在站前广场花坛上的他——却没有人因此停下脚步,也没有人回头多看他一眼。擦身而过几秒钟之后,行人们或许就会把他的存在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不过……这种情况并不是只会发生在拓人身上而已。



「……」



像蚂蚁一样默默地从车站走出来的人们。



学生、主妇,或者是上班族,之类之类的。



当然——成群结队的人们仍旧拥有各自的个性。不同的年龄、不同的容貌、不同的体格、不同的服装、不同的表情、不同的步调。没有人会跟另一个人一模一样。



可是,每个人的个性总是会瞬间埋没在「群众」这个集合体里。



例如……即使某人瞬间被另一个人取代、或是直接消失无踪,周围大部分的人们应该都不会注意到吧。由于彼此之间没有关系,基本上不会有人去注意走在自己身边的人们。在他们的认知里,只知道「有某个人在那里」而已。



所以——整体看来,人们的姿态构成了一幅非常单调的风景。



拥有个性的人们都被均质化,抹去独特性,变成毫无个性的集合体,只要用「群众」这个词汇就可以毫无问题地形容这个集合体。



然后……



「……七月也结束了啊……」



某段对话的片断传进拓人耳中。



「七月也结束了」——这是什么意思呢?



七月也好,八月也好,都是同样的事情。夏天也好,冬天也好,这些季节也都是一样的。均质化的人们过着均质的每一天,虽然多少有一点差别——不过也只是类似的时间一再延续下去而已。



跟昨天一样的今天,跟今天一样的明天,跟明天一样的后天……



这个车站前的情景应该也是一再地重复出现吧。



当然——这种事情没有对错,甚至还可以算是一件好事。



跟今天一样的明天会理所当然地到来。有些人就算再怎么渴望,也得不到这种平稳的生活,对他们来说,这或许是像作梦一样的生活。例如说,这一刻,世界上的某处仍然存在着战争,人们会因饥饿而死去。在他们眼里看来,车站前这幅景色或许就像乐园或天国一样吧。



所以拓人并下会去否定眼前的景致。



可是——



「……」



似乎有什么东西碰到自己的肩膀。



拓人瞥了旁边一眼——



「……?」



——他想都没想就侧身往旁边闪开。



距离他刚刚所坐的地方不到一公尺处出现了一个邮筒。



邮筒。



这不是比喻,至少这个东西完全具备了邮筒该有的要素。整体漆成红色,除了「邮件」、



「POST」等字样之外,



「日本邮政公社」的白色字样也浮刻在上面。圆筒上有一个会让人联想到帽子的盖子,这是旧式的设计——熟悉四角形邮筒的少年少女们,或许不知道这也是一种邮筒吧。



这就算了。



问题是在拓人打瞌睡之前,这里并没有邮筒。



而且——邮筒下缘似乎离地面好几公分,像是在追逐拓人似地宪宪宰奉移动。



「……」



拓人窸窸窣窣地闪躲,邮筒也宪宪奉宰地靠近,所以双方的距离并没有拉开。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窸窸窣窣窸窸窣窣,然后继续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像是在演什么滑稽短剧似地,拓人和邮筒保持一定的距离,绕着花坛周围移动。在第七次移动时,试着要追上拓人的邮筒被地面些许的高低落差绊了一下……



哆——地摔了一跤。



「……」



「……」



风冷冷地吹过。



「……那个……不要紧吧?」



再也无法忍受尴尬的沉默,拓人先开口询问。那个邮筒似乎格外坚强,像装了弹簧似地重新弹起来站好,移动到拓人身边之后,再度停了下来。



「那个……」



在困扰的拓人面前——这个邮筒像吐舌头一样,从信件投入口吐出一张纸。



『小拓』



像是从笔记本撕下的纸片上写着这两个字。



会把羽濑川拓人叫做——写做——「小拓」的人,就拓人所知,至今只有两个人。拓人的亲生妈妈已经过世,爸爸也早在好几年前就不用这个令人难为情的昵称叫他。像是在坚持什么似地继续这样叫他的,只有他的婶婶和——



「……铃穗?」



他的堂姊,羽濑川铃穗。



「你在干什么?」



听到拓人这么问,邮筒里又发出像是有某个物体在动的窸窣声,然后吐出一张纸。



『什么?当然是因为快要迟到了,所以赶快跑过来啊』



「不,我不是说这个。」



拓人叹了口气,用手指哆哆地敲着邮筒。看样子材质跟真正的邮筒下一样——如果真的是铁制的话,穿上后应该连动都动不了吧——敲起来的感觉像是纸糊道具。



「我是在问……你为什么会打扮成这样?」



『这里的人太多了,很可怕,为了不引人注目,所以把自己伪装起来』



「我觉得……这样反而更引人注目……」拓人说道。



邮筒跟舱了几步。宪宪宰窜,然后——又吐出一张纸。



『咦咦?』



从那慌乱的字迹看来,她一点自觉也没有。



『是这样吗?』



「应该是吧,如果看到邮筒在路上走,铃穗难道不会多看一眼吗?」



邮筒像是要确认拓人的话似地环顾左右——大概吧,邮筒没有脸,不过动作看起来像是在环视四周。



突然出现在车站前、会走路的邮筒。



不可能下引起旁人的注意——虽然还下至于吸引满坑满谷的人,不过行人们都睁大了眼睛看向拓人他们。有些人以为是在拍戏,左右张望寻找摄影机的踪影。



『唔唔……有盲点』



邮筒一边颤抖一边递出纸片。



「这算是盲点吗?」拓人露出苦笑。



「要不要先脱掉?不热吗?」



『可是可是』



「穿着反而更引人注意吧?」



拓人说道——邮筒像是在犹豫什么似地发着抖,然后啪嗒一声裂成两丰,从里面走出一个少女。



『这是人家的自信之作说……』



像是要躲避行人视线似地,少女慌慌张张地躲到拓人身边,然后递出写着这几个字的笔记本。



「……」拓人没有吐槽,只是望着站在自己身前的少女。



如果要用一句话来形容少女的长相,那就是「朴素」。



白色衬衫配上咖啡色裙子,看起来非常朴素。几乎盖住那张稚气圆脸大半的圆形眼镜也非常朴素。虽说不是长得难看,不过整体看起来就是显得土气,气质虽然清纯,不过却缺乏能够吸引他人目光的华美艳丽——她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孩。她似乎是在下课之后直接过来赴约的,身上还穿着朴素的深色制服,看起来更加土气。



她当然也没有化什么妆。最近的高中生多半都会擦口红、涂指甲油,有的甚至还会画眼影,化起妆来一点都不输空姐。不过这个少女几乎可说是素着一张脸。



她身上也没有耳环或戒指之类的装饰品,绑在微卷黑发上的白色大蝴蝶结大概是她身上唯一的饰品,看到那个蝴蝶结,不禁让人想问:



「这是学校规定的款式吗?」——总之就是这样一个中规中矩的朴素饰品。



「话说回来,铃穗——你迟到十分钟罗。」拓人说道。



铃穗缩起身体,想要尽量减少自己暴露在旁人视线下的面积。她不能发出声音,所以用签字笔在笔记本上沙沙地写着,然后像盾一样把笔记本挡在自己身前。



『对不起嘛』



「没关系啦。」拓人耸耸肩。



明明是自己主动邀约,结果却还迟到,这样实在有点说不过去——不过拓人知道对铃穗来说,光是要外出、到人群聚集的地方,就要消耗相当多的精神。铃穗只不过迟到了十分钟,拓人并不会因此而生气,反而很想跟她说:「可以一个人到这里来,真是太棒了。」



铃穗在这种情况下还没有开口说话,是因为她得了失语症。



由于某个事件,导致她无法发出声音。她的声带似乎没有问题,无法出声纯粹是心理因素,后来,为了跟他人交谈,她都会随身带着笔记本。



那次的事件还造成另一个问题——恐人症。跟失语症相较之下,她的恐人症症状算是比较轻。她非常害怕陌生人,除了家人和比较亲近的朋友之外,她没有办法正眼看其他人。



这一身邮筒装扮,或许就是患有恐人症的她为了外出而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变通办法吧。



「小拓、那个、你在生气吗?」铃穗惶恐地在笔记本上写着。



「唔?没有啊——我没有生气。」拓人苦笑着说道。



『真的吗?』



「我干么说谎呢?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在生气?」



『因为小拓的表情有一点恐怖』



「……啊啊。」困惑了几秒钟之后,拓人终于了解铃穗的话了。



拓人并不是在生气,刚刚他因为在想事情,所以露出了忧郁的表情。



有好几年时间他们两人就像姊弟一样共同生活,铃穗也不是不想去了解拓人情绪的微妙变化……不过,畏缩的她容易钻牛角尖,也很容易受惊吓,一旦被吓到就惊慌失措——这是铃穗一直以来从未改变的性格。她只要一失败就会马上哭出来,这时候负责安慰她的,一直都是拓人。两人的角色是不可能那么简单就互换的。



「我没有生气,只是在想一些事情而已。」



『是这样吗?』



「嗯。」拓人点点头。



『太好了』铃穗写着,这时她才终于露出笑容。



可是——



「我们不是说好,迟到十分钟以上的话就要请客吗?」



『那个』



铃穗的表情变得僵硬。



她瞪着眼睛望着拓人,秀出笔记本上凌乱的字迹。



『可是可是迟到十分钟左右在日常生活里应该是可以容忍的范围是经营圆滑人际关系不可或缺的要素不是的没有所以这是小拓的肚量问题啊啊可是可是我不是说小拓不好该怎么说才好呢不用说也知道吧这个啊那个啊』



「会说出这种话是因为铃穗平常都会习惯性迟到吧?」



『呃呃、那个』



铃穗的签字笔停在这个地方,看样子她也有所自觉。



因为铃穗患有前面所说的恐人症和失语症双重问题,就算出门也没办法顺利移动,一般人三十分钟可以到达的地方,她通常要花一个小时才能到达。就某种意义来说,迟到其实也是没办法的。



于是……由于每次都迟到,后来她就会觉得「对方应该可以预料到我会迟到吧。」



「我没有要你请很贵的东西啦,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我们走吧。」



「嗯」铃穗用松了口气的表情点点头。



「目标接近中。」



阴暗狭窄的车内响起了这句话。



密室——这个词汇非常适合用来形容这个地方。所谓的窗户,只有一条小细缝。照亮室内的光源就只有从电脑萤幕上散发出来的光线。由于地板、墙壁,以及天花板都加装了好几个设备,让这个原本就像洞窟一样狭窄的空间更有压迫感。



在这个空间里……有两道人影在动。



「这边也确认完毕,尤尼雅,准备施展法术。」



「遵命。结界端子——自一号至十三号依序启动,模拟吟唱齿轮旋转次数固定为每秒十五次,再三十秒法术即可生效。」



「车辆伪装用防御罩展开——成功。我们自己也准备一下吧。」



「遵命。」



两道人影朝彼此点点头,然后打开后车厢的盖子。



拓人和铃穗在染着黄昏色彩的街道上慢慢走着。



像温水一样缓缓流动的时间。下知为何擦身而过的人们看起来都像舞台背景一样没有现实感,感觉就像褪了色一样。



不过,在这个陷入慵懒气息的世界里,铃穗看起来却有些高兴、有些兴奋——甚至有种想要大声嬉闹的样子。她是容易钻牛角尖的温顺女孩,只有长久以来一直跟她在一起生活的拓人才能察觉她的变化。



『你在烦恼什么吗?」



铃穗边走边问。



「唔?为什么这么问?」



『你刚刚不是说过吗?』



「啊啊……你说我在想的那些事啊。这不是最近才开始的,其实就像习惯一样,一直都有在想,不过最近思考这些事情的次数变多了。」



『这样啊?』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啦。」拓人叹了口气说道。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拓人开始对某事感到烦恼。



有关自己的「平凡」。



如果用「朴素」来形容铃穗的话,那么最适合用来形容拓人的词汇就是「平凡」,而且拓人的「平凡」——虽然这么说有点奇怪——可是经过千锤百链的。



并不是说他比下上别人,就某种意义而言甚至可以说他比别人优秀。不管什么事情拓人都可以跟别人并驾齐驱,无论是课业、运动、美术,在大部分的情况下他的成绩都刚好是班上的平均数,学校给他的评语也是如此。



他几乎没有称得上是缺点的地方。



可是,他也没有明显比其他人优秀的地方。



长相方面也是一样。他虽然不丑,但也称不上是美男子,身材不胖不瘦,如果要找个人贴上「日本高中男生」的标签,他是最理想的范本。



下知是幸或不幸——对这件事有所自觉的他,对自身情况的态度非常冷静。



虽然下曾被别人欺负,但是也不会被别人尊敬或嫉妒。



就某种意义而言,他是一个像空气般的存在。



虽然不会特别觉得自己差劲,但另一方面,这种漂浮在空中——找下到方向的情况却又令他感到十分焦虑。



他能做到的事情,似乎都无法为自己带来满足。



如果能找到想做的事情,自己应该就不会这么犹豫了吧。不管是什么——没错,只要找到能让自己热哀的兴趣就好了。这跟有没有才能无关,只要自己打从心底想做那件事,然后朝目标迈进就可以了。当然,如果有才能的话会更好。



可是,拓人找不到什么想做的事。



他像一般高中生一样看书、看电影、打电动、听音乐,不过也就是这样而已。不管对哪一种活动都感觉平平,没有一种活动会让他目不转睛地深陷其中。要是问他最喜欢哪一种活动,他一时之间大概也答不出来——就是这种程度而已。



当然,拓人并非光坐着叹气,他尝试过很多事情。



只要有机会,他总是很积极地在各种场合露面,只要人家约他,他多半都会答应。



读书、看电影、钓鱼、骑脚踏车、玩遥控车、网球、棒球、收集卡片、格斗技、漫画、动画、玩野战生存游戏、电脑、乐器、跳舞,甚至还去学插花、茶道、香道,最后甚至还开始研究股票——当然,因为没有钱,所以没有真的去玩。



可是,下管对哪一种活动他都没有什么心动的感觉。



不,这种时候可以用消去法。把自己不擅长的、讨厌的东西一一消去,然后把最后剩下的东西当做自己的志向就可以了。这也是一种选择的方法。



可是连这一招也没用。



一般在这种情况下,已经可以用「没用到不行」来形容那个人。不过拓人并不是没用,可是也无法以「有用」来形容他。



就这样一再重复着毫无特征的生活方式、度过毫无特征的人生、迎接人生毫无特征的最后一刻——或许这也是非常有价值的生活方式,然而,拓人毕竟是十几岁的高中生,没办法好好肯定像白天的路灯一样没用的自己。



所以——该怎么办才好呢?



在没有明确目标的情况下度过每一天。



仔细想想,自己已经快要升上高二了,不管是要继续升学或就业,也该为自己的未来寻找一个明确的答案。虽说人生不是不能修正,但是在这段时期,大部分的少年少女都会大致决定自己未来的方向,如果现在做不到这一点,难保以后能够做得到。



所以——这就是拓人每天闷闷下乐的原因。



虽然很讨厌缺乏决断力的自己,可是他自己连用来下决定的判断材料都没有。



「该怎么说呢——我觉得自己什么都很中庸。」拓人喃喃自语似地说着。



「不管是个性、特征或才能都是——这样好像是致命的缺陷。仔细想想,总觉得很丢脸。」



回过神来,他们两人已经离开车站站前,走进住宅区的街道。



距离拓人和铃穗家最近的车站是同一个,所以拓人并没有特别意识到——不过现在走的这条路是他们平常没有走过的。越是在住家附近的地方,习惯走的路越是只有那几条。就算只是下小心走到一条南北向的单纯直线大道,人们也会习惯性地回头寻找平时常走的路。拓人顿时觉得自己被带到一条陌生的道路。



『啊、小拓,我们去看看」铃穗写着。



铃穗所指的是位于住宅区正中央的公园——正确说来,是公园里正在营业的一家路边摊。



看起来是用白色箱型车改造而成的临时摊贩,卖的是可丽饼。旁边有几张折叠式的长椅,看样子可以直接坐在那边吃。



车站前的人潮不是比较多吗?下知道老板有什么坚持,或者只是单纯喜欢在这个地点摆摊——总之,那家可丽饼摊子并没有主动招呼客人,而只是默默地在那里营业。



『请你吃那个好吗?』



铃穗似乎把「迟到十分钟以上就要请客」这句话当真了。拓人当时虽是半开玩笑地说着,不过既然人家要请客,他也没有理由拒绝。



「欢迎光临。」



从摊子里面——也就是从箱型车的助手席上,一个女孩探出头来。



那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孩。年纪大概在二十岁上下,又长又直的银色头发倾泄而下,滚着大荷叶边的白色围裙不是深蓝色洋装,散发出柔和光芒的大眼睛是绿色的,身材纤细,从洋装袖口伸出的手腕细到似乎一折就断——然而,胸部和腰围却又玲珑有致,从衣服线条就可以看得出来。



这是一个气质清新沉稳的女孩,就像高原吹过的风一样。从发色和眼珠的颜色看来像是外国人,不过应该也很适合穿和服吧。



可是——



「……」



拓人不由自主地呆立在那里。



并不是看美女看到两眼发直,那个卖可丽饼的女孩的确美到会令人看呆,不过吸引拓人注意力的,是其中些许不寻常之处。



『小拓?』



像是没注意到让拓人愣住的那些事——铃穗用平常的语气叫道。



「啊?啊啊、那个——」



是自己眼花了吗?



铃穗似乎完全没有表现出惊讶或错愕的样子。



「请参考我们的菜单。」女孩一边说着,一边迅速递出一张护贝过的纸。



写在上面的是——



「特制魔法可丽饼:时价。」



上面只写着这几个字。



「可丽饼怎么会是时价啊?」拓人哀号似地说着,抬起头来。



他望着递出那张「菜单」的女孩。



「——怎么了?」



那个女孩歪着头露出微笑。



拓人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下对,有哪里怪怪的,那不是人类的脸。



拓人坚信心中的感觉。



没错。



很像,非常像。事实上很难分辨。如果不集中精神仔细看的话,那个女孩看起来就像一般人类。



可是——



「……铃穗。」



拓人扯住铃穗的手,跑离那个可丽饼摊子。



『小拓、怎么了?』



「不、那个——你不觉得那家可丽饼店怪怪的吗?」



『是吗?那个女生很漂亮啊,小拓喜欢那一型的吗?』



铃穗用闹别扭的眼神抬头望着拓人。



「没有,虽然她是很漂亮没错啦。」



所以——那种怪怪的感觉才更明显。



想到这里,拓人回头一看。



「……咦?」



站在那里微笑的是一个非常普通——不过非常漂亮——的女孩。刚刚为止都还觉得哪里怪怪的,可是现在却完全感觉不出来。



「这位客人,怎么了?」



「……」



拓人再次走回可丽饼摊子前,看着放在临时柜台上的菜单。



ԭζ



二OO圆



巧克力



二五O圆



鲜奶油巧克力



三OO圆



「咦?啊——这个——刚刚不是写时价吗?」



拓人慌张地翻来覆去看着那张菜单,可是上面看不到「时价」二字。



是自己眼花了吗?



「客人,您怎么了?」



「没事、那个……这个……」



卖可丽饼的女孩柔柔地问道,拓人仍旧陷在一片混乱的情绪里。



自己的眼睛怎么了吗?或者说——有毛病的其实是自己的脑袋?



「这个跟这个是我们店里特别推荐的口味。」



卖可丽饼的女孩很周到地指着菜单上的几种口味说道。



『我要水果布丁,小拓要什么口味的?』



「啊……这个……巧克力香蕉好了。」



不知为何就是无法感到安心。



或许这种形容方式太夸张了——不过,拓人现在的感觉,就像是原本一直相信脚下所踩的是坚固无比的大地,结果却突然发现它其实只是一层薄冰而已。



(我的脑袋或眼睛是不是有问题啊?)



他想着。



『关于我们刚刚讲的事情啊』



在等可丽饼端上来的空档,铃穗一边在长椅上坐下来,一边在笔记本上写着。



「刚刚的事情?」



『就是中庸啦、没有特征啦』



「啊啊——那个啊。」



拓人苦笑着说道。听到别人说出或写出这几个词汇,感觉起来更难为情。



可是——



『我认为不是这样的』



「是吗?」



『嗯,没那种事,绝对没有』



一直畏畏缩缩、下会坚持自身主张的少女——现在却突然自信十足地断言。



「话说回来,铃穗,你特地约我出来,有什么事吗?」



『嗯,其实是关于那件事』



「啊?什么事?」



『关于小拓的才能』



「——啊?」



对方出乎意料之外的话让拓人不自觉地呆叫了一声。



因为铃穗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讲」,所以拓人才跟她一起出来……可是他没想到对话的焦点会栘到自己身上。



『小拓』



铃穗突然把两手合拢,跟笔记本一起规规矩炬地摆在同样并拢的膝盖上。



突然改变姿势的少女稍稍抬头望着拓人——像是要缠着他讨东西,也像是在祈求什么似的。



「怎——怎么了?怎么突然这样?」拓人慌慌张张地问道。



有时候——他会觉得铃穗这种样子可爱到不行。由于像姊弟一样一起生活,平常多半不会意识到这种事,可是,如果把铃穗当成异性来看的话,她其实是个很有魅力的女孩。虽然铃穗一直觉得自己太眫——不过在拓人眼里看来,她只是睑圆了一点,还算不上「胖」的程度。



暂时不说这个——



『小拓』



写到这里,店员已经端着可丽饼走过来了。



「让您久等了。」店员笑着把可丽饼递给他们两人。



轻轻朝对方点头,拓人几乎是无意识地把可丽饼放进嘴里——



「……?」



晕眩。



整个世界好像开始扭曲。



「……!……?」



拓人想都没想就立刻站起来。



可是,他眼前的景色已经开始扭曲,没有办法好好地站着。四肢越来越重,相反地,意识却焦灼地迅速翻搅。



可丽饼里被混入什么毒药或药物吗?可是为什么要特地把那种东西混进一个高中生的食物里?对方打算要绑架吗?那样的话为什么不选择容易下手的小女孩?



「……铃穗!」



想到这里,拓人下意识地回头寻找自己的堂姊,可是他已经无法分辨眼睛所看到的是风景还是人物,眼前的一切就像是把五颜六色的颜料乱洒一通。



觉得很下舒服。



某种疯狂的感觉顺着视线进入意识深层,接下来,就连意识也渐渐模糊,跟黑暗融为一体。



然后。



「……」



三秒钟之后——拓人的意识完全被黑暗吞没。



——好热。



混浊的意识里最先变得明确的是这个想法。



什么东西很热?有多热?为什么这么热?



(……?)



先确立一个熟悉的立足点之后,开始逐一整理自己的思绪……意识渐渐变得透明。拓人这时才发现自己刚刚昏倒,他睁开眼睛。



「……啊。」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夜空。



拓人呆呆地望着缀满无数星星的黑色天幕。



「……」



几秒钟之后,他才发现眼前的景色似乎有哪里怪怪的。看样于他意识的某部分还没开始运作,所以无法区别星光和像萤火一样飞舞的光点。



飞舞,飞舞,飞舞。无数的星火——在夜空里飞舞。



「……?」



好热,那些星火。



瞬间联结在一起的两个词汇的意义让拓人吓了一跳,他扭动身体——这时才发现自己仰躺在地上——慌慌张张地起身。同一时刻,本能再次运作起来,对周围状况产生反应,摆出戒备姿态。



「什么?」



巨大的火焰覆盖住四周。



不管朝哪一边看都是火焰,看起来简直就像整个世界都燃烧了起来。火焰释放出的强大热量造成热风,轰隆作响,撼动着空气,眼前的风景随之扭曲。



所谓的四周——具体来说,是现代日本已经很难看到的粗糙房屋。不是水泥或木造房子,而是仅仅用上墙和其他空间区隔开来的建筑物而已。房子的门或细部构造也许用了木头或稻草——不过现在已经完全看下出来了。



应该是全部烧光了吧。



无数的房舍同样燃着熊熊烈火,残留的土墙也因高温而完全干透,像风化一样啪啦啪啦地崩毁。拓人虽然不晓得这场火灾的规模有多大——不过他很清楚自己完全束手无策。



「……这是……怎么回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而且,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拓人所熟悉的平凡街景已经下复存在,举目所见,只有一大片压倒性的灭亡景象在眼前不断拓展。



四周看下到半个人。



到底是已经逃跑、或者是已经死掉被烧成灰烬——不晓得是哪一种情况。就算想要确认,也因为火势太强,完全无法靠近那些房舍。



「……怎么回事?」



意识的某处似乎还处于麻痹状态。



突然发现自己身处于异常状态中,让他的思考回路产生阻碍。总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可是却想下起来。他知道自己一定记得,只是没有办法让那些事浮到记忆的表层。



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拓人只能呆呆站在那里。



下知在疯狂燃烧的烈焰里站了多久之后——



「你在干什么?」



惨叫似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还下快逃!」



某人粗暴地抓住拓人的左手。



还来不及确认对方是谁,拓人就被那只手的主人拖着往前跑。



「喂!还不快跑!想死是吗?」



与其说拓人跟在对方后面跑,不如说他是被拖着跑、反射性地拉正快要跌倒的身体、然后又因为被拖着跑而险险摔倒——就这样一再重复,踉踉舱舱跑着。



他伸长脖子,想要确认拉着自己的人是谁。



一个老人——大概吧。



之所以无法断言,是因为他只能看见对方的背影。不过对方驼着背、身材矮小、长长的头发灰白稀疏——是典型的「老人」姿态。身上所穿的衣服似乎带着西洋风,不过之所以能够证明那不是礼服或角色扮演的服装,是因为那身衣服带着充满生活感的陈旧味道。



那个老人——从声音听来应该是老婆婆——右手拿着像蛇一样卷曲的木制手杖,左手拉着拓人,大声叫道:



「快、快一点——你想跟我这个老太婆一起被烧死吗?」



「咦?……咦?」



拓人只能一边疑惑地叫着,一边被那个像老婆婆的人拖着跑。



满头雾水的他抬头一看——



「……?」



由于太过错愕,他发出了不成调的声音。



在充满星光和点点火花的夜空里——有一个比遥远夜空还要黑暗的东西飞了过去。



横越天际的巨大黑影。



那个物体光是在那里就能让周围的人感受到它所拥有的强大力量,把「强大无比」这个概念展露无遗,迫使抬头看见它的人拜倒在它的脚下。



那是——



「……飞龙?」



拓人因错愕而半开的嘴里清楚地吐出这几个字。



比大象更巨大的身体,无与伦比的巨大翅膀,覆盖在身上的是一枚一枚像鞋拔那么大的深绿色鳞片,头上长着角,脚部和翅膀上的关节也都长着锐利无比的凶恶爪子,用来恫吓看到它的其他生物。



没错——那的确是只存在于电玩或奇幻小说里的幻想生物——龙。



「怎么……会有这种事?」拓人低声说着。



他知道龙这种生物,在卡通、电影、电玩,或漫画里常常见到——那是一种老掉牙的主题。



可是——那应该是幻想中的生物。



对拓人来说,龙是人们想象出来的产物,绝对不会从映像管或书里飞出来,更下要说会在夜空里飞翔,刮起足以让皮肤能够感受到的空气漩涡——应该不可能有这么鲜明的存在感。



可是……活生生的实物现在就在拓人头上。



「骗人……这种东西……」



不应该存在于现实世界里。



拓人只能呆呆地抬头看着那个庞然大物。



老婆婆一边抱怨着「还不快走啊臭小子」、



「你是想找死吗」,一边拖着他跑。



拓人用大半麻痹的心想着「这个老婆婆真是好人啊」。其实可以把他这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丢在那里就好——不过老婆婆却死命拉着拓人朝没有被火焰吞噬的地方逃去。



可是……



「……?」



飞舞在空中的巨大魔兽之王——当拓人看到它爪子上抓着的物体时,脑中一直在空转的齿轮终于相互咬合。



「——铃穗!」



拓人下意识地大叫。



虽然因为有一段距离,很难看得清楚——但他不可能不去注意到。



绑在三股辫上的白色蝴蝶结和大大的圆框眼镜,那的确是拓人堂姊的东西。



「铃穗!铃穗?为什么——」



「喂!你这小子还不快走!」



老婆婆大叫。拓人冲动地甩开她的手——朝飞龙的方向跑过去。



当然,若能冷静地想想,就知道这是愚蠢至极的行为。



追过去的拓人什么都不能做。对方在遥远的天空上,体积是拓人的好几倍——不、是好几十倍。它身上的利爪和牙齿一看就知道是致命的凶器,说下定它还会操纵火焰或雷电。不——其实它只要一甩尾巴就可以把拓人打死。



可是……拓人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铃穗送死。



对于有一段时间曾寄住在婶婶家的拓人来说,铃穗就像他的家人一样,虽说这个少女由于过去的事件而得了恐人症和失语症,常常做出引人注目的奇特举动,而且超爱钻牛角尖,是个麻烦的女孩……



「铃穗!」



就算是这样,她仍旧是拓人最重要的姊妹。



「混帐——」



拓人口不择言地喃喃说着。



不行,再这样下去不行。



再怎么样他都只是一个平凡的少年而已,他恨死了自己的平凡。当然,就算是奥运选手或诺贝尔科学奖的天才也没有办法应付眼前的情况——可是,对于「在紧急情况下束手无策」的自己,拓人觉得非常愤怒——虽说这种愤怒是很强人所难的。



「混帐!混帐!畜生!」



难道自己的平凡会让自己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被夺走吗——



「你这个笨小子!」



老婆婆一脸忌讳地大叫,举起手中的木杖——口中迅速喃喃念着。



这个瞬间——



「——!」



其实并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状况。



既没有闪光,也没有声音,或者该说这些状况只是被火光掩盖,所以自己没有察觉——总之,没有发生什么引人注目的征候。



「唔……」



拓人的身体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突然变得僵硬。



全身的神经就像被麻醉一样,身体的感觉随之冻结。除了身体动弹不得之外,就连皮肤也失去触觉。除了脑袋以外——下,应该说除了眼睛、耳朵、鼻子以外,其他地方都不听使唤。



「害老人家花这么多功夫,喂——快跑!你这个笨蛋小鬼!」



老婆婆一边大叫一边用木杖敲打拓人的腰。



然后——原本像石像一样动都不能动的拓人开始动了起来,他的身体完全不听自己使唤,不过却老老实实地听从老婆婆的命令跟她并肩跑着——后来老婆婆命令说:「抱着我跑!」拓人也照着她的话做。



当然——他无法回头看那只飞龙。



(铃穗……!)



连大喊都办不到。



快要令人发狂的思绪就这样留在那里——拓人抱着谜样的老婆婆逃离了那个燃烧的村落。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跑过来的。



他当然下认识这附近的路,再加上身体明显受到控制,除了看着前方拼命奔跑之外,什么事都不能做。虽然惦着被抓去的铃穗,可是他连转头张望四周都办下到,只能把混乱的意识封在不自由的身体里,死命地往前跑。



然后——



「……」



回过神来的时候,拓人已经跑到森林深处了。



即使是白天也仍然阴暗苍郁的森林里,有一间小屋隐藏其中。乍看之下像是废屋或成堆的废弃木材,但仔细一看,就可以看到突出的烟囱里微微冒出像烟一样的东西。



拓人就在老婆婆的操纵下打开那栋小屋的门走进去——把老婆婆放下来时,身体才终于恢复自由。看样子老婆婆似乎解除了拓人身上催眠术之类的法术。



「……呼……」



拓人不由自主地一屁股坐到地上。



各方面部非常中庸的他,体力也跟普通人一样。虽说老婆婆身材矮小,不过抱着她狂奔之后,也难怪拓人腿软。刚才他只是连疲累的感觉都被麻痹而已。



「真下敢相信会有你这种笨小子——」



老婆婆一边说着,一边在房间内侧的椅子上坐下来。



一旦走进这个房子,就发现里面只是一个普通的房间而已。



大小大概是十五个榻榻米。



里面的东西虽然又多又杂,不过并不是到处乱丢,墙上有几个架子,东西部整齐地摆在上面。桌椅虽然用到发黑,但没有一丝灰尘。整个房间流露着井然有序的生活感。



而且……摆在架子上的是药瓶之类的物品,以及瓶罐、大壶、骷髅头、水晶球之类令人毛骨悚然、意义下明的东西。然后——最显眼的是从房间正中央的天花板垂吊而下,散发出特殊气氛的大铁锅。



乍看之下,这里散发出一种「魔女住处」的氛围。



「我本来想去看看有没有人生还,结果却找到你这个连自己在干么部下晓得的笨小子,怎么可以去做自己一点都不擅长的事呢?差点连我这老太婆的命都赔进去了。」



老婆婆用尖锐的声音说着——不过语气并没有像那些话的字面意思那么生气——然后用手杖指着几乎呈现恍神状态的拓人,口中喃喃念着。所有感觉再度从拓人身上消失,他慢慢站起来。



同一时刻,像是被某个看下见的人推动似地,椅子从地板上滑过来,接着突然在拓人身后硬生生停下。拓人的身体像是在等待那张椅子似地,



「哆」地一声坐下。



「……这到底是……」



自己的身体到底怎么了?这个老婆婆究竟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那只龙是什么?还有最重要的——铃穗下知道怎么样了?



「算了……会恍神也是没办法的,小子——你是从异世界来的吧?」



「……?」



拓人下由自主地发出哀号。



异世界。



对拓人来说,这个词汇跟「龙」



一样,都属于电玩或漫画里的语言。



可是,就另一方面而言,只要使用「异世界」这个词汇,就可以完全说明现在的异常状况和那只飞龙,这的确也是事实。



「我这老太婆好歹也算是个不成材的魔法师,我以前听说过,在异世界出生的人和在这个世界出生的人,被施予魔法的时候会有些微不同的反应。另外我也从你的打扮跟无知的样子来推测。」



「这……是……」



「这个嘛……就算是异世界的人应该也知道吧。你跟我这老太婆现在所处的情况并没有那么难懂。」



「……啊?」



「只不过是村庄外围住了一个坏心眼的魔物而已。」



「坏、心眼的魔物……」



也就是指那条龙吧?



老婆婆像是看穿拓人内心想法似地点点头。



「没错,就是那家伙。虽然也有人把它当成神明一样地崇拜,可是对人类来说那是个跟天灾没两样的东西,没有任何对抗它的方法。那个怪物可以像踩碎鸡蛋一样轻轻松松地灭掉一个村落——就像你看到的那样。」



「……」



这的确不是什么复杂难懂的情况,甚至可以说太老套,要是出现在漫画、小说,或电玩里,很容易让人觉得扫兴。



突然来到异世界。



遭到恶龙袭击。



女孩被抓走。



说真的实在太老掉牙了。



可是——看到眼前正在燃烧的村落跟飞过天空的巨龙,就没有功夫去想扫不扫兴了。刚才看到铃穗被抓走时,自己不顾一切地追上去,现在回想起来,实在是蠢到不行的举动。那只龙巨大的程度像鲸鱼在天空飞翔,那种跃动感和鲜明的感觉是一般飞机绝对无法比得上的,在它面前,只会更加觉得在地上行走的自己是多么地矮小脆弱。



这不是开玩笑的,完全不是——



「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来、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不过……你运气不太好,才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就遇上了那个怪物。」



老婆婆用非常轻松的语气说着——以「运气不好」



一语带过,这种「偶然」的发生机率未免也太残酷了。



「小子,你脸上写着『那你又是谁』。你的世界里没有魔法师吗?」



「怎么可能会有啊?」拓人皱着眉头说道。



他并不是脑筋死板的唯物论者——他也曾遇过一两件无法用科学或常理解释的不可思议事件——可是他已经不是会去相信飞龙、魔法师以及圣诞老人是实际存在的小孩了。



「『怎么可能会有』……这样啊。」老婆婆露出苦笑说道。



「那是你们那个世界的常识,在我这老太婆的世界里,存在着其他不同的常识。」



「……或许吧。」



「不过,就算是在这个世界里,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魔法师的存在。但『魔法』的确是存在的——刚才你自己也体验过了吧?」



老婆婆指的应该是操纵拓人身体这件事。



或许也可以把它当作某种瞬间催眠,不过,当时拓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铃穗身上,在那种状态之下,老婆婆很难去催眠拓人。



这么说来,老婆婆口中的『魔法』——或者是类似魔法的东西,的确存在于这个世界里。



「不只是我这老太婆而已,只要是魔法师,都会被凡人们讨厌。不过,没办法住在村里也许是一种幸运,所以这次才没有被卷进那场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