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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毒蛇都市(1 / 2)



竜堂终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他觉得有一点冷,不是因为恐惧和不安;尽管是在八月的热带夜,被直升机吊着在空中飞了有三十分钟之久,再高的体温会下降。



他是在西新宿被吊起来的。看见脚下有几个具特徽的建筑,越过了三条大河川。从地上的灯火来判断,他们正在低平地的上空飞行着。当终想着前方似乎有着孤立的山影般的东西时,直升机升高了高度,最后在某个建筑物的中庭着陆,终一边吐掉了跑进嘴巴中的尘唉,一边猜测着自己大致的所在地点。



“越过隅田川,江户川,利根川,在筑波山之前右前方闪闪发光的一定是霞浦了。”



终放弃扯断铁绳的念头,在被绑着的椅子上无聊地动着身体时,铁门被打开了,水泥制的箱子般的室内射进了光线。



“嘿嘿嘿嘿……终于落到我手中了。”



一阵足以污染人们听觉神经的肮脏笑声响起。一个与这个笑声很匹配的丑怪老人俯视着少年。这个男人就盛曾经为关东军的军医,随心所欲的做人体实验。生体解剖,细菌兵器研究开发等恶事的田母泽笃,现在,以大老板身分君临日本的医学界和制药业界。这一阵子以来,他一直有强烈的欲望要抓住竜堂兄弟好进行生体解剖。



杀人狂老人厚实的下巴涧着闪着银色光芒的口水,把因高兴面颤动着的手指伸向终的肩头。



“住手!变态!”



终就从被捆绑着的椅子极力避开老人的手指头。年轻的身体在T恤底下竖起了寒毛,就要看穿对方的真面目了。



田母泽无视于终的拒绝,再度伸出了手。终拼命晃动椅子,想避开那污秽的接触。一个站在旁边的黑衣男子弯下身想压住椅子。



呻吟声响起。终的头撞上了那个多管闲事的男人的下巴。



男人捧着被强力撞击的下巴,跪在地上。



“哟,精神真好哪!否则就没有什么乐趣可言了。”



田母泽后退了一步,添了添舌头。像食用蛙一般丑陋,比食用蛙邪恶的脸就放在粗粗的脖子上。或许是觉得既然已抓到了猎物就不用急在一时吧?田母泽后退了一步,再次盯视着终的全身。他身上穿着医生专用的白衣。对这个丑怪的老人而言,纯白的衣服染成红黑色的过程是人生最大的乐趣所在。



“对了,活力充沛的孩子,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是日本吧!”



终没有义务要老实说出自己的猜测。让对方误以为他只有体力而没有智慧应该可以增加逃脱的机会才对。



“倒是这位老伯伯你是谁啊?是经常出现在克多尔神话中的蛙人吗?”



用这种态度对年长者说话是很没有礼貌的,但是,对方对终也不是以礼相迎的,所以终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拜长兄的熏陶之赐,终也是一个彻底的相对主义者。



“我是一个把生命奉献给医学的平凡老人。而且……”老人的眼睛转向黑衣男人们。



“这些人和在巨蛋袭击你们的那些没用的家伙是不太一样的。我要用手术刀细心地切开你年轻健康的肉体,而他们就是来帮我忙的。”



田母泽在还没有动手术刀之前想先用言语来切断终的神经,然而,田母泽的脸上却浮起了微微失望的神情,因为终听完他的话之后,却感到无聊似地打了小喷嚏。当终打完喷嚏时,年老的变态者刻意挺了挺罩在白衣下面的胸口。



“要强化肌肉就要提高摄取氧的能力。这些男人以人为的方式提高了他们摄取氧气的能力。大概有常人的二倍以上。”



不喜欢说教的疯狂博士似乎很少。而田母泽也属于多数的例子。这是一个满足他优越感的宝贵机会。终完全明白了。原来攀爬上野方给水塔的男人就是这样的人啊?这么说来,这个怪异的老人从巨蛋的大混乱以来就一直觊觎着终他们。



“哪,孩子,你想知道你会有什么样的命运吗!如果想知道,我就告诉你。”



“我倒想先问你一个问题。”



“哦?什么问题?”



“这里是哪里?”



“日本哪。孩子,你自己不是这么说的吗!”



田母泽带着连青蛙都会厌恶的扭曲笑容闪避了终的问题。终也未必就一定要得到确实的答案,可是,他的问题被老人的狡猾给闪过却是不争的事实。



“不过,日本也有天国和地狱之分……”就在田母泽自傲地这样说时,一个男人慌慌张张走了进来,对着老人行了一个礼。



“干什么!我不是说不准到这里来的吗!”



带着圣域受到侵犯的不愉快感,田母泽睨视着部下。在恐惧之余再度低下头,部下在田母泽的耳边低声他说了几句日语。



“蜂谷!”



田母泽遭蹙了眉头。对他来说,蜂谷是一个名人,可是,绝对不是同志或朋友。他是一个在船津忠岩这个绝对者死后,那些肮脏的同类相残的二,三流权力者集团中的一人。以前是公安警察中的精英份子。



“把他赶回去。我忙得很,没有时间招待不速之客,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喝不想喝的茶。”



忙是事实。今后的几天里,田母泽打算丢下巨大的医药企业支配者的任务,专心于竜堂终的生体实验。不只是为了满足他那淫乐的杀人怪癖。他自己相信,这对日本医学的发展将会有很大的帮助。



“什么……四姐妹的代理……哼!那个洋妞和蜂谷搭上线了吗!”



田母泽的表情增加了几分阴险,过了一会儿,老医学者咋着舌回答。



“我知道了,我立刻就去。”



老人带着没能吃下美味料理的表情,对着年轻的实验材料说道。



“我这里来了不速之客。要劳烦你等一下,请不要怪罪。”



“永远不要回来也无所谓,”



终满怀诚意地回了这句话田母泽不悦地笑了笑,他那里着被血沾污的白衣的身体消失在厚重的门之后。



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觉得老人不在之后,空气似乎恢复了不少清净度。那个老人简直就是一团毒素。



兄弟们一定会来帮忙的。终对这件事是深信不疑的。因为终本身在自己的兄弟被绑票时,也一定会奋不顾身地搭救的。



但是,以终的气质和兴趣来说,他不想在这里乖乖地等人来救。如果让兄弟们说“先给你一次人情”,这是会令他感到生气的。终轻轻地在心中决定,在兄弟们到来之前他要让自己恢复自由之身。



※※※



会见最初是在不友好的气氛下展开的。蜂谷秋雄穿着完完全全的意大利制西装坐在接待室的沙发上。蜂谷以形式上无可挑剔的礼貌告诉主人四姐妹希望得到竜堂兄弟的身体。



疯狂博士田母泽歪着嘴,说出了一段就像明治初期的国权论者一样的论调。



“这里是日本,不接受洋鬼子的指使。如果我照着做,有损一个独立国的国威。”



说到这里,他微微改变了语气。



“对了,蜂谷啊!你是什么时候成了洋鬼子的走狗的?难道,你真的要说同样是狗,有秋田犬也有杜宾狗之分吗?”



就像伤害他人的肉体一样,伤害别人的精神也是田母泽的兴趣。而这把涂着毒药的手术刀也确实伤到了蜂谷的自尊心。蜂谷虽然变了脸色,不过他仍然自制着,原来他就是个官僚,官僚可以说完全没有自己的力量。追根究底,官僚就是找一个巨大的力量当靠山,然后加以利用。田母泽的权势不出日本本土,但是,四姐妹的权势却支配着整个资本主义世界。两者的优劣是不足以此较的。



田母泽重整了自己的语气。



“怎么样!公平地分配权利吧?”



“讲什么……”



原本想冷笑的蜂谷遇到了田母泽深沉的眼光,便把笑意封在皮肤底下。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蜂谷很了解田母泽的变质性。这是一个充满危险性的老人。如果逼得过火,搞不好就会有蛙吞蛇的事情发生。蜂谷摆出了卑微的态度。



“我只不过是使者罢了,没有什么个人意志。”



“是那个女人的使者吗!”



“是玛丽关财团。”



反正假借他人之威,狐也可以是巨大的。这个回答正足以表现出蜂谷原本的官僚根性。蜂谷把视线从田母泽的脸上移向手表。他确认了时刻,命令他当前导的HP娇艳身影出现在接待室,刚好是灰姑娘的魔法消失的时刻。



“L女士,劳烦您跑一趟……”



L女士,也就是派翠西亚·S·兰兹德尔只对惶恐不已的蜂谷轻轻地点了点头,便转向了田母泽。接触到四姐妹女干部的视线,田母泽不禁微微竖起了眉头。这是他第二次见到这个女人。和第一次看到她时一样,L女士仍然充满了美丽的肉感,而且具备了女王般的威严。尽管如此,老人仍然觉得有哪个地方让人有不快感。当她触及老人探索的视线,L女士打出了预定的战术。她强迫性地宣告。



“我们希望你能把顺利抓到的竜堂家老三交出来。你虽然抓到了人,可是却是无济于事的。我们不会要你平白损失的,一定会付给你足够的金额。可以吧?”



“你这个臭洋妞!想巧取豪夺吗!”



田母泽的耐心打一开始就处于欠缺耐心的状态,但是,那一点点的耐心也立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从椅子上愤然起身的田母泽口无遮拦地叱骂着L女士,接着又叱骂沦落为洋妞喽罗的蜂谷,最后连放任外国人欺凌日本人的政府也骂进去了。可是,结果是疯狂博士也露出了他庸俗的尾巴。他知道和四姐妹对峙是一点胜算也没有,这无异是他垂死之前的挣扎罢了。



“田母泽先生,生气也要有所节制。当一个日本人或当一个男人都是很辛苦的事。谨守礼仪又何妨呢?”



蜂谷的声音中掩不住胜利感。L女士不禁在心中忖道:这就是这个男人气度小的表现。压制住田母泽的分明是四姐妹,他却自认是以他个人的力量打垮田母泽的。



当田母泽带着只能用像一只被用热水煮熟的食用蛙来形容的表情,正要破口大骂的时候,桌上的电话铃向起。拿起听筒的田母泽在瞬间更是变了脸色。他原本应该有必要对L女士及蜂谷隐瞒事情的,可是,在这个时候,他忘了这件事,大声吼叫着。



“那个小子逃了!这些没有用的低能!”



“对,对不起。幸好还没有逃到研究所外面,可以射杀他吗!”



“笨蛋,不可以杀他,绝对不可以杀!”



田母泽再度大叫。对他而言,竜堂终不像那些强化人和其他的部下一样只是消耗品。竜堂终是他好不容易才抓到手的宝物。



“解剖尸体可是一点也不好玩哪。田母泽先生!”



蜂谷冷笑道。田母泽鼓起了他的蛙脸。在没有反驳的余地下,他用力地挂上了电话翻过在精神上早已沾满鲜血的白衣,咚咚地踏着地板走出去了。蜂谷嘲笑着老人的狼狈样。



“怎么办,L女士。”



“这个嘛。现在就先按兵不动,看那个疯狂博士怎么做吧!”



L女士丝毫不带感情地回答。



这时响起了一阵惨叫声。人体被撞向水泥天花板,半瞬间之后,落下地面。虽说是强化人,却也不能避免受伤。当强化人忍着痛苦要爬起来的时候,轻巧的加害者此障碍赛跑选手更优雅地越过他的上头。



“还以为会更辛苦些的。”



少年若无其事地丢下这句话他当然就是竜堂终。他已经从铁绳中解脱出来了。他就着被捆绑在一起的椅子奋力一站,撞向一个强化人,强化人撞向墙壁之后,他又就着椅子撞击对方的胸口,打断了对方的肋骨。当第二个强化人跳起来的时候,优雅地改变了身体的角度,结果造成强化人自己撞上突出的椅脚的情况,腋窝和鼻梁同时受到强力的撞击。终反手握住对方手上的刀,切开了绳子。他的手上充满了暴发力。绳子断裂之后四处迸散。整个过程前后不到10秒钟。



终丝毫没有留情。对方是强化人,如果手下留情,终自己就会有危险了。



少年天生就善斗。他自觉到在风格上不及长兄,在才干上不及二哥,但是,纯粹就技能而论,终在兄弟中是排名第一的。他只是在地位上排在哥哥后面罢了。



终的脚边已经倒了四个人。他们虽是具有职业摔角手的腕力和轻量级职业拳击手的敏捷性的强化人,可是,少年却巧妙地将他们分开,形成一对一的局面,如电光石火般将他们各个击破。



打倒了四个人之后,终的呼吸和鼓动还有许多余裕,甚至可以说大有余裕了。



第五个人袭击过来了。从低位强力地扫腿过来。终轻轻地浮起身体避过对方的一脚,踢向正待挺起上半身的敌人的胸膛。鞋底响起了肋骨碎裂的声音。



终了解对方没有被授权杀掉他。这么说来,自己毫不留情地打击他们是不是有些不公平?根本没有这种事。竜堂家的兄弟是不会被形式上的虚饰给蒙骗的。对方人数众多,他们之所以不杀终,纯粹只是为了达到拿他做生体实验的目的而已。如果还对这种人客气、守礼仪,那元异是违背天理了。



“……始哥他是这么说的。家长的判断就是一家人的行事方针。”



把所有的强化人都打倒在地上之后,终悠然地拂了拂头。



“不过,如果哥哥们再不快点来,我可要一个人把毒蛇巢给扫除干净罗!太晚到场以致于没得吃,那可不干我的事了。”



终锐利地翻过敏捷的手腕。水泥的碎片撞向天花板的一角,打破了监视幕。



在监视消失之后,终便快速地布起陷饼。他脸上带着愉快的表情。



两分钟之后,六个以特殊警棒武装的男人们形成了一个小组攻到走廊上来了。走廊上的照明被破坏了。一点起灯就会变成对方袭击的目标。他们小心翼翼地前进,可是,就在他们感觉到脚边有水的下一瞬间,惨叫声就响起,人便倒在撒满了水的地上。终把从被破坏了的照明器具中延伸出来的电线丢到水里去了。



终所布下的陷阱已经使10个以上的人丧失战斗能力了。



他们战斗的对象不只是一个强健而俊敏的少年,同时也是一个天生的战士。他们由事实申,体会了这个事实,田母泽的部下们不禁感到焦虑。



“如果让他逃了……”



田母泽一发起怒来是很可怕的。除了他自己的家人之外,其他的人对田母泽来说都只是消耗品而已。他一点也没有兴趣去雇用一些无能的部下来巩固自己的组织。而且,如果那个少年跑到建筑物外面去的话事情就更加棘手了。这栋建筑物虽然是一个用水泥相铁丝网、高压电线所围起来的小要塞,可是,并不是一个人烟罕至的地方。外面零星散布着筑起研究学园都市的研究所群,一到早上,在各研究所上班的研究者和学生就会在路上来往。这么一来,这栋建筑物在做什么,外面的人就会知道了。而也就意味着什么都会破灭。



而现在,所员们恐惧和憎恨的目标——年龄15岁、往址:东京都中野区、学籍:共和学院高等科一年级、人科龙属——破坏了他所看到的每一个监视器,排除每一个妨害者,朝着出口前进。终是这么打算的,可是,这栋建筑物的构造相当奇怪;终在找不到出口之际,不免显得有些焦躁,他把两手搭在一扇巨大铁门的把手上,用力一拉,锁弹跳了起来,门打开了。



那不是出口!一种令人一惊的感觉袭向终,少年的头发在一瞬间竖了起来。这里或许是非常重要的研究设施吧?然而给人印象较深的倒不是这里是最新科学的精粹中心,而是门的构造给人一种奇妙的老式而古怪的感觉。这是田母泽怀念他极尽恶行之能事的关东军时代,而有意使这里的外观一如当时的细菌部队的设备。



终当然不知道有这个原由。令他感到恶心的是几个水槽里的景象。一开始,终并不知道自己看到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当他知道那是有两个头的胎儿尸体,因为罹患不幸的病面使得头盖骨变形的人的头部时,他差一点就吐出来了。



他快速地跑到看不到水槽的地方,手扶着墙壁,激烈地呼吸,这时,他感觉到背后有危险的触手伸过来。他转过身,用手肘弹开落下来的竹刀。然后抓住了慌忙想逃走的男人的右手腕,并把他制服,袭击者就是刚刚对老人耳语的男人。



这个男人就是田母泽的秘书室长横懒昭次。能干的生意人的身体飞向遥远的地方后,被恐惧和狼狈所掳获的中年男人双脚一软,什么都做不了了。



“饶命哪,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