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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章 真庭狂犬(1 / 2)



此后过了三天。



鑢七花在征刀之旅中第一次受的伤,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只是左臂小臂单纯的骨折而已。对于在不承岛习武二十年的七花来说,骨折早已经是家常便饭,凭自己的恢复力就可以痊愈。现在他的胳膊被咎儿撕裂了一件衣服做成的绷带吊着。刚开始的时候患部还肿胀起来,也发了烧,不过现在已经好了。根据以往经验,要个两星期就能痊愈了。因为锻炼方式的不同,七花的回复力也远强于一般人。



于是到了第四天。



因为粉雪说过在洞里取暖吃东西都请便,所以二人正在大嚼着熏兔肉。



“……对、对不起。”



这时。



以七花看不到的朝着墙的姿势,奇策士咎儿如此说道。



“……?嗯。怎么了?”



“啊,这个……这回的失败,果然是因为我……的原……原因吧。”



“……”



过了四天终于说出了谢罪的话。



说这话的主可不是软妹子。



因为篇幅问题,或者说是因为伦理规定,到昨天为止的奇策士咎儿对自己的刀七花的怒骂风暴被大幅删节了。这里仅仅举一个不会影响人气投票结果的例子吧——果然还是不要列举比较好,总之,七花经历了诸如“我的刀怎么莫名其妙输了”、“断掉的刀滚一边去”、“给我回老家去吧”之类的数不胜数的脏话的不留情的地毯式轰炸。不仅是脏话,随之相伴的还有大量的暴力举动。



而七花没有回一句。



这是理所当然的——他可没接受过输了之后还要找理由的教育。



反过来说一直没完没了的是奇策士。到对手打从心眼里都无法反驳为止一直用过激的语言轰炸乃是她本性。结果就是之后她感到深深的负罪感——然后到了第四天。



她终于下定了决心(依然是背朝着七花),为自己的恶言向七花道了歉。



“不,是我的失败。明明知道粉雪有着怪力——还是把她看作小孩子,疏忽大意了。



“是我说让你陪她玩玩儿的……而且别让她受伤的要求也太不合理了。把她那种力气跟自己的搞混了,得意忘形了。”



咎儿终于肯回了头。



那表情里露出了真的要反省的神色,这让七花感到有些意外。



“而且还冲你乱发脾气……说不定还给你留下了心理阴影……”



“没啊。我是真输了。而且,我的能力也只有那种程度而已。”



这个大胆的青年,早已经对咎儿的责备有了耐性。真说起来,那种程度的责骂,早已经是旅途中司空见惯的事情了。而像这回这种道歉的事情却从没有过。对于七花来说,或许再骂骂才好——这可不是说七花的M属性觉醒了,只是因为那是对自己的惩罚。



倒不如说因七花受伤而决出胜负时,粉雪的话给他留下了更深的心理阴影吧。



“啊、啊、啊!对、对不起,咱没、没想——对不起,咱没以为七花哥哥竟然这么‘弱’——”



“……”



说了这种话的粉雪,现在没在洞里。



她拿着双刀“鎚”,出去打猎了。



七花哥哥和咎儿姐姐就歇着吧,我去给你们弄些好吃的兔子来——她说道。



让他们呆在这里或许是她道歉的表现吧。



顺便一提无论弄得是多好吃的兔子,但咎儿已经不想吃肉了。真要说的话要是能有点野菜就好了。



……尽管如此,咎儿还是不得不感叹如此的雪山中竟然还有生命坚强存活。这里本应是——



——我也跟它们一样坚强啊。



而且——那个女人也是。



“话说回来,虽然晚了些,我还是得向咎儿说声谢谢——多亏了咎儿判断迅速。托你的福只断了一根胳膊。”



“唔……你这么说真是帮大忙了。”



咎儿在七花挨了粉雪攻击的一瞬间就宣布了胜负。那个判断说不定下早了——只是断了条胳膊,或许不该制止七花。倘使比试继续进行的话,谁胜谁负犹未可知。



可是咎儿并没有这么想——七花也一样。



“真继续下去就不止断个胳膊那么简单了……怎么说能,那家伙力量太惊人了……无论如何应对都会落于被动。动作完全看不见……以比试的形式进行真是太好了。要不是咎儿做裁判的话,最糟糕的情况是会被杀吧。”



要是咎儿没那么做——正面挨那跟铁棒一样的刀一个劈砍,一般也就死翘翘了。



说不定被放水的是这边,七花如此想到。



因为是地表人——么。



“……没能、遵守约定啊。”



“嗯?”



“保护刀。保护你。然后保护我自己——是吧。这样一来,我就没保护好自己……虽说不是什么大伤,但还是感觉失败了吧?”



“不用自责——你只需责备我就可以了。……要求太过分了。对不起……”



咎儿是真在反省的样子,一遍遍地道着歉。即便是一直向前看,肯定着现状的奇策士,也有不得不服输的时候。倒不如说这回只有七花看到了她发脾气的样子真是万幸。



而她也暂且露出了坚强的表情。



“只是断了根胳膊——要是真如你经验那样半个月就能恢复的话,也不算是毁约。而且,怎么说也是因为我的失策。这不算是不忠。”



“那还真得谢谢。”



经历了三天的脏话轰炸,还真以为要被解雇了呢,为此恐惧着的七花,暂且抚了抚胸长舒口气。



可现在并非是松气的时候。



无论是因为谁的失策,无论是因为谁的大意——败北的现实不会改变。



没能征收到应该征收的刀的现实不会改变。



“……嘛。一直以来有点太顺了。对于奇策士来说还是输一次比较好吧。一直赢下去会大意的——从这个角度来说的话,七花,你输得漂亮。”



“还真是让人高兴不起来的夸奖。”



七花苦笑了一下。



“可是,咎儿——跟你说实话吧,就算你当初让我火力全开——对我说‘杀了她’。”



“……”



“就·算·我·全·力·战·斗——能不能赢过粉雪也不知道。不如说,如果我全力上了的话她也不会手下留情了吧——或许真的就不是这点伤能了的事了。”



“……给她好高的评价啊。”



其实超过一定水平后,我就看不出对方到底有多强了——咎儿说道。



“给她这种评价啊。那丫头看起来跟业余似的。”



“业余。”



七花断言道。



“说业余是真业余,超业余。要说格斗技的心得的话,比那边城里的民女的护身术还不如——那与其说是格斗不如说是狩猎的动作。格斗和狩猎时完全不同的——尽管如此,依然超常……毫不客气的说,她是最难缠的。不管道理不管理论,只是单纯的强大——”



再聪明也无法读心的咎儿不知道,这时七花脑内想到的是他十分了解的,某·个·人——



什么也不许做,什么也不能做,一直懒散地生活着——却·比·谁·都·要·强·大,简直就是才能的化身的,某个人。



七花把名为粉雪的少女与之相比较起来。



事实上,七花就是给予了她——如此高的评价。绝不是因为自己输了——而是那份力量确实有如此评价的价值。



真庭蝙蝠。宇练银阁。郭贺迷彩。錆白兵。校仓必。



跟现在已经交战过的各把刀的所有者都不同的——压倒性的与生俱来的才能。



“……真可怕啊。”



咎儿说道。



“只不过是……十岁左右的小孩子,就已经这样了——冻空一族的成年人,究竟拥有怎样的怪力呢——”



咎儿并不知道踊山被尾张幕府指定为一级灾害指定地域的真实理由——可依然觉得冻空一族的能力很棘手。



“——简直无法想象作为刀持有者的村长家的长子究竟又怎样的实力。”



“粉雪自己都说她就算是在小孩子里也算是比较没力气的了……怪不得我们被称为地表人。那个,咎儿,怎么办呢?”



“嗯?”



“在你使性子那三天没能跟你说——你还没放弃吧,征刀?”



“当然了……嗯,你刚刚,说我使性子了吧?”



“没说过。”



七花觉醒了说谎的能力。



咎儿虽然一脸不满,不过确实是对三天的言行感觉到反省了吧,没有再纠结这件事,继续听着七花的话。



“嘛,双刀‘鎚’只能让粉雪运到尾张去——所以不能杀了她的限定还是没变吧?那刀如此沉,就算是趁粉雪睡觉的时候偷走也是做不到的。只好等左臂治好后再为了‘资格’挑战粉雪吧。我自然会尽自己全力,你能不能再想些什么好方法么,就跟錆那时一样?”



“……啊,原来是这事情啊,七花。”



咎儿说道。



这三天时间里——自然咎儿也并不是单纯在使性子。虽然一边大骂七花,时不时又施以暴力,但脑中却一直考虑着今后的对略——编织着奇策。



推敲了各种可能性后,终于得出了结论。虽然说是终于得出结论,但实际上在一开始就该发现了——果然是因为太冷让脑子也转不动了吧。正在最为虚弱的时候碰到如此令人眼花缭乱的展开,一时没能跟上现状吧。



不过——总算是来得及。



虽说七花断了胳膊确实是自己的失策,但考虑到这半年的征刀之旅,这种失败,对于咎儿来说或许是件好事。



会成为很好的教训。



“说不定——根本不需要和粉雪再战。”



“诶……”



七花听闻之后大吃一惊。



对于他来说再战——跟怪力少女冻空粉雪的雪耻战,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自然会这么想。



七花虽然是个怕麻烦而不拘于小节的人,却绝不是个愿赌服输的人——从这点上说他的心智还极度不成熟。



绝不是一个不看重成败,甘愿认输,能够容忍失败的剑士。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咎儿?”



“别这么激动啊。这可是我深思熟虑后的结论。”



“可是,如果不跟粉雪决出胜负,不就无法被认定具有双刀‘鎚’的所有‘资格’了么,那样的话不就无法得到刀和粉雪的协力了么?”



“真是如此么,七花?”



咎儿为了让七花安静下来,用有力而又缓慢的语调说道。



“‘资格’之类的,我想只不过是那个丫头的谎话。”



“……诶?”



“换言之她钻了我们的思维盲点。七花。你不这么想么?适合做双刀‘鎚’的所有者的人——除了冻空一族之外别无他人。”



“……”



四季崎记纪钦点的鞘之一族。



可是,正如真庭蝙蝠以自身作为绝刀“铇”的鞘一样——既然是鞘,那么同时也就具备了所有者的资格。



“这个,也想过。”



“附加文书……嘛,考虑到这种说法,或许真有这么个东西吧。我想粉雪读了那个之后,明白了一直没被告知的一族作为鞘的职责吧。可是,‘资格’之类的却是谎话。我这么想。”



“可是……为什么非要说谎呢?”



“玩儿呗。”



咎儿叹了口气说道——这种程度的孩子气十足、或者不如说是非常孩子气的谎话都没看穿,她感觉到非常惭愧。



“只·不·过·是·想·要·玩·吧……每天都勤奋习武的你说不定明白不了,那个年纪的孩子,无论男女都喜欢玩刀剑对打游戏。”



“刀、刀剑对打游戏——”



七花突然想了起来。



战斗中,粉雪一直都跟玩耍一般——



乐在其中。



非常的——乐在其中。



“自然,对于冻空一族来说双刀很重要。说不定是村里最有权力的人——村长,或者不如说是本家的嫡子的身份象征。可是对于还是个孩子的粉雪,并不了解这些——她并不知道双刀的价值。对于粉雪来说双刀是给我们也无所谓的东西。”



“嘛,确实没感觉到有什么非得取胜不可的使命感……那么,为什么说‘资格’——”



“所以说啊——玩儿呗。你不是说过么。”



咎儿尽可能不带入感情地说道。



“因为寂寞啊。那个丫头。”



“……”



“要是给了我们双刀‘鎚’,我们就会下山回去了——那么她又变成一个人了。刚刚因为雪崩失去了家族——必须得有人陪着,才能振作起来。”



“所以……为·了·留·下·我·们,说了那种谎?”



“真是可爱的谎话啊。嘛,对于断了根胳膊的你来说这种说法有点无法接受——吧。”



“……倒不是因为断了胳膊,我确实是不明白。既然如此寂寞,下山不就好了。”



“你忘了因幡的宇练银阁了么?一直长居,有着深厚感情的土地,不可能随便离开。而且……考虑到称呼我们为地表人,再考虑到粉雪明白我们有多脆弱的话,冻空一族跟其他村子之间应该不是没什么交流。”



“啊,那不就完了么。去有交流的村子不就好了——”



“你脑子和平过头了。”



咎儿为七花的轻率感到悲哀似地说道。



“有着如此怪力的少女——一般村子能接受她么?”



“……不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