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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学园分析(1 / 2)



夕也和樱桃虽然试着说服恋子,但是愈是交谈,恋子就变得更固执。



他们不得已,只好暂时撤退。夕也在社团教室里抱头烦恼。



「真伤脑筋呢,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琴音神情沮丧地说道。



「对琴姊而言,这不是幸运的事吗?」



「哎呀哎呀,我也不是那么冷血的人。只看状况或许对我来说是幸运,但是这既不是我施行策略的成果,我也讨厌这种事后感觉很差的胜利。想要和你们堂堂正正一战的左京同学应该也不会高兴。」



「啊,嗯,说的也是,对不起。」



「我不会在意啦。与其向我道歉,阿夕还不如想想要怎么把木泷同学带回来。」



「没错。谢谢你,琴姊。」



夕也一沉默不语,社团教室顿时只充满了沉重的寂静。



此时,彷佛是忍受不住那种气氛般——



「不……不是我的错……」



——耶宵如此喃喃说道。



「都是因为社长坚持要吃猪肉。」



然而樱桃本人却丝毫不反驳。



「……哥哥,是我的错吗……?」



耶宵不安地双目泛泪,注视着夕也问道。



「不,这并不是谁的错……」



但是——



「……我……」



夕也的话还没说完,樱桃就站了起来。



「……我再去说服她一次。」



夕也却抓住樱桃的手,制止了她。



「现在只会有反效果。」



「……可是……」



「至少等恋子冷静一点……嗯,我想最好等明天再说吧。」



「……可是扰乱规律是不行的,我不要恋子脱离兽群。」



「你的心情我是能明白啦……」



「樱江同学。」



琴音温柔地拍了拍樱桃的肩膀。



「你知道吗?虽然你口口声声说规律,但是你自己也扰乱这间学校的规律喔?本来这个时间是不该留在学校的,那就是这间学校的规律。」



「……可是……」



「你属于这间学校,却为了自己的方便而扰乱学校的规律。木泷同学也属于不回家社,却以自己的事情为优先。你们两人有什么不同呢?你不妨想一下。」



「……」



樱桃低头沉思了一下。



「……夕,是我错了吗?」



「嗯~该怎么说呢。我并不太清楚狼的事,不过对狼而言,以兽群的事为最优先是理所当然的吧。那既是它们的本能,而且不管是为了安全还是确保粮食,『群体』是它们生存的一切战略。樱桃的想法大概就像那样,所以你无法理解恋子的理由,我说的对吗?」



「啊呜。」



樱桃虚弱地点点头。



「但是人类和狼有些不同,不能把狼的做法直接套用在人类身上。对于人类需要用人类的做法。更进一步说,每个人类的想法和感受都完全不同,所以对恋子也有适合恋子的做法。」



「……要怎么做才好?」



「要是知道,我们就不会这么辛苦了。」



夕也露出温柔的苦笑。



「不过我们也有点意气用事,而且现在思绪很混乱,我觉得先好好睡一晚,之后再来思考会比较好。」



「……可是……」



「不会有事的啦……大概。」



「那、那个……」



恢复成麻花辫和眼镜打扮的更纱,原本一直默默听着四人的谈话,这时她似乎下定决心般开口说话了:



「……我、我、我也认为不会有事的……!因为大家都是、那个、同伴对吧……?」



「对。」



夕也点点头,又说了句「没事的」。



彷佛是在说给自己听似的。



*



到了众人应该都入睡的时间,更纱简单地绑好头发,戴上眼镜,走出保健室。



因为就算不为说服她,更纱也想和恋子说些话。



好不容易不惜舍弃尊严加入不回家社,终于得到梦寐以求的同伴,却马上就有同伴离开,这种事更纱不能置之不理。



而且依照更纱推测,恋子之所以生气,并不止是因为「该做的事受到妨碍」这个原因。而且最能够冷静跟她谈话的人,只有加入时间最短、和他们关系最浅的自己了。



她一个人走在黑漆漆的校内,前往恋子挖掘的体育馆里侧。



或许恋子仍在继续挖洞吧,在体育馆的方向,探照灯的灯光正从校舍的转角溢出。



然而更纱在校舍的转角,发现一个躲在阴影中窥探体育馆里侧的人影。



那个人个子娇小,有一头黑色长发。



即使是在昏暗的夜晚,她也马上看出那个人是樱桃。



——糟糕。



更纱急忙奔向樱桃,拍了拍她的肩膀。



「……!?」



樱桃回过头来。



「不、不行喔,柊木同学不是也说过了吗?」



「……变态同学。」



「咦?」



更纱表情僵硬地垂下肩膀。



「那、那个称呼有点……」



「……可是这一定是我的错,要由我把她带回来。」



「呃、那个、大概、会是反效果吧……」



「……但是……」



「我认为你现在过去,一定只会让事情更复杂,状况会变得更恶劣……」



「……呜……」



樱桃哭丧着脸,注视着更纱。



「……恋子不回来我会很难过。」



「是、是啊,我也那么想……不过正因如此,我们才必须慎重行事。」



「……如果是我错,我会道歉,这样不行吗?」



「是、是啊,虽然只是我的直觉,但是我想这件事并没有那么单纯……」



「……啊呜?」



看到樱桃侧着头表示不懂,更纱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件事牵扯到复杂的恋爱感情。



这种事说出来好吗?这是自己可以干涉的事情吗?



但是她马上又转念一想——



——不,如果这时让樱江同学去和她说,事情可能真的会演变成吵架而分开了。



「那个……我想最大的问题,一定是因为木泷同学喜欢柊木同学吧。」



更纱下定决心,以为投下了一枚震撼弹,樱桃却只是诧异地瞪大了眼。



「……那有什么问题吗?」



「咦?」



「……大家都是同伴,所以我喜欢大家。夕既温柔又会做好吃的饭菜,所以大家一定特别喜欢,这是理所当然的。」



「啊、呃、那个、不是那样……」



更纱忍不住把滑下的眼镜往上推。



「那个、那该说是一种特别的喜欢吗……」



「……啊呜?」



「所、所以说那就是所谓的爱,是爱,LOVE。该说是一种想要独占那个人的强烈心情吗,啊啊,真是的,该怎么说明才好……」



「……变态同学说的话很难懂,那个以狼来说是什么呢?」



「以、以狼来说!?」



「到底谁说的话难懂啊?」——更纱将这句到了喉咙的吐槽吞了回去,然后开始思考——



就狼而言,那种心情是什么呢?



「呃……我想大、大概就是想和对方成为夫妇……伴侣吧。」



更纱话一说完,樱桃的脸顿时染得通红。



「……伴侣。」



说出这个词,她的脸变得更红了。



「……变态同学,恋子想和夕成为伴侣吗?」



「是、是啊,极端来说我想就是那样。」



「……恋子她……」



「还有,能不能请你别叫我变态同学呀……」



然而樱桃却无视她这个请求。



「……我不懂。既然恋子想和夕成为伴侣,为什么要离开夕呢?想成为伴侣,和他在一起不就好了?」



「人类并没有那么简单……樱江同学,你也喜欢柊木同学吧?啊,当然这个『喜欢』也是想成为伴侣的意思。」



「……我……」



樱桃欲言又止,羞到连耳根子都红了。



「大概也和那种事有关吧……」更纱说。



那个时候——



当恋子宣布退出社团的那个瞬间,恋子曾经向夕也瞥了一眼,而她那时的表情并没有逃过更纱的眼睛。



当然,那时候的恋子是怎样的想法,更纱也无法正确得知。



只不过她那个表情在更纱看来,就好像是放弃了某件事,做了一个难过又寂寞的决定一样。



「更不用说学生会长和柊木同学的妹妹也缠着他,所有事情加在一起,一定让她的心中有些想法吧……」



「……好困难。」



「是啊,是很困难……所以现在和木泷同学谈话的事就交给我吧。」



樱桃想了一会儿,「啊呜」一声,点头答应。



「谢、谢谢你。啊,还有现在我们说的这些话不可以对别人说喔。特别是不可以跟柊木同学说……」



「……不能跟夕也说?为什么?」



「因为那样做很可能会践踏到木珑同学的心……如、如果你说出去,这次就真的会被木泷同学讨厌吧……」



「…………那样会很困扰。」



「所以不能说出去……」



「啊呜。」



樱桃乖乖地点头答应。



更纱抚了抚胸口,松了一口气。



「那、那么请你回去社团教室。说服木泷同学的事就交给我办吧,虽然我不觉得马上就会有什么成果……」



「……我知道了。变态同学,拜托你了。」



说完樱桃韩身往社团教室大楼奔去,消失在黑暗之中。



「结果还是不肯改掉那个称呼啊……」



目送着她离开,更纱发出深深的叹息。



*



「那、那个、我也来帮忙吧……?」



在体育馆的里侧。



当恋子把洞填好,正在稍事休息的时候,更纱这么说着走了过来。



「我已经不是不回家社的人了。」



恋子板着脸别过头去,刻意冷漠地说道。



「呃、这个、那个、跟那个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应该说这是我的问题,不是靠我独力达成就没有意义了。所以帮忙什么的只是多管闲事。」



恋子一边说,一边关掉探照灯的电源,然后跑到体育馆,将连接探照灯的延长线插头拔下,又同样以奔跑的方式回来,转动转盘开始收线。



「那、那个、但是收拾工具应该没必要独力达成吧……?」



更纱毫不气馁地这么说着,随即开始收拾散落地上的铲子和十字镐。



「……你想做什么?」



「咦?那个、没有,我没有别的意思……」



「少骗人了。反正一定是那个妹控或樱桃学姊要你来说服我的吧?」



「不、不是的,要是能够说服你的话,我当然也想说服,不过并不是他们拜托我来的……」



「谁知道呢,结果你还是来说服我的吧?」



「是、是的,是那样没错,不过一个人会很寂寞的喔……」



「……我才没有,在这之前我也一直是一个人挖的。我才不寂寞,这根本不算什么。」



「你这样做真的好吗?」



「你很烦耶!我就说我可以了!」



「你明明喜欢他……」



「咦?」



恋子的动作登时停住。



「你喜欢柊木同学对吧……」



「你、你你你、你在说什么啊!我、我、我才没有……!」



一瞬之间,恋子的脸就像烤章鱼般满脸通红。



「那个、你不用隐瞒的……我想这种事还是资历最浅的我最能站在中立的立场……不,应该说其他人也几乎都对柊木同学有意思……啊,当、当然我不会跟别人说的。不过除了柊木同学之外,我想其他人应该也都察觉了吧。」



「才、才、才没那种事呢!再说我本来就没有喜欢他,我有什么好怕别人知道的!」



「那、那就当作是我误会好了,所以请让我说一句话就好……!」



更纱抱着铲子与十字镐,双眼直直注视着恋子。



「呃……像这样离开不回家社,那个、放弃柊木同学,你不会后悔吗……?」



「……」



恋子低头沉默了数秒钟。



然后她有如瞪视更纱般抬起头来,脸上的表情与决心相差甚远,只充满了自暴自弃的感情。



「我不会!再这样犹豫不决地待在不回家社,若是因此连决斗都输掉,魔法修行也半途而废的话,那我就一无所有了!」



——啊啊……



更纱感觉就像在照镜子一般。



如果会被背叛,那还不如不要朋友。



只要在受伤之前紧闭心扉就好了。



只要逃避就好了。



数日之前还有这种想法的自己,彷佛和眼前令人不忍目睹的恋子重叠了。



「所以你要放弃吗?不管是喜欢的人还是同伴……你都要割舍吗?」



「没错!我可没那么灵巧,每件事同时进行还能够做得好!所以我要决定好优先顺序去做!」



「……」



不行啊!更纱深深地这么觉得。



那样是不行的。



而且再这样和她争论下去也没用。



更纱在运动会时,看到了她过去一直否定的东西,所以才能够改变固执的自己。



可是更纱所追求的友情与同伴意识,和恋子所追求的东西有决定性的差异。



友情这种东西,如果羡慕的话,可以请对方让自己加入成为同伴,但是恋子的情况就不行那样做了。当感到羡慕时,有时『女朋友』的宝座已经落入别人手中,等到那时候往往就已经太迟了。



——正因为如比,现在更不是闹别扭的时候……



然而面对态度固执到这种地步的人,更纱已经想不出有什么话能说动对方了。



夕也所说「只能等到她冷静下来」,这个判断是正确的。



「那、那个……」



「什么?你还想说什么吗?」



「我觉得孤单一个人还是太寂寞了……孤独是很难受的,会让心也跟着冻结……」



「与我无关。」



「是吗……」



更纱哀伤地喃喃说道。



「但、但是只有一件事请你一定要记住……大家都在等待木泷同学归来,樱江同学也很沮丧。」



「咦?」



「因为她认为木泷同学退出是自己的错……」



「……那、那种事我才不管。」



更纱叹了一口气,把收集起来的道具整理好,放在地面。



「那、那个、虽然可能是我多管闲事……不过喜欢一个人就不能放弃,不然你绝对会后悔的。」



说完这句话,更纱便离开了体育馆里侧。



*



与更纱道别,将铲子与探照灯藏在体育仓库深处后,恋子才开始真切感受到自己说出的话所代表的意义。



『我要退出不回家社。』



那句话否定了同伴。



而且也否定了青梅竹马。



也就是否定了喜欢的人。



体育馆充满黑暗与寂静。



自己又回到孤伶伶一个人。



该做的事做完之后,她更是真切地感受到这个事实。



——好害怕。



可是能够抚慰内心不安的同伴,如今已经不在了。



能够哀求他陪自己去厕所的人也不在了。



因为是自己否定了他们。



——不,这样就好了!这样就……



自己并没有错,既然如此,绝对不该由恋子主动低头。更何况更纱说的那些话,她根本就不在意。



「……喜欢一个人就不能放弃……是吗?」



试着说出口后,她感觉到脸颊发热,赶紧用力地摇摇头。



——我、我、我才不喜欢他!



而且恋子也有她的坚持,先前说得那么坚决,现在就算对方迟让,她也不能轻易收回自己所说的话。



——我不害怕、我不害怕、我不害怕、我不害怕!先前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不可能现在一个人就不行啊!



恋子像是鼓舞自己一般,「啪」的一声,往自己的脸颊一拍,赶走纠缠自己的不安情绪。



幸好现在是初夏时节,不管在那里睡都不会感到寒冷。



被夕阳染成橘色的公园里,在溜滑梯的阴影下,眼前是小学生的夕也。



这是发生在他们还在玩躲猫猫、踢罐子时的事。从那时候起,夕也就总是在照顾耶宵了,能这样和夕也两人独处的机会并不常有,在这个稀有的瞬间——



恋子有些犹豫不决。



但是机会只有现在,心里下了决定之后,恋子叫住夕也。



「什么事?」



「呃、那个……」



恋子低着头欲言又止。



昨晚恋子的曾祖母针对她的适性,向她提出了保证:



「她如果当死灵法师,会是百年一见的逸材呀,嘿嘿嘿!」



曾祖母身为一名占星术师,在第一线工作已经超过一个世纪以上,她看相的眼光精准,特别是针对潜在才能或能力方面。在一族之中——不,别说是日本,甚至全世界的要人们也都对她寄予无比的信赖。



所以曾祖母的适性判断在一族之中是绝对的,一旦决定要学魔法,那么除了曾祖母所指示的道路之外,其他的路是不会有人认同的。



在那个时间点,恋子的人生就只有两个选择,看是要以死灵法师的身分钻研学习,为以魔法维生的一族而贡献——



或者是抛下为一族贡献的道路,舍弃魔法,以普通人的身介生活。



恋子的家人并不会强迫她做出哪个选择,然而父母和亲戚们希望她做出哪个选择却一目了然。



——至少如果是其他系统的话就好了。



魔法也有许多种类。像母亲或曾祖母那样的占星术师,即使在现代也有许多情况需要她们的力量,若是实力高超,甚至国家的领导者也会寻求她们的建言。



父亲那样的阴阳师也很像故事的主角,非常地帅气。



也有像驱魔师或退魔师那种,以守护人类为前提,有如英雄一般的系统。这种系统也不少。



然而却不会有人对死灵法师抱持好感,因为那是践踏「死亡」这个人类最后的尊严,操纵可怕怪物的系统。



又加上受到当时放映的人气奇幻动画的影响——在该剧中,死灵法师是敌方阵营的坏蛋角色——所以在恋子心中只存在死灵法师等于坏人的印象。



但是不管是父母还是亲戚,每个人都期待她成为那个坏蛋角色,成为百年难得一见的死灵法师。



我不想当坏人。



可是如果说出那种话,父母和亲戚们都会很失望吧。



恋子年幼的心就在这左右为难中受尽折磨。



所以尽管结结巴巴,她还是向夕也问道:



「那个……哥哥将来有没有想要成为怎样的人呢……?」



「有啊。」



夕也回答得很干脆。



「像是刑警或私家侦探都很帅吧?还有情报员!可以使用秘密的七种道具,我超崇拜的!」



他一定是昨晚看了那样的连续剧或电影了吧,的确是小孩子应有的天真无邪的回答。



「假如……没错,我只是说假如喔,假如我想成为坏人的话,那样会很奇怪吗……?像是征服世界那样。」



魔法的事不能随便声张,所以恋子像这样犹豫地问道。



——我真是问了奇怪的问题。



连她自己也这么想,然后当恋子以为会因为那个问题,遭受奇异的眼光看待,或是遭到否定的时候——



「征服世界很好呀!」



——夕也彷佛理所当然般,爽快地这么回答。



「咦?」



「那就是所谓的浪漫吧?我觉得很帅喔。我想想看喔,当你升到五、六年级的时候,反而会觉得坏人那边看起来很帅吧。特别是宿敌的角色,很酷又很狂野。我们班上有那样想法的人也很多喔!」



夕也天真无邪地笑道。



「那么你要用什么征服世界呢?改造人?机动武器?比起机器我是比较喜欢怪兽啦,特别像是龙之类的,红色巨大的身躯,会飞还会吐火的怪兽。」



在红色夕阳映照下的那张笑容,那张肯定自己的笑容,让恋子感到无比地喜悦。



——啊啊,是那样的啊。



在体育馆舞台旁的音响操作室中,恋子一边打着盹,一边喃喃自语道:



「因为受到哥哥那一句话的鼓励,所以我才会想要成为死灵法师的吗……」



夕也本人一定不记得了吧?



他大概只是以小学生的感觉,附和恋子的话而已。



但是那句话并不是假话。



即便是现在,夕也也为了恋子的梦想而创立不回家社,并和学生会对抗。



「……」



可是现在却……



恋子紧紧抱住自己的身体。



——喜欢一个人就不能放弃。



不知为什么,只要想起更纱的话,胸口就像是被勒住似的。



而且不止一次,而是不断地、不断地想起好几次。



「哥哥是笨蛋……!哥哥是笨蛋!哥哥是超级妹控兼变态王的直肠子笨蛋!」



随着眼角开始盈眶的泪水,后悔的情绪也几乎要跟着涌出,恋子赶紧将那样的心情藏进内心深处。



*



半夜里,樱桃悄悄地溜出社团教室,来到屋顶上。



抬头仰望,天上挂着缺了一半的月亮。



樱桃紧紧握住栏杆的扶手。



「……夕……恋子。」



在兽群之中,最上位者拥有选择伴侣的权利。



樱桃一直认为那是理所当然的规则,至少在狼群中是理所当然的事。



这个兽群的首领是自己。



首领就是最上位者。



所以樱桃甚至从未思考过那样的可能性。



因为她觉得根本没有思考的必要。



「可是……」



人类和狼不同。



恋子离去之事,让樱桃体会到这个事实。



而且更纱之所以会说出那种话,即是表示在成为伴侣的规则上,人类也与狼不同吧。



——这也就是说……



「……总有一天,我会与恋子争夺夕……?」



此时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那样的话,恋子就这样不在兽群里会此较好……?



减少竞争对手。



考虑到留下子孙的问题,理所当然会导出这样的战略。



但是……



怱地,樱桃想起和她一起洗铁桶浴的事。



想起与武装风纪委员部队的战斗。



想起夕也回家时,恋子煮的难吃的饭。



想起为了将夕也从耶宵身边夺回,恋子和她一起想办法。



想起闯进夕也家的事。



想起洗完澡后,恋子总是为她擦乾头发。



想起她的胸部平坦。



想起运动会和她一起奋战到底。



想起在运动会时,自己为了她被弄哭而愤怒。



——不对。什么她不在比较好,那绝对是错的!



只要有恋子在,无论何时都是那么热闹,气氛也会变得开朗。那不就是她无可取代的重要性吗?那不是很重要的事吗?



——我以首领的身分决定要照顾恋子。



恋子不在不可能比较好。



——因为恋子是同伴。



即使总有一天,与她一决胜负的时刻终将来到。



——首领不可以有同伴不在会比较好的想法。



最重要的一点……



——和恋子在一起很快乐。



没错,这个理由就足够了。



樱桃的兽群——她引以为傲的兽群,她所向往的兽群,就是最让同伴感到舒适的兽群。



——恋子不在之后,现在的兽群快乐吗?



不用想也知道。



答案是否定的。



樱桃的兽群中,每一个人都是不可或缺的同伴。



——所以必须要让恋子回来才行。



但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做。



「……唔~」



樱桃心烦意乱地抬头仰望月亮发出低吼,她就这样不断地思考着该如何行动。



*



到了隔天早上,距离决门还有三天的星期六。



趁着学校放假不用上课,恋子从上午就开始在体育馆里侧挖洞了。说起来她之所以决定睡在体育馆里,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无论最后是哭是笑,都只剩三天。



剩下三天的时间,她必须挖掘到尸体才行,花费三年都办不到的事,要在三天内做到,所以她不能浪费任何一分一秒。



只是一个劲儿地挖掘。



彷佛是要掩饰自己的焦躁一般……



宛如要发泄出积蓄在心中的忧郁一般,奋力将铲子插进地面。



——那个有恋妹情结的家伙果然靠不住。像这种时候如果是少女漫画的话,不是应该马上来见我,说句贴心的话,然后拥、拥、拥抱我之类的吗!然而那根大木头却……



期待只是白费力气。



恋子心中是这么想的。



夕也的钝感从以前就无药可救了。再说他本来就总是只顾着妹妹,对于其他女孩子的心情,他连想都不会想一下。



她一边想着这样的事情,一边挖掘,结果铿的一声,铲子铲在石头上被弹开,手上立刻感到一阵令人麻痹的冲击与疼痛。



「啊啊!真是的!」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个妹控的错。



那家伙没有在乎她是他的错,没有来见她也是他的错。



正当她遵照自己独自的理论,打算吐露心中的不快时,就在这个瞬间——



「喂~恋子!」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恋子的耳中。



「咦!?」



回头往声音的方向一看,只见夕也正挥着手走过来。



——什、什、什、咦?为什么哥哥会来!?我以为他不会来的说!该、该不会接下来是甜言蜜语接拥抱的连续技,有如少女漫画般的发展!?倒是他该不会想要就这样一口气进展到接、接、接、接吻……!?怎、怎么可以,我才刚跟他大吵了一架,更重要的是我还没有心心心理准备……



「什、什、什什什么事呀?我、我可是很忙的!」



即使故作冷漠,拉尖的声音却让她的努力都白费了。



不过夕也完全没注意到恋子的情况有异,仍是像平常一样,露出困扰的微笑。



「嗯,好啦,别那样说嘛,我带便当来了!」



「啥?」



「你今天也要和土御门同学一起午餐吧?没有便当不是就逊掉了吗?」



「你……你在说什么啊……?」



恋子惊讶地张着嘴,僵硬了数秒钟。



「所以说我帮你送便当来了。」



恋子甚至没有力气生气或不高兴了,她叹了一大口气。



「为、为什么要叹气啊?」



「少啰嗦……倒是你在做什么?我已经不是不回家社的社员了吧?」



「是啊。啊,这是饭团,你就当做早餐吃吧。」



「啊~真是的!为了一个不是社员的人,为什么你要做到这种地步?」



「为正在努力的青梅竹马声援,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啥?」



「就算不是社员也还是青梅竹马吧?恋子的青梅竹马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你不知道吗?」



「……」



「那么我就摆在这里了喔,空的便当盒我傍晚再过来收。」



说完这句话,夕也便转身快步离去了。



「……笨蛋,那种事我早就知道了。」



按着不知何故发热起来的眼角……



「哥哥是笨蛋!」



——恋子再一次喃喃说道。



*



将便当交给恋子,走在返回社团教室的回程路上,夕也与偏高马尾的双胞胎不期而遇了。



「哇,柊木夕也……!」



「唔哇!武装双胞胎!」



右京和夕也同时叫了出来。



「喂,武装双胞胎是什么呀!我们确实是武装风纪委员部队的双胞胎没错,但拜托你不要取奇怪的略称!姊姊姑且不论,我现在既没披山形短外褂,也没带木刀或竹剑耶!我哪里武装了!」



确实,右京一身的制服,手上只有掌着装满文件的塑胶文件夹。



另一边的姊姊左京则是身披山形短外褂,携带着看就知道里面装着刀的木刀袋。这一位说是武装双胞胎就名符其实了。



「或许确实是那样没错,不过彼此彼此吧?见面第一句就是『哇』,那也太过分了吧……」



听着两人的对话,左京苦笑着说道:



「话说回来,你到底和一年级的土御门沙月同学做了怎样的交涉?」



「啥?……啊,该不会你们今天也是来邀请她的?」



「是啊,刚刚才被拒绝呢!」



「原来如此……」



夕也双手盘胸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笑了出来。



「啊,你刚才笑了吧!你看不起我们是吧!?」



「咦?啊啊,不对,不是啦不是啦!」



夕也慌张地摇头否认。



「我是在想,我先前就觉得她说不定是有别的想法,才特地找我们碴,结果她果然是想和恋子做朋友啊。」



「做朋友?明明是竞争对手却想做朋友?」



「应该说正因为是竞争对手吧。至少所谓的竞争对手,是建立在认同对方的基础之上吧?」



「正因为认同所以才是对手吗?嗯,或许确实是那样呢。」



左京朝夕也偷瞄了一眼。



「呃、怎么了?」



对于她的视线,夕也侧着头不明所以。



而左京则是有些难为情地,将视线从夕也身上移开。



「没、没事,不过原来如此,虽然不知道你的便当有多么美味,她会拒绝三星级餐厅的豪华大餐,背后一定是像你说的那样另有想法,这么一想自然就说得通了。」



「像那样用钱收买人心的做法会惹人厌也是事实啦,该说是不知道循序渐进,还是说太过霸道了呢?」



「嗯?是那样吗?」



「唔~听你这么一说,或许确实如此,被几乎不认识的人突然邀请去高级餐厅吃饭,的确是会有所防备吧。换成是我可能也会拒绝呢,因为我会怀疑背后有什么企图。」



「没错吧。」



「原来如此,那么我也向学生会长大人如此进言吧。不过这件事先姑且不论,听说木泷恋子同学和你们闹翻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