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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悄然逼近的暗影(1 / 2)



哗啦……水滴发出回响之声。



白蒙蒸气缭绕,热度令人感到舒适。



此处为大理石所打造的宽广浴室。



天狐一丝不挂地浸泡于注满温水的浴槽之中。



「呼……活过来了……」



她的狐耳微微抽动,尾巴于水中悠游。



天狐原本冰透的肢体渗入舒适的温度,融解了疲倦,原本逐渐褪去的指梢知觉随著一阵酥麻触感传来,再度渐渐复苏。



她的雪白胴体勾勒出窈窕的曲线,于温水中染上粉嫩的樱色。



「天狐,辛苦了。」



艾尔文位于天狐身旁,同样一丝不挂,与她肩靠著肩,紧贴在一起泡澡。



不对──目前的艾尔文并非艾尔文,她以魔法梳子化解伪装,如金丝般美丽的长发化为璀璨的涓流,漂荡于潋潋水面之上。



如今的艾尔文并非王子。



仅为一名女孩──艾尔玛。



她曼妙的裸体彷佛雕刻般匀称,酥胸起伏宛如青涩果实一般,肌肤弹润水嫩,足以弹飞水珠,冉冉弥漫的蒸气若隐若现地藏起她的娇躯轮廓。



「怎样?有没有留下伤疤?你被席德爵士狠狠摔了一顿……」



「老实说,我没留下一点瘀青,甚至不用施展治愈魔法,师父他好像只靠冲击力道就打飞了我……他的技术真是妖怪等级。」



天狐边叹气,边不可思议地凝视著自己的身体。



艾尔玛则喜孜孜地盯著她说:



「呵呵,人家真的好久没和你一起洗澡了呢。」



「对、对啊……我们还小的时候,常常一起洗澡呢……」



天狐显得相当害羞,缓缓地将身体沉入温水之中,如同藏起身体一般。



刚才当席德的补课结束后,艾尔文避人耳目地邀请天狐至位于伽维尼亚王城高层、自己寝殿中的私人浴室。



她说「好久没一起泡澡了」。



倘若思及双方的身分,天狐应该坚决拒绝,但当时的她却乖乖地接受艾尔文的提议,因为她也想这么做。



「嗯嗯,我想起来了……天狐小时候超讨厌洗澡,我常说『要泡暖身体』,硬拖你到洗澡水之中呢。」



「那、那都是以前的事了……!那么说的话,你也很不会洗头,常让我帮你洗,不是吗!」



「啊、啊哈哈,那已经是以前的事了啦……」



艾尔玛羞涩地以肩膀轻撞天狐一下。



「不过,自从没像这样和你一起洗澡后……不对,是没办法一起洗后,已经过了好几年了呢……」



「……对啊,因为你和我现在都有自己的身分。」



语毕,天狐骤然一脸忧虑且忐忑不安地问:



「那、那个……这样真的好吗……?」



「什么事?」



「那、那个……我和你像这样一起洗澡。」



「…………」



「我在这种时候进出你的寝殿……要是被谁知道的话,一定会传出奇怪的谣言……那个……」



然而,艾尔玛见天狐面红耳赤地难以启齿后,便嘻嘻笑著回应:



「就算是那样,我也无所谓喔。」



「欸!?」



「因为王室男性成员就算有情妇或妾室也不足为奇嘛。我和你被别人传那种谣言的话,就代表我被当作是男人啊。」



「历史悠久的王家嫡长子每晚都找我这贵尾人侍寝……你不会不喜欢这种流言吗?」



「如果对象是你,我就毫不在意那种流言喔。」



「喔唷……你真是的……」



「啊哈哈。」



天狐傻眼地叹气,艾尔玛则腼腆地笑了笑。



两人暂时像这样畅聊无谓的琐事,享受著久违的沐浴时光。



「……天狐,谢谢你。」



艾尔玛忽然对天狐道谢。



「这么突然是怎么了?」



「你愿意选择成为我的骑士,我很开心。」



她这么轻语,笑得十分幸福。



「我也……其实一直很在意,我该不会……一直害你背负著多余的重担……所以……」



「你在说什么啊!别说蠢话了!」



天狐转过头去,力道足以溅起水花,堂堂正正地宣告:



「我要成为守护你的骑士!我从小时候就已经决定好了,所以你不用感到有罪恶感!而且──」



她倏地默不作声。



思绪被洗澡水温暖得有些轻飘飘,脑中若隐若现地浮现出──席德于凄风冷雨之中,真挚地面对自己的画面。



(……师父……)



席德眼中迸射出的炽热眸光,铭刻于天狐的视网膜上,难以忘怀。



他所说出的强劲话语,至今于自己心中萦绕、回荡不已。



仅于方寸之间反刍回味,便令人精神昂扬。



想起席德就让她脸颊热烫,体内传来飘飘然的感受。



(……这是什么啊……?)



心中燃起了温热情感……体内深处也不可思议地涌出勇气。犹若与之呼应一般,自己虽然还青涩稚嫩,却溢出了之后继续努力的希望。



(对了……只要有他在就不必担心……跟著他的话……我就……)



天狐感到心跳加速,朦矓恍惚地思考著,这时──



「呣~天狐,你现在到底在想谁啊~?」



艾尔玛已于不知不觉间,绕到天狐的背后,有些气呼呼地鼓起脸颊,双手抓住天狐的胸部。



「呀啊啊啊啊啊!?艾尔玛!?你在干嘛啊!?」



天狐竖起耳朵,不禁发出怪里怪气的尖叫。



「我要处罚你这放著主公不管,心里有其他男人的浪荡女骑士,看招。」



「呜呀啊啊啊!?艾尔玛,等等!?不、不可以,不可以啦!?」



水花四溅,水面剧烈荡漾,两名少女赤裸的胴体娇媚性感地交叠纠缠,浴室内回荡著挣扎的四肢所发出的水声与悲鸣。



不过,最终──



「呵呵、哈哈哈!啊哈哈哈!」



「嘿嘿……啊哈哈哈哈!」



──这些都逐渐化为嬉闹的笑声……



────



深夜的秘密沐浴时光结束。



天狐避人耳目地回到位于布雷泽班宿舍塔中自己的寝室,换上睡衣,呈大字型躺在床上。



她才刚洗完澡,身体还红润热烫。



然而,她更感到体内深处点燃了静谧的热度。



淅沥哗啦……窗外豪雨未有停歇的迹象。



寝室一隅默默地燃烧的壁炉火焰,阻挡了潜入室内的寒意。



「…………」



天狐在昏暗的房中听著雨声,将手伸向天花板。



她愣愣地盯著手,陷入沉思。



从刚才开始,席德便会自然而然地浮现于脑中。



(……师父……)



回想起来,今天历经波折。



自己在比赛中输得落花流水,消沉到想要放弃成为骑士。



然后,在豪雨之中,自己对席德宣泄出心中一切想法与情绪,曝露出真实的自我……发现自己果然还是想成为骑士。



接著,在全心投入之时,任凭仅有一瞬之间……但自己终于也能燃烧维元了。



「…………」



战斗令人恐惧,甚至为一种重担。



尽管如此,自己也想守护艾尔文,想相随左右。



因此,这一定就是天狐•亚麻月的至诚真心。



「嗯,好!从明天开始继续努力吧!维元……今后只要更加努力,我一定也能自由施展的!不对,是一定会!」



她凝视著床幔,微微鼓起干劲。



「师父……能是我的师父真是太好了……」



席德,传说时代的最强骑士。



自己的师父真的是极厉害的人。他察觉到自己也并未发现、一直以来试图忽视的懦弱部分,在那场豪雨之中,挺身面对自己直至最后一刻。



身为师父绝对不会舍弃徒弟……他甚至那么说,宽容了自己的懦弱,训斥与支持著自己……却又比任何人都温柔相待。



还有其他人像他这样的吗?



天狐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将脸深深埋进枕头之中。



(……虽然对艾尔文不好意思……我现在果然……只有现在……脑中都只有师父……)



为什么呢?历经今天雨中一战,总觉得自己对席德的看法有所转变了。



自己原本就对他抱有强烈的情感。



不过,那是一种面对传说中的骑士──面对远比自己登峰造极者的憧憬与崇拜,是这一类的情感。



可是……如今自己对席德抱持的这份感情与想法──



(好像有点像是……我对艾尔文的感情……但……又觉得……和那种感情有点不一样……)



当天狐尝试找出这种令人害羞却又舒适的情感真面目时,自然而然心跳不已,脸颊逐渐发热──



(……也罢……算了……今天已经……)



飘飘然的思绪渐行渐远。



今天早已身心俱疲。总之,想睡觉了。



等明天再……想东想西吧──



「……师父……艾尔文……只要有你们在,我就……」



天狐脑中浮现珍视之人,缓缓地坠入梦乡之中──就在此时……



『嘻嘻……呵呵呵、啊哈哈哈……』



传来一阵恍如自深海渊底响起的少女笑声。



这道笑声晦暗冰冷,却又婉转若银铃,妖娆妩媚。



这令即将陷入舒适幸福感中的天狐的意识──瞬间清醒。



她鞭笞精疲力竭的身体,跳了起来,扯过竖立于床边的妖精剑并紧握之,从床上翻滚站起。



她迅速地严阵以待,面对这名毫无前兆即蓦然现身之人。



此时,摆放于寝室中的沙发上──



「嘻嘻嘻……晚安啊。」



──一名少女跷著脚,举止优雅地坐在该处。



她的苍白肌肤与美丽银发令人毛骨悚然到能联想到死亡,拥有甚至能蛊惑身为同性之天狐的妖冶美色,身穿璀璨绚丽的哥德风礼服。



少女头上不知为何戴著一顶诡形异状的王冠。



脸上则戴著贵族参加化装舞会时用的、仅遮住眼部的面具。



那面明显意图隐藏真身的面具,使得天狐无法掌握王冠少女的相貌──但她瞭解这名少女恐怕是一名绝世美女。



以及,少女给人的感觉不太对劲。此时,天狐认为这名面具少女很像自己认识的某人……她的心中隐约这么觉得。



然而,她却毫无一丝正式观察的从容。



毕竟──黑暗……面具少女散发出的一股黑暗,对天狐施加骇人的压力,导致她的五感紊乱,背脊冻结。



眼前的人虽然是一名楚楚可怜的少女,却拥有通天巨人般的存在感。



少女所在的一角弥漫著如深海渊底的幽暗,瞬间抹消壁炉中燃烧的火光与温暖,犹若降至冰点以下。



这名拥有人类形体却背离人道的魔人,现身于天狐之前。



「你……你是谁!?」



「这样啊……」



面具少女可爱地将食指放在娇小的下巴上,回答:



「恩黛儿。对了,现在就当我叫做恩黛儿吧。」



「恩、恩黛儿……?」



那是古妖精语的「末日」之意。



「先不说这个了。欸,天狐•亚麻月,我……是来找你的。」



「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还有,你到底是从哪里……!?」



恩黛儿并未回答。



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靴底发出「咚」一声。嫣然一笑,慢条斯理地走近天狐。



「呵呵呵……天狐,你可别乱动喔。」



「……啊……」



剎那之间,天狐的时间静止了。



她不断过度呼吸,一步也无法动弹,凝视著走近的恩黛儿。



她有种强烈的预感,一动就会死,会被她杀死。



双手、双脚与全身皆瑟瑟颤抖,眼泪自然而然地流出。



左手垂下的入鞘长刀──沉重无比。



似乎即将掉落。



「哎呀呀呀呀?」



面具少女见到天狐的反应,露出扭曲的笑容歪著头说:



「天狐,你怕吗?欸,你怕吗?怕我吗?嘻嘻嘻……」



危险,这名名叫恩黛儿的少女极度危险。



可怕──但她的话语却甜蜜至极,甚至令人感到平静。



「……!」



原本温暖的身体已经比遭雨打时更加冰冷。



全身如瀑布般流出冷汗──天狐莫名地了悟到……



(我……要死了……)



怦通,她的心脏狂跳到彷佛将裂开。



面具少女悠然地走向如石像般僵硬的天狐……



(这种感觉和那时候一样……和妈妈被十字疤的暗黑骑士杀掉时一样……!我要被杀了……只能坐以……待毙……!?)



天狐以灵魂感应到这点,而非透过道理。



自己过去曾感受过这种弥漫至呛喉的死亡气息,只要恩黛儿有『那个意思』,自己的性命将被掰断,好似园丁摘除多余的蔷薇花蕾一般。



自己与这名少女之间存在如此令人绝望的实力差距──



「……啊……啊……啊啊……!?」



恩黛儿终于来到双方甚至能够感受到彼此气息的距离,将脸贴近天狐。



她对天狐妖艳地微笑说:



「真可怜……都抖成这样了……」



她以右手轻轻抚摸天狐畏惧颤抖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