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美妤去世后，他把所有她生前相关的东西都扔掉。可是没有人知道，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又都全部捡了回来，几个大箱子，里面都是陈美妤生前的衣服，首饰，相册和一些经常用的东西。二十年了，他把他们以前所有美好的记忆，一起尘封在这个房间里，二十年间无论事业巅峰时还是退休让位后，他都会不时的进到这里看一看，聊一聊。尤其是退休后的几年，越来越多次数的进来有时一坐就是一天。可是他有所不知，如果当年能够多用点心多了解一些这个女人，那么现在的境况就会截然不同。

顾墨言透过虚掩着门看到顾南成坐在地上，对着母亲的照片自言自语，时不时的擦着眼角的泪。垂在两侧的手紧紧的攥成拳头，顾墨言喉咙滑动，眼睛酸涩。在过去的每一天，他都把母亲的死归咎到父亲身上，他甚至把自己逼到一个死胡同里出不来，也不想出来。可是现在他看到已经苍老的父亲落寞的样子，看到母亲生前的东西被完好无损的保管，他不可否认内心的震撼。他突然发现自己对父亲的了解是不是错误的。难道这么多年父亲一直在自责？对于母亲一直都是深爱吗？既然深爱为什么伤害？尊严真的比命还重要吗？

不知道说了多久，顾南成感觉心里舒畅不少，放好了照片顾南成站了起来，一个天旋地转，顾南成倚在身旁的柜子上，稍做休息，顾南成没有再过多停留，关上灯房间又是一片漆黑，走出房门又恢复到那个一手遮天的顾南成，他不能表现出任何的脆弱，对谁都不可以。

餐桌旁只有顾清言和顾筱然兄妹，顾墨言不知去向，餐桌上的菜还一动未动，顾南成难掩失落“你弟弟走了？”

“饭还没吃，我能去哪？”顾墨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回我的房间看看。这回人齐了可以吃饭了吧”

“好，快吃吧”顾南成隐忍着内心的喜悦，有着几丝皱纹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年夜饭后，全家等着看无聊的联欢晚会，每个人的手机都在不停的进拜年信息，尤其是顾墨言，他最讨厌那种敷衍了事的群发祝福，最后索性电话静音。

“小言，今晚留下吗？”顾清言问

“不了，一会我还有事”

顾墨言不留宿，顾南成倒是意料之中，能回来过年已实属不易，他太了解这个儿子，和当年的自己太像了。看着侧脸看着电视的顾墨言，顾南成有些恍惚

“今天是那个女孩让你回来的吧？！”

此话一出，兄妹三人面面相觑，没先到顾南成心里什么都清楚，能清楚到这个地步。

“是，她说服了我”顾墨言也没打算不承认，对于程诺的肯定，他向来不会吝啬。

“那个女孩不简单啊，她很了解你”

“所以呢？你不反对了？”

“我反对，有用吗？”

“完全没有”顾墨言丝毫不客气的说“但是她说过婚礼需要所有人的祝福，我无所谓，我希望她能得到所有祝福”

顾南成笑而不语，对于坠入爱河的这种情感，他怎能不了解。

顾墨言此时倒看不懂父亲的心思，他是笑了吗？这种笑容在顾墨言的印象里从来没有看到过，有种……慈爱！

也许是吃饭前在楼上发现了顾南成的秘密，也许现在的他才深知父亲可能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无情。顾墨言的心莫名的软了一下，这种感觉仅一秒钟却足以让顾墨言惊慌失措。顾墨言噌的站了起来，他不想继续留在这里，他不能让别人看出他的不淡定

“饭吃过了，我走了”

顾南成没有挽留也没有相送，就像没有听见一样看着电视。顾清言站起来说“我送你”

兄弟二人走出老宅，顿时觉得空气无比新鲜。

“这么晚了要去哪里？找小诺？”

“嗯，去她那里看看，你呢？不去找心上人？”

“大过年的，她应该和家人在一起吧，不打扰了”顾清言不是没有想过找周一楠，上次跨年见她一人买醉，也许她也是无处可去的人。下午给周一楠打过电话，听到电话那边热闹的声音，顾清言才没有开口。

“哦，那你回去吧，我走了”

“等一下”顾清言顿了顿“小言，关于凤鸣山别墅拍摄的事情我有新的提议，过了年不久就要去拍摄了，这件事情不能耽搁，我想尽快和你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