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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他从未爱过她(2 / 2)


直到桓蘅伸手,将那女子头上的一片落叶摘掉,那女子露出娇俏的笑容来。

就在绛墨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却见那女子踮起脚来,在桓蘅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捂着脸,娇羞而去。

他的眼中依旧含着笑,然后慢慢的将那枯叶丢在可冰冷的青石上。

绛墨原以为自己不在乎,而就在她看在那女人的唇畔落下的那一刹那,心内如针扎一样,疼的她浑身一激灵。

她就在那一刹那恨极了自己,他明明是自己的仇人,明明自己筹划这一切就是让他一败涂地,明明他害死了自己的亲人。

可就在自己心如刀绞的那一刹那,她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竟依旧还是爱着桓蘅的,虽然她一心想要他死,但她还是爱他。

她不能爱他,绝不能,她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告诉自己可刻骨铭心的仇恨,还要等着她去报。

否则她有何脸面去九泉之下见自己的父母双亲,她的姑姑呢。

那女子走后,却见桓蘅依旧站在那亭台上,冰冷的风掀起了他的衣袖,或许是风太大,绛墨竟看不清楚他此时脸上的表情了。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拾级而上,一步一步的却走的好似十分的漫长一般。

桓蘅却听到声音,慢慢的转头瞧了过来,在看清楚是她的时候,眼底有一丝的触动,却依旧含笑道,“你在这里多久了?”

她也淡淡的一笑,只是十分的牵强,“只是瞧见了不该瞧的,刚才那位姑娘便是大统领的女儿罢。”

“正是”桓蘅淡淡一笑,眼底却并未有一丝的波澜,只是转身欲要离开,但还是轻声的说,“告辞。”

“二少爷与青鸢姑娘青梅竹马,您为了她七年未娶,如今您另娶他人,想必青鸢姑娘泉下有知,也自然不会怪罪您。”她的声音很淡,或许是因为身上的病痛,越发的显得羸弱不堪。

“是啊,我从不信佛,便是那赌天发下的誓言,我也不应该太在乎。”桓蘅淡淡的笑了笑,“只是我答应过她,她若死在我之前,我便守着她十年。”

绛墨只感觉一阵惊雷响在了脑中,她怎么能忘记了呢,当初是她让他发下的誓言。

那是她十五岁的时候,染上了重病,在床榻上几乎奄奄一息了。

她的母亲坐在他的身边哭的是死去活来,垂死挣扎的时候,她嘴里只念着桓蘅的名字,只是力气越发的小。

她的父亲连棺椁都备好了,见女儿这样的痛苦,竟不咽下最后一口气,只喊着泪,命人将桓蘅接过来。

那时候桓蘅正陪着他的父亲在风陵巡查河道,听到青鸢病重的消息,便急马加鞭的赶了回来。

他是在一个阴沉的早晨赶回来的,隔着窗户,只看见漫天的大雾,白茫茫的,便是近在咫尺的人,也未必看的真切。

绛墨从未看见过如此狼狈的桓蘅,他衣衫的衣衫依旧被树枝给刮破了,头上的发簪也是歪的,整个人说不尽的颓废。

这时她第一次看见桓蘅如此的狼狈模样,便觉得自己便是即刻死了,也是心甘情愿的。

她的母亲见了桓蘅,哭的更加的离开,只将桓蘅拽到她的病榻前面,“鸢儿,他来了,有什么话你便说罢。”

说完她便哭着往屏风后面去了,又知晓自己的独女命不久矣,便忍着心中的悲痛,去吩咐老婆子们料理后事去了,然后又哭着命人去宫中给贵妃娘娘送信。

桓蘅慢慢拉着青鸢的手,却发觉她的手冷的如同冰块似的,“鸢儿。”

她睁开虚弱的眼睛,强挤出一丝淡淡的笑来,“桓哥哥,我就要去了,只怕这辈子我等不到嫁到护国公府里的那一日了。”

桓蘅的脸上满是痛楚,“傻丫头,说什么胡话呢。”

“桓哥哥,你能不能不要忘了我?”一滴滴的泪顺着她的眼眶慢慢的滑落,“我若是死了,你十年不要娶妻,你只想着我十年,我便无怨无悔了。”

“好……”桓蘅紧紧的攥着她的手,“我答应你。”

她依旧不死心,“桓哥哥,我要你发誓。”

而就在这时,她的母亲含着泪进来了,只不顾身份的央求道,“这孩子一心一意的爱慕着你,你就让念着她这份痴心,便答应了她罢。”

桓蘅眼睛带着伤痛,却还是在她的床榻前发下了誓言,并以他的娘亲发誓。

她知道他最在乎的便是他母亲的,只是她从未见过,只知道不过是护国公夫人的丫鬟而已。

而就在这时,却听见外面一阵脚步声,却见一个人跑了进来,与别人脸上的伤痛不同,他的脸上竟全是笑意。。

不是旁人,正是青鸢恨得牙痒痒的桓怏,却见他越发的俊俏,一双乌黑的眼睛里似闪动着光泽。

刚才桓蘅发下的誓言,他听得清清楚楚的,张口便讽刺道,“我二叔凭什么要等你十年,等你死了之后,便让祖父给他多说几个女人,贤良端庄的,温柔和顺的,就是不要你这样的母夜叉。”

绛墨一口气没上来,顿时撕心裂肺的咳嗽了起来。

“呦,还没有咽气呢?看来本少爷来早了。”他满脸不耐的看着青鸢,只摆了摆手,“快些咽下这口气罢,本少爷便能称心如意了。”

“阿怏,还不住口。”桓蘅正坐在床榻上,听到了这样的话,顿时变了脸色。

屋子里的人也都是目瞪口呆,护国公夫人顿时哭了出来,忙扯着桓怏的袖子,“你快出去,她就要不中用了,你何必这样的刻毒呢。”

此时护国公夫人也进来了,听到他适才的混账话,便顿时变了脸色,“你这孩子,还不快回府去,等我告诉你父亲,看他如何处置你。”

原来今日护国公夫人听到青鸢病重,不久于人世之后,便要人备下轿子赶紧过来,谁知桓怏也得了信,便也央求着要过来。

护国公夫人生怕她年纪小,冲撞了什么,却无论如何也不肯答应。

谁知桓怏却也自己跑了过来,等她匆匆忙忙的赶过来的时候,却听到了他这样毫无人性的话,只得又气又恼。

桓怏却并不怕,只是那张极美的脸上竟是得意,“本少爷到底是赢了你了,你永远都是本少爷的手下败将。”

绛墨再也受不住,只“哇”的一下,吐出满被子的黑血来,那藕色的锦被顿时惨不忍睹。

桓蘅拖着桓怏的胳膊便往外走,脸上满是怒意。

倒是她的父亲青尚书听到了动静,便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见满被子的血,这才用手锤墙,“快,快去叫大夫,这口淤血总算是吐出来了,可算是有救了。”

而那天青鸢竟活过来了,大人们都说是桓怏的功劳,连尚书夫人也觉得如此,只瞧着青鸢的病一天好过一天,竟渐渐的痊愈了。

她这才叫人备下厚礼,带着青鸢亲自去登门拜谢。

青鸢那天见到桓怏的时候,他正在竹园里临摹竹子,见了她,只冷哼道,“不必谢恩了,本少爷那天只想起看看你怎么去阴司地狱的。”

那些事情绛墨竟忘了,此时想起来竟觉得,当初若不是桓怏的那番话,或许她在十五岁那年,便香消玉损了。

冰冷的风吹在绛墨的身上,她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寒颤,站在他对面的桓蘅似乎感觉不到寒冷一般,只是淡淡的开口道,“天冷了,回去罢。”

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她下意识的问了出来,“二少爷当初与青鸢姑娘只是逢场作戏?”

他似乎未曾想过她竟然会问的这样的直白,只扯了扯唇角,只是温柔中夹杂着无尽的薄凉,连他的声音也冷的没有任何的温度。

“当初的青尚书权势滔天,娶她的女儿,百利而无一害。”他说完这句话,便转身走了。

连绛墨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浑浑噩噩的回到自己屋子里的,只是萱儿正在院子里洗着衣服,见她来了,忙问道,“姑娘怎么脸色这样的白?”

绛墨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苦笑一声道,“是吗?”

萱儿见她如此也不敢再细问了,却见绛墨如失魂一样坐到了凳子上,眼神直直的,只以为她米不是撞了邪岁?

“他果然骗了我一生。”一滴滴的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桓蘅不但欠了她家几十口的命,还有她一生的痴心。一股恨意从心底冒了出来,绛墨死死的攥着自己的手指,忽然笑了起来,她这辈子定要他爱上她,然后让他尝尽被至爱之人背叛是何等的滋味。

“萱儿”她的声音中带着诡谲摸着让萱儿忍不住的哆嗦了一下,“你在青楼里呆了那样的久,你告诉我,怎么抓住男人的心,如何?”

见绛墨似乎开窍了一般,萱儿顿时满脸的喜色,只说道,“奴婢明日便教您一些,保证让小少爷对您爱慕不已。”

桓怏?不,不是。绛墨的唇角勾起了一丝的冷笑,再送桓蘅下阴司地狱之前,定要让他受尽折磨。

绛墨这才细细的打量自己的脸,虽然病怏怏的,但杏核似的眼睛,衣服可怜楚楚的模样,也算得上的惊艳。

“那几身衣服不必去卖了。”绛墨淡淡的开口,“留下我穿罢,若是拿去当了,可算是白白的浪费了。”

萱儿见自己的小姐如此模样,一时间也抓不着头脑,但自己要忙的事情太多了,只得匆匆忙忙的走了。

而绛墨却一直坐在铜镜面前,似乎在看着那陌生的脸,又似乎在谋划着什么,眼神中却尽是阴狠。

天渐渐的暗了下来,连窗外不远处的仙鹤也懒得扑腾翅膀了,渐渐的睡过去了。

萱儿这才将屋内的几根蜡烛给点上了,又说要去厨房里拿饭菜,便匆匆忙忙的走了。

而就在这时,绛墨却隐约的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只以为是萱儿回来了,便轻声道,“怎么回来的这样快?”

然而许久都未曾听到萱儿回话,她这才慢慢的转过头去,没想到竟看见了桓怏那张满是阴寒的脸。

“小少爷,您怎么来了?”她的声音很淡,“妾身这两日身子难受,不能去侍奉您了。”

桓怏的手里却端了一碗黑乎乎的药,正想说什么,却见她竟是满脸的泪痕,连乌黑的眼睛里,也全是斑驳点点的泪珠儿。

就在这一刹那,桓怏竟有一刹那心如刀绞,“你怎哭了?”

她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果然是湿漉漉的一片,只扯了扯嘴角,苦笑道,“不过是外面的风沙迷了眼睛而已。”

“你当本少爷是傻子不成?”桓怏满脸的怒气,“莫非你的眼睛里进了砖头,哭成这幅鬼样子。”

绛墨已经懒得再跟他争执了,只不经意间瞥见了他手里的那碗汤药,皱眉道,“这是什么?”

桓怏这才想起来自己来做什么的,今日抓了药之后,便命赖头赶紧去熬了,趁着天黑,他便亲自端了过来。

“自然是你该喝的。”桓怏狠狠的盯着她,“不是你的东西就别痴心妄想了。”

绛墨只以为他知晓自己伤了胃,便送来了汤药,没想到桓怏这人竟还有几分的良心。

她只慢慢的将那碗汤药放在嘴边,正要饮下,谁知桓怏竟一把将那瓷碗给夺了去。

“这究竟是什么药?怎么明明给人了,还要要回去?”绛墨满脸的怒气,只想着这畜生又来戏耍自己,亏得她刚才还觉得他有几分的好呢。

听到她说话时候的语气,桓怏这才明白,她竟不知道这是堕胎的药,想必她自以为自己瞒得很好,谁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呢。

连桓怏自己也不知道,就在看见她满脸泪痕的一刹那,他竟然心软了,竟想留下那个孩子了。

他想也没想,一把将那碗堕胎药灌入到了自己的嘴里,然后大口大口的吞咽下,“这是本少爷的药,只是想让你看着本少爷喝而已。”

绛墨已经被他弄得没有了脾气,只冷哼一声道,“既然少爷已经喝完了,便赶紧走罢,恕妾身不能远送。”

桓怏这才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才从后院穿到堂前,却见赖头正在那里急的直跺脚。见了他,忙跑了过来。

而看见那空荡荡的碗的时候,更是满脸的欣慰,“还以为绛墨姑娘不想喝,得闹一阵子才好呢,没想到竟然这样痛快的喝下去了,想必是个识大体的,知道自己的什么样的身份。”

桓怏瞥了他一眼,眼神中却越发的显得古怪起来,只说,“不是她喝的,旁人喝的。”

赖头脸上的喜悦尚未散去,便是满脸的震惊模样,嘴巴张的都能塞进一个鸡蛋,“谁?萱儿?”

他实在想不是绛墨的屋子里还有谁了,总不能桓怏自己喝了罢,他一个男人,喝那样的药做什么,岂不是要了命?

桓怏却用手指指向自己的胸口,“本少爷喝了,你信吗?”

赖头听了这样的话,差点没摔在地上,眼泪也吓得流了出来。“我的爷,这药也是胡吃的,您这是得要了奴才的命啊。”

他只以为桓怏不过是骗一的,但看一满脸的凝重,一时间也不知道真假。

说完他忙拍着桓怏的背,又哄着桓怏赶紧扣嗓子,这才在心惊胆战中,将那堕胎药给吐出来了大半。

一见那药,他顿时觉得天塌了一般,药是他偷偷的煮的,将桓怏弄出去也是他的主意,老爷岂能放过他。

“我的爷,您真是疯了。”赖头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急的团团转。

但留下在肚子里的那些却怎么也吐不出了,赖头吓得没了主意,便直嚷嚷着要去叫大夫。

桓怏一脚便踢在了他的小腿上,“糊涂的东西,若是大夫问起来,咱们做的那些事,岂不都要暴露出来了,真是糊涂,老爷若是问起来,咱们谁也别好过。”

他原以为不过是一碗堕胎药而已,自己又没有怀孩子,只当红糖水喝了而已,只觉得赖头怕东怕西的样子十分的厌烦,便说自己没事,只让他走了。

赖头吓得早没有了主意,见他许久都没有事情,这才放下了心,只说明天早上过来,便匆匆忙忙的走了。

谁知他睡觉到了一半,肚子里竟死命的疼了起来,他也不敢惊动丫鬟们,只得拿着痰盂吐了又吐。

他吐得倒是歇斯底里,剩下的那些也前吐出来了,他这才放了心。整整一夜,却是满头的大汗,连咳嗽的声音都是哑的,但还是不敢叫外面的丫鬟进来侍奉自己。

他这折腾的够呛,只是疼的迷迷糊糊的时候,竟不断的想着给绛墨肚子里的孩子起着名字。

既然是他的孩子,定要起个很响亮的名字,于是他思来想去,竟琢磨了几百个,也没有拿定主意。

直到窗外泛起了一丝的鱼肚白,腹中的疼痛消失了,他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就是这个名字了。

说完他竟等不及似得,只胡乱的披上了几件衣服,便去了绛墨的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