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胜者从缺的决赛(1 / 2)
从我们大家一起对成就树的树枝许愿,大约过了两周。
「好!大家上!」
「「「「上!」」」」
板凳区回荡著屈木学长豪迈的号令声,我们听令走向球场的本垒。
终于……终于走到这一步了……
「呀啊~~!好大的声音啊~~!」
「穴江,不要东张西望。」
球场内欢声雷动。我们一路走来,已经听过很多次这样的欢呼,但这次会特别陶醉在感慨之中,是因为这一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呃,要想这种事还太早了啊。
因为重头戏才正要开始。
全国高中棒球锦标赛,决赛。这决赛马上就要在这里──阪神甲子园球场进行。
至于对战组合,首先是去年夏天及今年春天的霸者桑佛高中。
再来是…………第一次打进甲子园的西木茑高中──也就是我们。
今天早上看到的电视新闻还做了叫「西木茑让人连连跌破眼镜!他们是否将势如破竹一路夺冠?」这样的特辑。看来对追求戏剧性的大众传媒而言,第一次打进甲子园的我们比常胜军桑佛高中更符合他们的需求。
我固然觉得这些媒体之前明明没怎么报导过我们,现在还真会见风转舵,但这同时也是我们终于得以和桑佛高中比肩的一刻,让我们能充分感受到成就感。
真的……总算……总算打到决赛了。
没有一场比赛是轻松的,觉得「如果要这么痛苦,不如输掉图个轻松」,差点想逃避。也有过绝望,觉得「不行了,我们会失去一切」。
即使如此,我们还是在极限边缘,惊险地勉力顶住了。
每一场胜利让我们尝到的,都是被夹在幸福感与罪恶感之间的感觉。
我们把许多高中球儿踩在脚下,才会站在这里。
不存在让所有人都得到幸福的圆满结局……甲子园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正因如此,这个世界才会如此可贵、美丽……又悲伤。
等将来自己长大成人,还有办法像这样莽撞地去做一件事吗?
──这种事大可等到长大成人之后再去想。
「哎呀呀……没想到这个世界还真的有神啊。」
隔著甲子园的本垒板,站在我斜对面的人……牡丹大地说出了这句话。
也对。我本来就觉得只要一路打赢,迟早会对上他们,但没想到会一路打到决赛才对上啊……
「终于可以和你们比赛了。坦白说,我从昨天就期待得不得了,几乎都睡不著觉。我会用全力打垮你们,你们可要觉悟了。」
「你准备好周到喔,竟然已经准备好输球时要说的藉口。」
「你真敢说啊。那么,我打输的时候,就让我说一句:『输球的原因是睡眠不足~~饶了我们吧~~』」
明明没打算输,嘴上还真敢讲。
「顺便问一下,大贺同学,你的状况怎么样?」
「万全。只有现在,我会卯足全力专注在这场比赛上。」
「……嗯,跟我一样吧。」
不是平常那种装傻的开朗笑容,也不是充满绝望的悲伤笑容……就只是一种纯真而专注的笑容。是热爱棒球的……我所崇拜的大地同学的笑容。
想到马上就能和这样的人比赛,我就满心雀跃。
之后两队互相一鞠躬,喊出「请多指教!」这声固定的招呼后,我们──西木茑高中棒球队先回到了板凳区。
「唔哼哼!请大家加油喔!距离冠军只剩下一步了!」
我们回到板凳区后,经理蒲公英以天真的笑容迎接我们。
其实本来还有另一个人──就算不是在板凳区,也希望这另一位经理能陪在我们身边。
我和她在甲子园开打前夕见过一面,之后就谁也没再见过她。
「好!蒲公英,包在我身上!」
「我妹妹也来看球了,可不能让她看到我不争气的模样啊。」
「好~~!看我好好大展身手,抓住受女生欢迎的机会~~!」
「穴江,你不要得意忘形,赶快走啦。」
「哈哈哈!大家真靠得住啊!」
没有一个人……就连蒲公英,都没说出她的名字。
那一天……大家一起对成就树许愿的那一天,我们就决定了。
无论有什么样的苦衷,我们都是高中球儿,应该卯足全力打棒球。
所以在甲子园结束前,就别再提起她的名字。
要说出她的名字,就等达成约定……在甲子园夺得冠军之后再说。
一号打者樋口学长站在打击位置,二号打者穴江走向打击准备区。
「开球!」
裁判的呼喊高声回荡。
桑佛高中的投手瞪著站在打击位置的樋口学长。
第一局上半,我们先攻。
全国高中棒球锦标赛决赛终于开始了。这成了一场壮烈的投手战。
首先是我们的攻击,很遗憾,三个人都没什么表现。
对方投手的确厉害,但最棘手的还是守游击手位置的牡丹大地。
一号打者樋口学长带头打出一记犀利的安打,但被大地同学所阻,遗憾地就此出局……他的守备范围大得无与伦比,恐怕比一般球员大了两圈。
下一棒的穴江以及第三棒的我,很遗憾都只打出高飞球与无力的滚地球,三人出局。
接下来是一局下半,轮到桑佛高中攻击……
「等比赛结束,要让我好好还你啊……」
我用力握住放进口袋的护身符,小声喃喃自语。
……三秒钟后,我放开护身符,转而用力握紧球。
好啦,期待已久的大舞台来啦!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的实力!
第一球,我全力投出以往一直投出的直球。球速超出一号打者的意料,甚至球都进了捕手手套他才挥棒。同时西木茑高中的观众席传来的加油声给了我更多力量。
我一鼓作气把一号及二号都三振后,三号打者击出一记强劲的滚地球。但彷佛要对刚才的大地同学还以颜色,游击手樋口学长飞身接球。
结果这一球由游击手接住后传一垒,三人出局。
──二局上半。
「……唔!」
「哈哈哈!芝,你这记全力挥棒很棒啊!」
「对不起……屈木学长。」
屈木学长豪迈的说话声连板凳区都听得很清楚,芝则对他道歉。
二局上半,首先由四号捕手芝上场打击,但遗憾地打出中外野高飞球。
这一球击中的位置不理想,划出很高的拋物线,但不太往前飞,落入了中外野手的手套之中。一人出局。
「没什么,不用放在心上!难得第一次在甲子园决赛轮到打击!与其弄得斗志萎靡,不如什么都不想,放胆挥大棒要来得痛快!好了,守备面的功劳都被小桑和樋口抢走了,所以攻击就由我来抢吧!」
他不管处在这么样的状况下,始终都保持不动的自信,真的让人觉得很靠得住……但屈木学长的卖点就是与他的个性如出一辙的豪迈挥棒,所以经常被三振啊。
对于力量与力量的对决很拿手,但对力量与技术的对决就很弱。屈木学长就是这样一个打者。
「该死!那个投手到底会投几种变化球啊!」
芝回到板凳后开口咒骂。桑佛高中的投手类型跟我不同,是运用变化多端的变化球,不靠三振,而是会让打者打到球的对手。
其中最棘手的就是滑球。对我这个右打者而言,球会往远离球棒的方向偏,对左打者芝而言,则会往内角直逼而来,是一种非常难缠的变化球。
「芝,不要不耐烦。生气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吧……不用担心,就算你打不到,屈木也会打到的。」
樋口学长说得格外充满自信,但我看更没指望吧?
「呃,屈木学长不太适合对付那个投手吧?」
芝似乎也知道这点,显得不太好开口,但仍老实地说出来。
坦白说,我也愈想愈有一种预感,屈木学长会被变化球戏弄而出局。
「嗯?你说这什么……噢,对喔。你说了我才想到,都没跟你们说过屈木的秘密啊。」
「屈木学长的……秘密?」
「他当上队长时改了打击方式。因为他觉得只要身为队长的他总是全力挥棒,其他队员大概也不用顾虑太多,不怕三振,勇敢挥棒。你们回想看看,你们一年级时的屈木……」
樋口学长说到这里,球场上传来球棒击中球的轻快声响。
不用说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打中了!屈木学长击中球了!
球划出漂亮的弧线,飞往观众席。
很遗憾,球并未飞到观众席,但仍是一次长打。是漂亮的二垒安打。
「就像那样,他不也做得到细腻的打击吗?不过看起来他本人是想打一支全垒打,所以表情显得不太服气就是了。」
听他这么一说,朝站在二垒的屈木学长看去,发现他果然歪著头,露出有点不满意的表情。
哈哈!我第一次看到屈木学长露出那种表情。
「那就是我们的队长……怎么样?靠得住吧?」
「「是!」」
樋口学长像是在说自己似的自豪,我们也连连点头。
我真的痛切感受到还好他们是我们的学长。
「好了,第一支安打由我们打出来了,相信桑佛高中一定很不是滋味吧。」
没错。接下来拿不拿得到分数还说不定,可是,这个局势很棒。
比赛的局势会浮动。我们队长的第一支安打就很能抓住这浮动的局势。
而且还是从常胜军桑佛高中手下打出的安打,再来只要能够得分……就肯定可以掌握住局势。
然而,事情没这么顺利,后续的打者被解决了。
对方投手的投球会就此乱了套当然是最好,可是没这么简单啊。
──二局下半。
站上打击位置的人微微加快了我心脏的鼓动。
终于……和这个人分个高下的时候终于来了。集全国高中球儿崇拜于一身,桑佛高中的四号,同时也是今年最受瞩目的打者……牡丹大地。
大地同学打到这里,在甲子园的总打击率是0.712……这成绩简直是怪物。可是,我也不输他啊。我在甲子园的防御率是0.65,一路打到决赛,几乎没被得分。
「…………」
……嗯?怎么?大地同学露出剽悍的微笑看著我耶。
他到底想做什……呃,那是……!
「「「「喔喔喔喔喔喔!」」」」
大地同学采取的行动让桑佛高中的观众席传来盛大的声援。
他做的事情很单纯……就只是拿球棒指向计分板。
也就是全垒打宣言。
挺有意思的嘛……那我也奉陪到底了。
「「「「喔喔喔喔喔喔!」」」」
这次换西木茑高中的观众席传来不输给桑佛高中的欢呼。
我做的事情也很单纯,就只是把自己握球的方式秀给大地同学看。
对这个人的第一球要投什么球,这个问题我从一开始就决定了。
我最强的变化球…………指叉球,除此之外不作他想。
「小桑~~!尽管给他投下去啊!」
花洒,谢谢你直到今天,每天都来加油……你在等一下。
再过不久……再过不久,就能让你看到我们变成全日本第一的那一刻了。
大地同学握好球棒,之后就只等我投球。
「有本事……」
我以谁都听不见的小音量说出心声,同时进入投球姿势。
身体扭转得让对手看到我的背,就这么一口气……
「你就打啊!」
投出了球。
「好球!」
裁判高声呼喊。同时桑佛高中的加油席变得鸦雀无声,西木茑高中的加油席发出更胜于先前的欢呼声。
那是当然。大地同学明知我要投指叉球,却还是打不中。
因为他挥棒落空了。想来他也看了先前几场比赛的录影,拟定了对策,但实际体验就知道完全不一样。他的眼睛瞪得要多大有多大。
「好球!打者出局!」
接下来连续两球我都只投指叉球,三振了大地同学。
真是遗憾啊。我的球哪有这么容易让你打出全垒打?别把人看扁了。
第一打席是我获胜。之后的打者也是球棒连擦都擦不到我的球,我一路三振了三名打者,把二局下半也压制在无失分。
接下来,本以为彼此都没有得分,所以势均力敌,但局势其实正逐渐转为对我们有利。
首先是三局上半……西木茑高中攻击,尽管八号、九号打者都出局,但樋口学长打出安打上垒。这场比赛中的第二支安打也由西木茑高中打出来了,只可惜接在后面的穴江被三振,三人出局。
之后的三局下半,桑佛高中攻击,再度三名打者三振。也就是说,在这个时间点,我拿下的三振数是8。除了桑佛高中三号打者以外,他们甚至连让球棒好好击中球都办不到。
接下来是四局上半,三号的我打出二垒方向滚地球而出局,但之后的芝和屈木学长打出安打,迎来了一人出局,一三垒有人的绝佳机会。对方投手承受的压力似乎相当沉重,球路渐渐开始乱了。连续两球投出坏球之后,第三球不够犀利,六号打者漂亮地击中球……但这个时候桑佛高中展现了他们身为超级名校的拚劲与底蕴。
换作是先前的对手,肯定已经成了安打,但在二垒手精彩的表现下形成了双杀。很遗憾,我们西木茑高中错失了得分的良机。
没得分固然令人懊恼,但这局势非常好。
桑佛打不出像样的安打,西木茑渐渐打出安打。
这样的比赛状况连外行人也看得出哪一方占优势。
然后……
──四局下半。
现在的状况是两人出局,一垒有人。虽然没被打出安打,却是我的失误,给了对方四坏保送。也因此,打击位置再度站上了他……牡丹大地。
他完全没有先前那样的表演,反而有著厉鬼般的表情。
这也难怪。毕竟桑佛高中到现在还没打出一支像样的安打。
从他的表情可以清楚看出,他认为身为四号打者的自己最应该打出安打。
……太天真啦。哪怕我们占优势,我们也不会有任何松懈。
接下来也一样,哪会让你们打出一支安打!
「…………!」
「好球!」
第一球,大地同学挥棒想打我的指叉球,但很遗憾,球种是直球。我已经不打算再像刚刚那样优待你了。
这反而正如我所算计。在上一打席,为了让球路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里,我特地三球都投了指叉球。刻在脑海里的形象没这么容易挥开。
不管怎么告诉自己要来的是直球,一旦想到指叉球就会有破绽。
我就针对这个破绽下手。
「…………!」
「中外野,球去啦!」
芝大声呼喊。第二球,我再度投出的直球被大地同学击中。
然而,大概是他的击球时间点有那么一些没抓准。
很遗憾,球划出不可能变成长打的无力拋物线,飞往中外野。
不用担心。照那样子,中外野手穴江会……
「……咦?」
这时,甲子园突然吹起了一阵风。是甲子园特徵之一的海风。
之前的比赛中我们也经历过几次,但从不曾这么强……不妙!球的轨道变了!
「回传本垒!快!」
芝再度呼喊。和先前的喊声比起来,明显充满了焦躁。
本来应该能轻松接杀的这一球,被海风吹得偏离了原来的轨道。
穴江发现不对劲,发挥他的飞毛腿。追是追上了,但最重要的是接球。只见球一度收进手套……然后掉了出来。
「该死啊~~~~!」
穴江握紧球,全力投出。也因为已经两人出局,一垒跑者确实依照理论在投球的同时全力奔跑,已经跑到三垒了……快……快啊!
「喝啊~~~~!」
「……唔!」
球终于收进芝的手套,但跑者也已经跑回本垒。
芝全力想守住本垒,然而……
「安全上垒!」
裁判的喊声对我们宣告出无情的事实。
计分板上的桑佛高中那一行显示出数字「1」。
……没办法啊。这种事情,我们之前也经历过好几次。
不管做得多完美,往往还是会因为外在因素而陷入困境。
重要的是接下来。所以,要转换心情,不可以放在心上……
我这么告诉自己,但是……该死……哪有这样的啦……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要是我……要是我把球接稳就好了!」
四局下半结束,穴江拚命对回到板凳区的我们道歉。
但没有一个人责怪他。
「唔、唔哼!不用担心!才第四局!接下来让我们好好反败为胜吧!」
「那种球,就连职业球员都会漏接。穴江反而应该为了追得上那一球而自豪。」
「蒲公英、樋口学长……」
「好啦,转换心情、转换心情。蒲公英说得没错,只要反败为胜就好,没有任何问题……没错吧,穴江?」
「……对!就是这样!」
穴江勉强振奋起精神。本来还很担心会影响到他之后的表现,但看来是不用担心了。没错,没有任何问题,只要反败为胜就好。
对方没办法让球棒好好碰到我的球,但我们不一样。
我们确实渐渐地愈来愈习惯那个投手,所以……应该拿得到分数。
棒球以外也一样,一旦失去有利的局势,要再找回来就非常困难。
接下来的五局、六局、七局,我们西木茑高中的樋口学长、屈木学长、芝和我等人都分别打出安打,但打线无法顺利串连,没能得分。
总觉得我们失去有利局势的同时,连运气也一起失去了,有时甚至打出犀利的平飞球,却飞往三垒手正面而被接杀出局,令人不由得歪头纳闷。
当然我也没有被得分……但我难以摆脱被对方先得分的影响,四坏保送也变多了……真没出息。
到头来,我终究只是个还未臻成熟的高中生啊……
只是我还是拚著这一口气,没让桑佛高中打出任何一支安打。
不用担心……只要这样继续压制对方打击,机会一定会来临。
哪怕是多么小的机会,我们也一定会抓住……
──八局上半。
「好、好了,各位!八局上半我们的攻击就要开始了!上场打击顺序是从九号开始!对方还没打出安打,我们却慢慢打出来了!所以,这个时候我们就来个漂亮的反败为胜吧!唔、唔哼!」
蒲公英讲话断断续续。她本人是尽量挤出了笑容,却显得有些僵硬。
原因就是维持在「1-0」不动的计分板,因为我们仍然没有得分。
安打是打得出来,但打线总是不太连贯,没能得分。
甚至让我们产生一种错觉,彷佛三垒与本垒之间有一堵看不见的墙壁在阻碍我们得分。
「还剩两局……还有机会。下次上场打击,我绝对会打出安打。」
「是啊……你说得对,芝。」
芝身为四号打者,在甲子园一路挺进到现在的这几场比赛,让他有了自信与责任感,说出了这样的决心。我多用了点力道在他背上一拍,希望他的决心能一路送到本垒。
「我说啊,小桑、芝。」
「嗯?怎么啦,穴江?」
这个忽然找我们说话的人是穴江。他的表情没有半点平常那种胡闹,显得认真,又有点像是感到窘迫。
「对不起啊……之前我还说要展现铜墙铁壁的守备,结果却搞成这样。」
「不,这不是你的错……」
「不管有什么样的理由,失误就是失误。」
穴江一边看著计分板上「E」栏所显示的「1」这个数字,一边说道。
「而且从一号到五号,就只有我没打出安打。樋口学长、小桑、芝都打出了安打,屈木学长更是目前所有打席都打出安打。我觉得自己好没出息……」
不妙……本来以为他已经振作起来,但大概是打到现在都没得分,实在太难承受了。
穴江的表情迅速转为黯淡……
「也是啦,你说得没错,而且还说得很悲怆来耍帅,更是恶劣。」
「这!樋口学长!我是很认真在沮丧──」
「犯下失误的家伙如果能抢回失分,大概会帅气得不得了,保证会受女生欢迎吧?」
樋口学长贼笑兮兮地这么说。
「这、这个……」
「没关系啦,最坏的情形,来个牺牲打也没关系。我会打出安打,你就把我送上二垒……然后小桑打出安打追成同分,再下来的芝打出全垒打,这样就反败为胜了。」
樋口学长你等一下,给我和芝出这种难题,还讲得若无其事咧。
尤其芝要达成的难度更高得非比寻常。
「哎呀!那岂不是变成小桑和芝会受女生欢迎了!他们在甲子园几乎没丢过分数,现在已经成天让女生尖叫了好不好!」
「啊,你发现啦?既然这样,穴江你也该多加油,让自己受女生欢迎啊……啊,攻击差不多要开始啦。那我在一垒等你,你也赶快给我过来。」
樋口学长说完就一只手拿著球棒,走向打击准备区。
穴江被他说得回不了嘴,哑口无言。
「他对我真的有够狠心啊……」
穴江嘴上抱怨,但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经恢复了活力。
「我说啊,小桑、芝,面对那个投手,我大概打不出全垒打。而且,我想连安打都很难,所以为了设法上垒……」
穴江说到这里先顿了顿。
正好就在这个时候,九号打者打出内野滚地球而出局,走了回来。
也就是说,轮到穴江走向打击准备区了。
「为了上垒……穴江,你要怎么做啊?」
「……我去献上我的初吻。」
「什么?」
呃,你讲话没人听得懂耶,为什么要上垒就要献上初吻?
「啊~~……芝,穴江说的话你听得懂吗?」
「不,完全不懂……」
就是说啊。不过没关系啦,穴江有时候就是会讲出一些怪话,就别在意了吧。
倒是樋口学长的打席……
「我来…………打出安打啊!」
樋口学长那与他个性不合的强而有力的喊声一路传到板凳区,同时球棒发出了轻快的声响。
樋口学长打出的球犀利地穿过了一二垒间,形成安打。他真的……说到做到,打出了安打。
只是,问题在于下一棒是穴江。他刚才说了「去献上初吻」之类让人莫名其妙的话,不知道要不要紧,总觉得怎么想都不放心。
不管怎么说,下一个就轮到我上场打击,所以就走去打击准备区吧。
然后,当我看著穴江……
「好球!」
第一球很明显是错失了好球,但穴江的表情看得出有点老神在在。
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嗯?他刚刚打的手势……竟然是牺牲打?
穴江这小子搞什么鬼啊?讲些莫名其妙的话,到头来还是照樋口学长的吩咐,把难题丢给我和芝?而且要是穴江出局,就是两人出局……呃,那是!
「…………来喔!」
穴江不起劲地低喊这么一声,照手势宣告做出触击。
但这触击不是牺牲打…………是安全触击!
穴江打出的球无力地滚往三垒线。三垒手急忙去捡球,但若要问起我们队上脚程最快的是谁……答案就是穴江。
穴江以全速奔向一垒。三垒手捡起球,犀利地传向一垒。
球将到未到之际,穴江已经一个飞扑滑垒冲了过去。
「安全上垒!」
「痛痛痛……作战大成功!」
穴江一脸栽到一垒垒包上,但仍做出握拳的姿势。
哈哈……原来是这样喔?的确是个很棒的「初吻」啊。
既然这样,我身为三号打者,就把甜头全部拿走吧。
「…………」
我握住球棒的手自然而然用力起来。
我举好球棒瞪著投手,结果对方似乎因为处在一人出局,一二垒有人的危机局面,一脸迫切的表情擦著汗。
看样子……可以看准第一球就打啊。我也是投手,所以很清楚对方的心情。
愈是危险的时候,愈会想拿到好球数。所以,绝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