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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于某座被封闭的春之宅邸】(1 / 2)



一名阿道一只阿道一头阿道。



一位阿道一个阿道一枚阿道。



一尾阿道一本阿道一支阿道。



一滴阿道一回阿道一次阿道。



一亲阿道一间阿道一片阿道。



一眼阿道一块阿道一角阿道。



一点阿道一袋阿道一个人的阿道。



如果找不到阿道,管他三七二十一都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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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五日。



第七次起床后,我总算迎接了早晨。



空着肚子很难熟睡,从我下午一点睡到晚上八点为止,大约一小时就会醒来一次。伏见也跟我一样,说不定她根本就整晚都没睡吧,当她想上厕所时,还两次拜托我陪她走到卧房隔壁的洗手间门口。



房间没有上锁,而可仰赖的壮丁同居人的手又骨折了,种种不安因素加起来,对于睡眠品质影响颇深。反观因身体不适而理应难求安眠的我,竟然反倒能大剌剌地鼾声大作,是多么没大脑又粗神经啊。



脱逃的问题,依然不可一世地在天花板或冰箱来回盘绕。



如果建议伏见以厕所花子的形式关在洗手间里就寝,她多少应该可以安心一些。但是,西式厕所虽然可以靠着上锁来挡住歹徒几分钟,却没办法趁机逃走。伏见又不是蔬菜,无法将身体切碎后外出流浪。不过,如果她和我一起待在房里,就可以利用诱饵与牺牲品作战来躲掉危机一次……这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主意。



【早安】



熊猫眼扩张到腮帮子附近的伏见拿着记事本跟我打招呼。这本记事本从拉我入社到情书、随身侍寝都能亲自上场,你真以为它是万能的啊?她的头发完全没有睡痕,脸颊虽然消瘦但胸部依旧健在,如果伏见住在洗手间里,大概会被当成身材傲人的亡灵。



早安问候的额度在这次用完了。或许是口渴了吧?伏见并不急着补充单字。



“早安,很难入睡吧?”



伏见微微垂下头来,满脸羡慕地望着一夜好眠的我。



“这也难怪啦……抱歉,我太没用了。”



我边说边站起身来,让被当作睡床使用的椅子下班。由于我无法变换睡姿,于是便坐在椅子上睡着,害得玉手箱的烟只蔓延在我腰部,让我一下子老了许多,腰酸背痛得几乎塌掉。然而,我却一点都不想投诉椅子不好睡这件事。昨晚在就寝前因为找不到适合固定手臂的木板,我便协同伏见破坏了木椅,而且还用椅脚来固定双臂。椅子应该比我更想抱怨吧?(注:玉手箱是《浦岛太郎》里乙姬交给浦岛太郎的礼物。浦岛太郎打开后冒出阵阵浓烟,接着就变成了老爷爷。)



我扭动腰部做了些伸展运动,再度对伏见开口:



“先去洗脸吧?”



化妆品可以向汤女或菜种小姐借用……但伏见应该不想见到她们吧。



伏见乖乖点头听从我的建议,放下手中或抱或折的枕头,起身下床。“嗯?”接着她抓起我的领子,强制将我一路拖到洗脸台。



“我帮你洗脸。弯一下腰。”



她用抓猫狗洗澡的粗鲁方式帮我连洗脸问题都解决了。我一边想着:“假如伏见想杀我,我应该会溺死在这里吧?”一边享受她的好意。虽不致于将水面一分为二,但在咕噜咕噜的水声之下,我的脸也逐渐浸入水中。和想等着自然晾干的我不同,伏见这人很现代化,她拿毛巾用力擦我的脸,水分一下子就干了。



接着,伏见用洗我那粗糙表皮的三分之一时间洗完了自己的脸。由于肤质差异甚大,所用的时间自然有所差别;如果她不付出这样的劳力,我又怎么会脸上有光呢?白白接受这样的好意,真让我有点不好意思——这是我刚才突然想出来骗你的,申请专利就不必了。



用毛巾擦干湿濡的手后,伏见拿起记事本。在没有索引的情况下,她熟练地翻开页面表达出【顺便】“来”【喝】【水】,继续照顾着我。



伏见以手充当勺子盛了些水凑到我嘴边,真是呵护备至啊。



她这个样子,俨然是一个牺牲奉献的恋人或是雇来照顾老人的看护小姐。



“早上就从一杯水开始吧。”



“这是前阵子刊在保健专刊上的那句话吧?”对喔,这丫头是保健委员会的。



说着说着,配额充足的【水】也没有库存了。她知道类似单字不能缺少,于是又赶紧补充了二十次的额度。



到了中午,我们决定去餐厅露个面。一开始伏见还一副劝阻友人到有冬眠前的熊盘踞的山上健行的模样,但当我看着窗外想着麻由打发时间一阵子之后,她还是开口说要前往餐厅。



不了解其他人的动向,似乎只会徒增心中不安。只要大家都聚集在餐厅,就算当中有人想开始狩猎,会被第一个袭击的机率也只有五分之一,没理由不去——我很肯定,以上绝对不是命中注定或伏见深思熟虑的结果。



在出发之前,我为了帮伏见打气,差点说出“今天存粮还很够,不用担心会被袭击”,幸好连忙踩住拉住压住刹车。听到我把人比喻成存粮,伏见不可能不受影响。我当然也是,但因为适应得还不错,所以和一般人接触时应该严加小心。



我们在前往餐厅的路途中一边戒备一边移动,最后安全抵达。照理说在入口就可以看到被留在地毯上的洁先生,但遗体却不见了。看来已经被加工输出成为食物了吧。



至于其他人呢,菜种小姐正在用餐中,而汤女和茜则在与餐桌稍微拉开距离的地方悠哉休息。耕造先生不在这里,反正他一定是在自己的房间或厨房。



“哎呀——早安。”



菜种小姐粗野地放下刀叉发出碰撞声,对我露出和昨晚及第一天时同样柔和的微笑。



“你起得真晚——”



“毕竟昨天做了一些大人的熬夜活动嘛。”



“就是说呀。我也是睡到接近中午才起床,现在吃的是早午餐——”



“这样啊……啊,对了,电力恢复了耶?是谁修好的?”



天花板的华丽吊灯和灯光照得我睁不开眼。



“是我,以前洁先生有教我修过——”



菜种小姐对自己的专长甚是得意,天真无邪地吊起嘴角。



也就是说,最有可能善用体格优势把我打得像猪头的人,可以确定就是洁先生了。不论是或不是,我都是被揍的一方……但我也没勇气提起这件事情就是了。



刀叉又恢复为餐具兼乐器了。菜种小姐喀恰喀恰地故意发出声响,将叉子前端插入肉块中。接着,她切开带筋的硬肉,毫不犹豫地放进嘴里。细嚼慢咽之后,咕噜一声,肉块吞进了胃里。



啜饮一口杯里的水后,她将我的眼神解释为“食欲”。



“呃——你想吃的话,我可以为你准备——”



“不劳您费心了,我喜欢吃柿子,而且是绝对型素食主义者。”我虽然出口拒绝了,但伏见却默默躲在我背后,吭都不吭一声。



光是能撑着不冲到洗手间吐出胃酸,就已经算是异常有耐力了。



只是不知道在事情结束之后会不会引发什么心理创伤。



“啊,这个不是贵弘少爷,而是桃花小姐……嗯——啊,我想养分应该是差不多的吧?因为他们都是在这个家吃我提供的餐点呀——”



听到这段食材的饲育说明,伏见的精神动摇了。她正面贴在我背上,忍受着如洪水般向上涌出的呕吐感……从明天起,还是不要在用餐时间出房门好了,虽然时间很难抓得准……



听到桃花的名字,茜的瞳孔起了机械式的反应。她和菜种小姐四目相交,微微低下头去。



“我已经问过两位小姐要不要用餐了,可是你们说不需要……”



菜种小姐在对汤女和茜说话时带着些微不满。答案明明昭然若揭还这样说,真不知她是存心使坏,还是因为盲从于职务而迷失了方向。



“医生不准我摄取过多卡路里。”



真要说的话,她应该比较像是会被怀疑有厌食症,而被医生嘱咐多摄取营养吧?汤女居然敢用瘦巴巴的体型脸不红气不喘地说谎。这家伙跟我一样,舌头摄取太多养分了。



而茜则语气强硬地用眼神反抗菜种小姐:



“我不吃这个。”



“是喔。”如今君临这座宅邸的女王淡淡说道。



“我怎么吃得下去?桃花又不是食物,是俺的玩伴呀!我怎么可能吃得下去啊!”



她严正地对于将妹妹含在口中一事……她是以哪一种意思再度宣言啊?她是为了自己不愿放手的东西,才选择反其道而行吗?菜种小姐将茜的回答解释为拒绝,一边用叉子刺向桃花,一边笑盈盈地宣告:“那你就去死吧。”墙壁既坚硬又寒冷,宛如对无法送达的信件心灰意冷的人心。窗户处于戒严状态,连小鸟都严禁侵入。玄关学着菜种小姐履行单方面的任务。在这与救援、安宁无缘的牢笼中,我们竟然互相放弃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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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六日,今天是春假的最后一天。



我将早已被搁置一旁、我和麻由的书包拉到起居室。



洗过、熨过的制服已经准备好了,在确认无误过后,我低下头来。



我必须把一切先准备好,这样就算明天稍微睡过头,也不致于会手足无措。最近大白天睡觉的机会增加了不少,害我觉得日照时间比冬天还来得短。



这也是麻由带来的影响吗?



两个人连午饭都不吃,光是一直昏睡。



和我俩不搭衬的平静生活持续了好一段时间。



我本想借机稳定这宁静的日子,但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学生的本份就是读书,而适合读书的地方就是学校。



真伤脑筋,不知道明天麻由肯不肯乖乖穿上制服。



算了,先睡饱再想吧。



树叶间的阳光温柔地……本来预定是这样,但现实不可能乖乖照着我的意思走。



话说回来,到底什么时候设定改成在树荫下打盹的?说谎也要懂得前后连贯啊——我被虚构的社团学长教训了一番。这才是骗你的。



现实中的我从白天就在房间的床上和伏见背对背拼命睡觉。因为我觉得只要是在白天——先不说我好了,伏见多少也会解除戒备,安心入睡吧。睡魔不知是否受到出差地点的影响而饥肠辘辘,行动显得有气无力。因为以上因素,我必须在各方面多加注意。



而由于伏见表示【睡觉】“时”“待在”【我】【身边】,我才会采取这违反常规的睡眠姿势。肩并肩一起睡觉这个法案,在我身体不适的情况下惨遭否决了。



春天这气候让我鼻头干燥。



我和伏见两人伸长双脚,宛如被摆放在房里的布偶。



……医院里的麻由,是不是也像我们一样正在床上度过颓废的时光呢?



春假没办法全部和麻由一起消化掉,到时还是先道歉吧。



免得她想起来后凶我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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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七日,新学期。



我今年升高三,也就是足以左右人一生、开始选择升学或就业那一年。



关于第一步究竟有多么重要,我已经感受过笔墨难以形容的切肤之痛了,但我依然决定第一天开始就翘课。真不知道外面的人会怎么看待我们。



我现在正和伏见在洗手间里说悄悄话,当然前述事项也在讨论范围内。目前的我无法在洗手间里做出任何行动,连读书或填字游戏都享受不了,因此这里只剩“畅谈”这个功能了。



【我家人】“已经”【回来了】。



“是喔,那离开这里后一定要去向你父母磕头才行。”



“提…提提提…提提亲……吗?”



“为什么我非得去求你那像狮子一样的父母,让我这只鸡成为你们家的一员啊?这次我因为这种事而把他们的宝贝女儿拖下水,照理说应该去道个歉。”



“没没…没关系,你不需要这么…做。”



“不,这倒不是因为你的关系,我是为了我自己才这么做的。”



“就算这样……也绝对不行。”



“不可以妨碍别人自我满足。咩!”



“这里…好可怕。很讨厌、烂透了、我想逃走……不过…倒是有过一件好事。”



“……的确,第一天的生鱼片还挺好吃的。”



【英雄】。



“啥?”



“重点不是走访世界也不是四处寻奇,而是发现。”



“……啥?”



YEAH——柚子在这拥挤不堪的狭窄室内,面无表情地举起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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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八日。



我被袭击了。



恐怖笼罩着全天的每一个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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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九日。



我从一早就觉得很感动,真亏我有办法拜见朝阳。



“似乎已经安全了……”



我先从门边探出头来确认走道是否安全,接着将双脚伸到地毯上,一边对塞满痛觉的双臂皱眉,一边笨手笨脚地离开房间。再度确认走道上没人后,我对着紧抓着门板不放的伏见说了声:“没人。”示意她出来。



屋内的照明设备修好后,心头总有种风雨已去或获得解放的感觉。



真不可思议,人居然可以无时无刻攻击别人。



而不吃不喝的肠胃由于被解放过头,正在被胃酸苛责中。



昨天我被耕造先生袭击了。他的武器是剪刀,选择的表情则是愤怒——耕造先生依然怒气未消。虽然在这种情况下仍旧明哲保身、不被愤怒冲昏头是该得到不错的分数,但他的行动却一口气把分数抵销了。



耕造先生是趁伏见进入浴室洗两天未洗的身体时闯进我们房间的。正当我隔着门故意问她:“你会先从哪里开始洗呀?”的时候——以上这句话是骗你的。在这一般家庭赖以享受全家和乐的时光里,耕造先生就这样闯进来了。



再一下下伏见就招了呢——我差点“啧”出声来……才怪,怎么可能。



一瞬间,我还悲观地以为他是代理麻由来肃清我们的。在这与隐私权无缘的大江家里,毫无防备的门两三下便允许了他人的入侵。



耕造先生挥舞着手臂与武器,口齿不清地大声嚷着要杀了全部的人再自杀,似乎是想赎罪又或者是他想要眼不见为净。



听到这种话,被迫奉陪的一方一定会冲上前对主办人大发牢骚,要死你自己先死嘛。不过由于顾虑到先后顺序,所以这些也只能放在心里。就这样,最弱的我被任命为杀人指导手册的练习沙包。



基于淋浴声在伏见的恐惧感之下惨遭消除,于是我便装模作样地对耕造先生说:“你应该不会对伏见下手吧!?”结果没想到他真的信了。我逃出房间后他马上就追了上来,我最欣赏这种率直的人了。



在边打边跑的过程中,虽然我的侧边稍稍被剪刀戳伤,但我反而觉得才付出这点代价就能躲过,真是太幸运了。还好对方的身体状况也不是很好,不幸中的大幸。



我在走道上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狂奔,接着不小心跌下楼梯,躲在暗处逃过了一劫。本来我还抱着微弱的希望祈祷有人和他擦身而过,转移他的目标,但看来是不太可能了。我小心翼翼地回到房间,和肌肤未干的伏见共同躲在洗手间里。



之后,由于我不是面包店老板,所以不会再度遭到攻击,但紧张感让我的胃翻了一圈,我们着实在这一夜感受到了寿命缩短的感觉。骗你的。(注:面包店老板是影射村上春树的《面包店再袭击》。)



我和伏见不约而同在中途因为各自的理由陷入沉睡。我是因为跌下楼梯后让小康状态的手臂痛觉再度苏醒,所以才半昏倒地失去意识,而伏见则是因为连日以来睡眠不足,让体力到达了极限。想跟睡魔相亲相爱也就算了,至少也该轮班上阵吧?我俩真是粗心。



基于以上因素,我在起床时不小心叹了一口气。我再度深刻体会到,最重要的并不是做到尽善尽美,而是该如何达到最好的结局。



对于耕造先生没有再度袭击我们这一点,伏见的猜测是:“说不定他中途睡着了。”



但是我觉得,耕造先生或许已经遇害了。



泥臭味和血腥味的差别一下子昭然若揭。



不管是乖乖待在房里或是在走道上打盹,只要一被攻击就必死无疑。在一阵讨论过后,我们决定坐而言不如起而行。首先,我们决定先去寻求汤女的协助。那家伙既不会猎食其他人,也没有那个打算。我相信她是这样的人。虽然我不信任她,但应该还算了解她。



我们忐忑不安地踏进成为走道的客厅,朝着汤女的房间前进。



饿鬼就在那里。



我和伏见急忙停下脚步,但已经不幸被敌人发现了;她用眼神与右手的菜刀吓阻我们逃跑。



在房间一角捕获一只咖啡色昆虫的菜种小姐,左臂上缠着层层绷带。



“啊,两位好——好久不见了——”



她傻笑着牵制住我们的行动。



真了不起,居然能在这屋子里保持气色红润光泽,稍嫌丰腴的赘肉也维持得很好。



“因为这只虫从厨房里跑了出来,所以我才一路追过来。我是绝对不会放过食物的——”



菜种小姐直直盯着我,一语双关地道出捕食宣言。



“左手的伤……是谁弄的?”她该不会吃了自己的手臂吧?那可是自戕行为。



“啊,这个呀……嘿嘿。”



她羞涩地扭捏一番后,简明扼要地说明了昨晚的大猎物。



狂犬病耕造先生和行尸走肉菜种小姐在昨天交战了数回合,最后由菜种小姐惊险获胜。虽然牺牲了一条手臂,但食物问题似乎远远胜过了体格上的差异。



衰弱的猫想将营养充足的野鼠逼入死巷子,但却被反将一军。



“先生他直到最后都拼命扣着扳机……明明已经没子弹了还苦苦挣扎,真是难看呢。昨天好险喔——多亏了你,我才能逃出生天——”



“………………………………”



菜种小姐瞥向伏见,而伏见除了用小动物的眼神警戒她之外,没有其他反应。假如立场颠倒,她一定会用充满恨意的视线怪对方多事。骗你的。



“汤女和茜呢?”



“你问我也是白搭呀……反正不是被先生毁了、杀了、吃了,再不然就是平安无事,而且今天我还没见到她们——”



她的表情有点为难。我想也是,他人的死活可是大大关系到肠胃的满足度呢。虽然三天前菜种小姐曾客套地问我想不想吃东西,但她根本不可能会想把重要的食物分给其他人。



“……你的眼神好恐怖唷——这只虫我可不给你喔——”



菜种小姐半开玩笑地耸了耸肩,评论我的眼球。



而为了解除误会,她将菜刀左右挥了挥。



“啊,请不用担心,我暂时不会吃两位的——”



食人族小姐保证我们可以暂时安全无虞。



“你们两位必须留到最后再吃……因为你们和我都是跟这栋宅邸最没有关联的人。”



“多谢夸奖。”我在心中吐了个舌头,意思意思地向她说了声谢。



这个人说的话不能全信。



之后,我们彼此面对面离去,避免以背后示人。



就这样,被绝望的丝线关在屋子里的人少了一个。



活人变成了尸体,接着又化为他人的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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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快乐——!”



今天是十二月二十七日。现正适逢寒假期间,麻由用尽全身的力量祝福阿道。



时间才刚过中午,麻由醒来没多久后就马上在床铺跳上跳下。



今天的日期明明每个数字都和我的生日沾不上边,我却得在这个日子接受闹烘烘的庆祝,一头雾水的我只好先向窗外看去。气候没有异常,而麻由专用的电磁波也运作无误。骗你的。



跳得太激烈以致上气不接下气的麻由一把抱住了我。我想今天应该是阿道的生日吧?推测出结果后,我一边小心翼翼地呵护当时尚未痊愈的右脚,一边享受这床上的春天。



这个仪式明年肯定又要重来一次,我最好还是早点习惯——打好如意算盘后,我一面思考访如何向楼下的人道歉,一面努力模仿蝗虫。



“啾——啾——”麻由穿破一只超音波草鞋,带劲地玩了起来。



我一边在朦胧的记忆中搜寻蝗虫的叫声,一边“叽——”地用难听得像快死掉的怪声迎击麻由,但成效并不显著。



麻由毫不在意仿佛下一秒就要喷出酱油色汁液的我,露出崇拜心仪偶像的微笑。



“恭喜恭喜——”



“真希望哪天我也有机会对小麻你说这样的话,咳咳。”



“如果阿道没有出生到这世上,小麻一定会用眼泪做出一颗枕头的。”



“……小麻,你真是多才多艺。”最好做得出来啦;我用心中内建的键盘打下这行字。



我稍微想像了一下。



如果没有阿道的话——



小麻或许就不必放弃别的幸福了。



“下次小麻的生日也应该盛大庆祝一下。”



另外,她也不会在这里被我欺骗。



……嗯,这样到底是好还是坏?



“喔喔,说不定你还会瞒着小麻准备神秘礼物喔!”



“我们总是在一起,应该不可能瞒得过你吧?”



“呵呵,也是。”她伸手朝我的后脑勺一口气抱住。



接着她硬是将脸凑上我的后颈,边磨蹭边说:



“是活生生的阿道耶!活生生的小麻耶!我好幸福喔,这不是假的吧?”



麻由居然全部宣告肯定……其实依然活生生的只有其中一半。



由于我的欲望除了其中一面之外已经消失殆尽了,因此里面包含了千锤百炼的不纯洁想法,已然到达了精神的终点站。



“小麻我在自己独处的时候完全不喜欢自己,但只要阿道叫了声小麻,总觉得就会有很多事变得无须在意了。”



到底是怎样?



“所以阿道必须是小麻一个人的才行——”



“……是啊。”硬要这样将两件事连结在一起也太牵强了,谁叫小麻连打个蝴蝶结都要人帮忙(骗你的)。



“然后,今天的菜色呀,是阿道喜欢的咖哩喔!”她在我耳边轻声宣言,弄得我发痒。



“……哦?你是说装满黄澄澄的蔬菜和肉的汤汁吗?”我真想在额头上拉出两条蓝线。



麻由做的咖哩味道太重了,老实说我不太喜欢,而舌头也不会有享受这道菜的胸襟。



“讨厌——你怎么没有什么反应嘛。阿道,你应该要有‘呀喝!呀喝!’的感觉才行呀!”



麻由以炭坑节的手势要求我做出难懂的要素。嗯,我真的不懂。(注:炭坑节为传唱于福冈县的民谣,歌唱者须边唱歌边手舞足蹈。)



“那是因为我比较喜欢小麻本人啊。”我用童话中的大野狼口吻随口敷衍过去。



不用说各位也知道,之后我就这样被小麻紧抓着翻来滚去,使我的脚不得不延后痊愈。



……虽然基本上多少有些问题,但相处状况还算安稳。



度过那样的一天之后,现在的我正待在这里。



啊,还有,今天是四月十日才对。



今日依然晴空万里,窗外是个适合晾衣服的好天气,而窗内则是满满的铁栏杆。



如果可以把床单晾一晾,午睡中的小麻心情应该会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