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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恶意+便当=」(1 / 2)



开始了,开始了。



六月二日,我受够咖哩了。



虽然今天我的视觉侥幸逃过一劫,但我的嗅觉、触觉和味觉已经产生排斥反应。要是咖哩被咬时会发出如同曼陀罗草(注:传说中的植物,球根近似人型,将它从土里拔出会发出尖叫,听到的人不是死亡就是疯掉)的惊声尖叫,我的听觉恐怕早已跟着报废,正欢天喜地夺下四项金牌,朝着五冠王之路迈进。看来我得遗憾终生了。



这说明了不管人生再怎么平步青云,都不可能达到「十全十美」。



骗你的。



「呜——好闷喔。」



麻由抓起运动服的领口「啪啪啪」地插着风,可惜六月的体育馆相当不近人情,不是抖抖衣服换气就能变凉。



「欸——阿道——这里好热喔,我快闷死了啦——」



小麻环住我的脖子磨蹭脸颊,向我抗议这不合理的高温。大概是因为周围和运动场上没有其他学生在,她才会放松警戒,整个人黏了过来。



若是平时,我一定会说:「谁叫我和小麻一四目相接,两人之间就迸出了一堆爱心四处乱跳,因此流了不少汗,导致湿度增加!」——这种不知该说是机灵还是没大脑的话。但我现在心有余而力不足。



有个人正在用力磨蹭我的脸颊,害我没法子正常说话,只能勉强挤出「呼扭呼扭」这种和语言完全沾不上边的怪声。麻由的发丝夹在两人之间,擦得我脸皮要疼不疼的。



我的表情彷佛听到《白雪公主》的魔镜在对我耳提面命:「您的脸扁掉的程度仅次于脸部吃上一记重拳的人喔。」不知怎地,一股睡意突然朝我袭来。



六月上旬,是梅雨和天空连手祈雨的季节(注:日本的梅雨季为六月)。



平均起来,十天里有九天在下雨。今天不是罕见的放晴日,窗外一如往常地下着雨。



第四节的体育课因此改上室内运动,不过被我们跷掉了。



麻由正在体育馆舞台旁的巨大软垫上大睡特睡。



由于这堂体育课是两班一起上,所以我才会和不同班的麻由一起做着垫上运动。骗你的。



天花板上那盏说亮不亮的灯不要脸地宣告罢工。这个被布幕包围的昏暗空间,照理说应该要很阴凉才对,结果却闷热难耐。这就是六月难逃的命运啊。



今天是个既SF(stoic+胡来)又ST(simple+特别)的日子,所以我实在提不起劲打排球。



麻由竟然起了个大早(我立刻将这项创举传简讯通知所有亲朋好友,却没收到半则回覆……骗你的),储备了两人份的便当,和我约好:「中午要一起吃饭唷!」附带一提,菜色在打开盖子前……似乎都是秘密。



即使早睡还是难早起的小麻因此困得不得了,索性不去上体育课。



于是我也妇唱夫随地举手说:「老师,我身体不舒服。」跟着跷了课。



话说回来,麻由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劲,竟然做了便当……这可是连想像力丰富的我都始料末及的状况。



看来这次被分到不同班,还是多少对她的心情造成了影响。



……等等,我究竟浪费了多少脑细胞在胡思乱想?



对了,刚才提到我讨厌某种黄色的汤汁嘛。儿时的某个冬天,我在冰上滑了一跤,摔得膝盖破皮,血肉横飞——我要说的不是这个,而是一种可以食用的汤汁。



问我为什么突然变得讨厌咖哩?说起来都是麻由害的。



我在不确定两只手臂能否复原的状态下出院,至今过了两个星期。



这段期间,我和麻由爱的小窝的餐桌上,从头到尾只有出现过咖哩饭。



咖哩彷佛在强调着自己不需要换人也不需要休息,不断刷新连续上场纪录。除此之外,它的味道也是用直球决胜负,才吃一口就辣麻我的舌头。我是很想直接被判三振啦,但几天下来,我明白了在挑战过程中灼伤喉咙、堂堂正正一决胜负才是明智的选择。



如果我想临阵脱逃,小麻就会当面发给我一张人生的黄卡。



卡片的效果是收卡者会当场跳楼,被加工成一张红卡。



……没错,我就是那种不敌场面气氛的没用少年。我到底是怎么了,竟然说自己想吃咖哩?



我本身对食物不太挑剔,有什么吃什么,难怪麻由在听到我主动提出想吃咖哩后会过度反应,心血来潮地热衷于做咖哩。这分明是我自找麻烦。



「唔咿!唔咿!阿道啊——」麻由的声带同样遭到湿气入侵,语尾听来湿湿黏黏的。



「嗯?等等,你的肚脐跑出来罗。」我帮麻由放下卷起来的衣摆,等着她开口。



「你没有花心吧?」这个问题问得真突然,她却维持着一贯的笑脸,感觉真可疑……抱歉说笑的,其实我快吓死了。



「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是在说,你会不会因为小麻不在身边,就在别班四处花心?」



麻由的食指戳着我的腰,理直气壮地展开侦讯。自从升上三年级被分到不同班以来,麻由几乎每天都要追问我相同的问题。



就算我们离打排球的同学们有段距离,但是出门在外,麻由的精神难得呈现液体状态,这大概是几个月前在医院探险以来的头一遭吧。



这一回,我的面前有一道光明与黑暗的分水岭。被乌云笼罩的我们,与在众光灯下打球的同学之间,相隔着一道经过体育馆皇家认证的布幕。



「我的眼里只有小麻一人。」这句话是一语双关。就目前而言是骗你的。



我爱你爱得即使把你放进眼睛里也不会痛(注:日文俗谚「非常疼爱」之意)……既然学会了这个譬喻,我当然得赶紧拿来用用罗,这孩子真是的。不能逃避问题,对方可是超级好奇宝宝小麻啊,保证连某个印笼都会吓得屁滚尿流(注:典故出自时代剧《水户黄门》。「印笼」为日本古代方便人们随身携带印章、药品等小物件的木盒)。



「唔呣——」思想健全的麻由嗅着鼻子凑了过来,显然没有囫图吞枣地相信大骗子的说词,正在搜索我身上有没有沾上其他女人的味道。



这段期间,我胡思乱想着她接下来的行动。「只要进到阿道的眼睛里,我们就一心同体了!小麻眼珠……合格!那么——我要把阿道的眼睛撑开,搅得黏糊糊的罗,这样小麻就可以慢慢地滑进去玩啦。」好啦,我没这么想,开个小玩笑罢了。事实上,我正轻轻地掀开布幕,偷看同学们的排球比赛。只要稍将身体向前倾,便可确保一个等腰三角形的视野。我盯着位于左右两侧、分别只能看到一半的篮球场,努力寻找熟面孔。



啊,是长濑同学(我出神地望着她……骗你的)。



面对从敌阵飞来的杀球,长濑变化多端地予以化解,可惜接球时用力过猛,球直直地弹向了后方,杀进篮球场内。长濑的双手就是这么不灵巧,我暗自得意地心想:「真像长濑的作风。」



这句话要是当着她的面说,我肯定会挨揍就是了。



……不不,还很难说,长濑现在对我这么温柔……不,那又如何……



这真是个难解的谜题。



我老是住院,早就做好放弃升学的心理准备。虽然这么说对伯父伯母有点抱歉,但也只能怿他们运气不好加上没有看人的眼光了。



我带着半放弃的心情来到三年级数室,一头雾水地上着课,就这样过了两天。



同班同学(先加上这个头衔吧)长濑透影印了每一科的笔记给我。记得她嘴唇发紫、绷着脸用指尖敲了敲我的桌面,眼神不知为何飘向了黑板的方向……就在这时,她把用橡皮筋捆好的纸卷丢到我桌上,随即远离我的座位。虽然长濑在那之后就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依然每隔几分钟就看我一眼,一下子拨刘海,一下子抓抓头,不知道在忙什么。



我猜不透她的意图,所以连句谢谢都还来不及说。



她的字并没有丑到像古代文字般难以解读。这……可能不是谎言。



对了,我把长濑的笔记借给和我一样从开学那天起就没来上课的伏见——柚子看了之后,她回我一句「看不懂」,甚至还把笔记丢还给我。以成绩优秀自谢的伏见似乎是下定决心——不靠这种烂笔记我也要把你教会!后来我也顺利地接受了考试,由此看来,我的手可能恢复正常了。



……唔,搜索范围内目前没找到伏见的气息。



算了,先别管这个。



只要我们都还活着,彼此间的缘分大概就不会消失。



纵使心头仍感到尴尬、困惑,甚至是后悔。



时间从上午推移至黄昏,我的脸颊突然被舔了一下。「……………………」



麻由的舌头在我的脸颊上游移,虽不像过去某护士那样令我感到害怕,依然让我起了鸡皮疙瘩,缩起身子拉高警戒。



「干…干嘛?我这么老实。」



「不,我嗅到了说谎的味道。」于是,麻由从质问改成了拷问……倒也不致于啦。「唔——阿道皮肤以外的味道……非常可疑!」她轻轻掐住我的脖子……恕我收回前言,这是拷问没错。



「……那是汗水的味道。」等等,你不是在怀疑我花心,而是在怀疑我吃人吗?



「小麻的手掌舔起来大概也是一样的味道喔。」



「喵?」麻由歪歪头,暂时放开我的脖子,依照我的话轻轻舔了一下自己的手掌。接着,麻由用力地嘟起小嘴,眯细了眼睛。



「哪有一样啊!」「咦?」



「阿道的汗水美味多了!——」「……是吗?」



新发现,原来骗子的汗水比较甜美,所以才难分真伪吗……骗你的。



又在奇怪的地方被她夸奖了,我真不知该作何反应才好。



麻由用大姆指和食指捏起我的下唇,一脸得意地宣告胜利。



「甜甜的滋味还留在舌尖呢——」我最近老是吃咖哩,应该是辣的才对吧。



「可是小麻做的便当比汗水更美味,我想早点和阿道吃便当。」因为便当是今天的压轴好戏,所以麻由今天才这么高兴。



「等这堂课结束再吃吧。」体育课才刚开始耶。



「附带一提,今天的菜色是……小麻本来打算保密的,不过就先告诉阿道吧!今天要吃的是……阿道朝思暮想的咖哩特大碗唷!里面还加了咖哩蛋、咖哩饭、咖哩蔬菜、咖哩苹果!」



「豆鲁欧鲁里拉!」



「喵?」由于我表现出半吊子的外星生命体反应,麻由不禁面露疑惑。



「抱歉,不小心说出我家仅传授给我一人的独门祈祷咒语。」



如我所望足吧?快发现这句话是「所内盛行一时的希望」的简称啊,小麻!骗你的。



「便当——便当——……唔~为什么便当非得等到第四节下课才能吃呢?人家没吃早餐,一直等着吃便当耶。」麻由自创的歌中充满了不满情绪的升华。



「嗯——为什么呢?」这种等级的问题,不论是哪来的贤者都可以提供一个完美的解答。



「肚子空空,好无聊,全身僵硬——小麻好像快死掉了。」



麻由滚来滚去(我也被卷进去了)地翻着身,向我抱怨为什么做无意义的等待。



体育软垫不是什么高级布料做的,我的皮肤被磨得又痛又痒。不仅如此,还有个东西紧紧黏在我身上。



「危机危机——小麻好像快死掉了,阿道快来救我!」



「该从哪里救起呢——」



帮助你的坏成绩逃离老师的魔掌?……这才是我想拜托的吧!



「嗯,我想想喔……小麻现在就像在大野狼的肚子里面,比三只小猪危险!好吃真好吃!阿道!现在不是在山上和熊比相扑的时候了!所以啊,我家的池塘突然冒出金阿道和银阿道,要来帮助小麻。『给大野狼吃毒苹果不就好了!』金阿道得意洋洋地说道,即使被脚边的乌龟阻止还是执意要做!但是这样的话,会连小麻都一起被毒死的!」



麻由大声说道,声音在舞台内回响不已。真怕台下有人会听见……即使如此,麻由依然连珠炮似地拚命说:



「两个人为了逃避责任吵了起来!不要为了我,一见面就自相残杀呀——!你们两个都是我的阿道!大概就是这样吧。不过最后还是由卑鄙……平常的阿道获胜啦。他自愿一起被大野狼吃掉,原来是想在它的肚子里大闹一番。没想到小麻早就断气了,于是阿道吻了小麻,在大野狼的肚子里引发一场大爆炸,结果连毒苹果也跟着被咳出来了!因为爱可以溶化一切。也就是说,只要接吻就能解决一切啦——嗯,来亲亲~」



我的反应先在此省略,麻由说完便「啾~」地吻上我右边的锁骨,我感到又刺又痒。每当她的舌尖划过我的肌肤,都带给我一种刺激的感受,有种头发被拔掉又长出来的错觉。



话说回来,这是哪门子的危机啊……就我看来,这是个让人羞于启齿的问题。



「啊,对了——!」



麻由突然想起了什么,宛如神经元(注:neuron,构成神经系统的细胞)以怪异的方式连接一般,不落人后地朝我发问。



与其说她的表情天真无邪,不如用「嗯咕嗯咕」这样的拟态语来形容,当中也包含了什么都没想的意思。



「阿道,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哭泣吗?」



「我会哭得很惨,就像我家附近多了一座海峡,成为新兴起的观光盛地一样。」



「真的吗?」



「真的。」



「回答得太快了,而且语气感觉好轻浮喔——」



「花时间考虑对小麻太失礼了,我做不到。」



讨厌啦~哈哈哈……看来我不只能随口扯谎,还学会了花言巧语啊,这下病入膏肓了。



遗憾的是,我的头脑没那么好,能模拟出各种情况临危不乱。



……嗯——如果麻由死掉了啊……



那我会变得比现在还扭曲,把周遭的人卷入光怪陆离又危及性命(虽然好像和我平时差不多)的危机当中。



之后嘛……大概会被判死刑吧?或者终于自杀成功?



不过,无论再怎么天马行空,我都不可能变成天真无邪、积极向前的阳光青年。



见到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是不可能一点一滴累积幸福的。



就算我有用不完的钱和愤世嫉俗的想法,待在我身边的人也已不同于以往。



「嗯——」我认真地低吟沉思,并用手指捏了捏麻由的手臂。



即使小麻是这么地柔软易碎,依然是我重要的精神支柱?没错没错,摸起来真舒服。我的指腹轻轻滑过她柔嫩的肌肤「我才不胖呢——!」



麻由紧闭的双膝,突然踢向我的下怀。「我才没……!」第二波攻击朝我袭来,我咬紧牙关,准备承受第三波攻势。喂喂,食欲的有效期限快要过……第四发!「怎样怎样怎样啊,」麻由大小姐看起来相当愉快。我忙着喘气,连噎到的时间都没有。



然而,这样的打闹也别有一番风趣。



我说不定还挺欢迎这种不带血腥味的暴力行为。



恢复成阿道已经过了四个月,麻由也毫无破绽地呈现坏掉的状态。



我位在真正的无聊与虚伪的和平之间。



算了,不要想得太复杂,我该要庆幸:还是和平最棒了。



不需要做无谓的烦恼,反正我本来就无法专心念书——我还有这样的藉口。



「……喔?」是球弹向地面的声音,而且特别大声。



难道是长濑徒手把球打破了?我好奇地再次拉开布幕偷瞧,边感叹着此情此景不如毕业旅行偷窥女生泡澡来得浪漫。就说是骗你的嘛。



有人一时失手,玩闹之间不小心用力过猛,把排球狠狠击向地面,吸引了大部分学生的注意。那位男同学在没有预警的情况下瞬间成为焦点人物,似乎感到颇难为情,赶紧小跑步地奔向球弹起后预计坠落的地点。



没记错的话,他是我的同学,名叫杉山……还是杉田?我好像在自传第三集中登场的小配角——稻泽的旁边看过他出没,似乎是戏剧社的人……喔!我接收到谜样的电波。



他来到体育馆的入口附近愣了一下,作势要接住开始往下掉的球,并朝预测地点滑垒冲刺。在这里几乎不会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只见他把两手向内弯,准备接球,」……」却扑了个空。



这个时候,体育馆内仍充斥着笑闹声及运动鞋摩擦地面发出的声响,除了一小部分的人之外,几乎没有半个人察觉「今天和平常不一样」。



不知何时,入口的门被打开了,有个不像是学生或老师的人站在那里。



明明是梅雨季,那个人却穿着长袖、包着头巾……从体格看来应该是男人。



肩上背着绿色包包,和他本人一样湿漉漉的。



他长得人高马大,肩膀也很宽,背宛如军人般直挺挺的,身高约在一百八十公分左右。从头巾下掉出的刘海足不明显的咖啡色。



紧闭的双唇一丝不苟地拉向两旁,仿佛不用呼吸般动也不动。



我忽然想到,我认识的人当中,还满多这种类型的人。



他们通常不是被害者就是加害者,最后都从我眼前消失了。



男人的右手抓着一个细长物体。那东西被红黑色的布包得密不透风,怎么看都不像是雨伞。



他的打扮给人一种脱离校园及社会常轨的氛围。



哒、哒、哒哒哒哒哒……球在地面小幅度弹跳。



头巾似乎阻隔了四周的喧闹,男子藏身在阴影之下。



随着雨点滴落,男子忽然有了动作。



他打开那块布并丢到一旁。「……!」包在里面的东西竟然是——



是个细长的物体。



我一时之间愣住了。



我注视着他并拉高警戒,眼珠差点没向上翻。



男子的手中拿着一把打猎用的来福枪。



他在地上来回踏了两步,寻找适当的立足点。



就在这时,球落地了——



男子的嘴依然呈现一字型。



他晃了脑袋一下,甩去头发上的水珠。



接着把枪口指向他身旁浑然不觉的某人。



怵目惊心地开了第一枪。



聚集在入口的女学生中,其中一人右脚中弹了,还来不及尖叫就失去平衡转了一圈。她宛如一颗旋转失败的陀螺,跌跌撞撞地自转一周,没做防护动作便应声倒下。至此,静止的空气才终于再次流动——



紧接着是一声尖叫……不,是惨叫。女子伸直双腿一看,流血了。



在听到惨叫声之前,某样东西高速落地又弹起的声响早一步传入我耳底,清晰地回响在舞台内。接着,呆立在女学生旁的杉田,立刻用他在戏剧社训练出来的超高音波,扭曲了全场的空气。



躲在体育办公室里打混的老师冲了出来,又立刻踩了煞车噤声不语。啊,抱歉,我的情报慢了一步,老师的左脚中弹了,正痛苦地发出惨叫。



描写出被害者心境的歌声,这下成了二重奏。



绝大部分的学生依然被囚禁在静止的世界里,一时无法反应过来。我的视线所及范围内,只见站在死角而没目睹一切的麻由歪着头「唔呣?」了一声,以及长濑比其他石化的学生早一步恢复,坐倒在地上。看来她对抗「异常状态」的耐力不错,适应力比一般人强……奇怪,我怎么又转移注意力了。



身为主谋的男子没有丝毫的踌躇和犹豫,再次开枪射击,逼得在地面翻了个筋斗的女学生必须减得更瘦。



构成女学生的部分物质轻易地被子弹掏挖成肉片,在体外单飞出道。和男子的惨叫相去不远的金属摩擦音在体育馆内响起,仿佛在否定现状。那样的剧痛……是我所难以形容的,因为我不曾有过子弹贯穿身体的经验。



于是,时间又动了起来。



大家总算理解眼前发生了什么事,接连融入这个空间之中。



短短一瞬间,被动与主动的人纷纷被归类,画上了红白或黑白色的分界线。



有人双腿僵直,有人试着挪动脚步。



有人愣在当场,有人试着逃离这里。



可想而知,前者的数量较多,因此占少数的行派动也显得格外抢眼。



宛如遭到巨型蚂蚁攻击一般,人们纷纷从巢穴中落荒而逃。



虫与人的立场为之反转,这是一场质大于量的逃亡。



我仅在两秒间犹豫着是否要仿效业余无线电社一样,躲在暗处「唔…唔叽——」地大叫,又立刻自我警惕。



不是我要说,那种逃亡方式没什么好得意的。



既然无法直奔出口,那就只能自己制造活路了。



想必每个人心中都是同样的想法。



虽然体育馆共有四道大门,但其中的三道平时没在使用,只是摆好看的。



剩下的主要出入口又被手持来福枪的男子占据,没有人能突破重围。



我们因此错失了获胜的良机。



从侧边楼梯走上二楼有一排窗户,此外,墙面下还有一列小窗。



然而底下的小窗为了防止的球飞进来因而装了长竿,除了小动物以外无人能通过。



这座体育馆并不大。



不管谁想去哪里,都是一目了然。



再加上大家没有余力像动物一样左弯右拐,全都呈一直线前进。



敌人要狙击目标简直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