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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LIE3 AGAIN」(1 / 2)



她说,姐姐弹的钢琴根本不是乐曲,



一点也没错,我以手指押在琴键上给予肯定,



我乐在这些声音之中;并没有想要玩弄人家的乐曲。



这么说之后,桃花天真无邪地说不行不行,否定了我的音乐,



然后开始以拙劣的技巧弹起「樱花」,



是妈妈教我的一一桃花在我身旁天真地微笑。



一副相当得意的模样。



我没有确认那个「妈妈」是哪一个.



只是摸着妹妹的头说:「真厉害呢~」



要说哪一种生活方式最奢侈,那就是诚实地活了吧。



虽然大人总是教育小孩「不可以说谎」,但是似乎却都只说了事情的一半。顺带一提,对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场合来说,「半对」只有等同于不对的价值。嗯,真的。就像两手被敲打的时候,就算只去压右手也还是会痛。



正确来说,大人应该教小孩的是「不要说对自己没好处的谎」或是「说不伤害对方的;不会被发现的谎」才对。



要人不说谎,对人生难易度的要求也未免太高。太严苛了。



对自己讨厌的人,就直接正面对他说讨厌。



对自己喜欢的人,就直接正面对他说喜欢。



的确,没有哪一种人生,比这种生活方式更滋润心灵了。



然而这种生存方式,根本成立不了。



「我不这么想耶?」



「一点也没错。以妳的年纪,还真是具备了饱经磨练的慧眼呢。请容我对妳深感敬佩。」



「能得到妳的认同我深感荣幸。对了,妳是叫……克莉西丝(Crisis)小姐吗?」



「哎呀,玩起联想游戏了?呵呵呵,我可是神奇香蕉(注:出自1990~1999年间的综艺节目,「マジカル头脑パワー(神奇脑力)」)世代的人,不会输妳的。说到黄色就是咖哩。」



「真遗憾,我家的贴乐(television)必准播的是『横夺四十万(注:1988~1996年间的综艺节目「クイズ世界はSHOWbyッョーバイ!!(猜谜世界是秀by做生意!!)」的游戏规则之一)』。那么,眼前让我联想到误认逮捕的JCOM(注:日本某人力派遣公司)刑警找我有何贵干?」



「并没有什么特别计划好的事啦,只是路上偶然的邂逅。啊,这旋律真是太美了。」



「就是啊。不过这旋律的波纹,因为妳向我搭话而被打乱了呢。嘀咕嘀咕。」



「这一点还请见谅。我因为在新学期被任命为『关心佐内利香小妹妹生活股长』,不自觉地就在职务上发挥出平常的面貌了。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呢。」



「比窗边族被更具体地冷冻,还真是辛苦妳了。」



「也为了顺便听取关于生活的小报告,要不要和我一起吃顿饭?当然,是由我这名社会人士不才上社招待。不管是要吃烧肉还是回转寿司,都可以满足妳的要求喔。」



「呵,妳对我的评价似乎过高了呢,只要咖哩就能让我对妳下跪了。」



「想要加什么料也悉听尊便。」



「也可以允许打包一份带走吗?因为寒舍还有个肚子空空,马来西亚出身的舞者在期待着故乡的比佛利山庄级咖哩。」



「虽然过度难以理解,不过就暂且允许吧。」



于是我跳上了JCOM车的后座。



以上就是八月十六日,有点漫长的一天的开始。



好辣!体内的糖分不由得开始集结在舌头上。骗你的。



装做若无其事地吞下,喉咙被烧灼得一片火热,然后以不慌不忙的态度拿起水杯。察觉自己的演技已经濒临极限,于是迅速将杯子就口把水灌入喉咙。



「哎呀,妳不能吃辣啊?」同席的人十分敏锐地丢来一句。



「咕嘟啵啵啵~啵~啵~噜噜噜~」我以泡泡开朗地应答。听得到吗?



「……还真像神经衰弱呢,佐内利香和那孩子都是。」



「啵啵啵啵噜~噜——噜~噜~噜~噜~」那是谁啊?虽想传达「我的名字叫平针须见」,不过我有自信对方绝对没接收到。真是没意义。



坐在我对面的便服刑警以毫不在乎热度与辛辣的表情,将汤匙一口又一口地送入嘴里。她那身双色横条花纹的打扮是怎么一回事啊?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和手铐相当搭配的服装呢——我在一开始刚看见时还差点说溜了嘴。是的,没有说溜嘴,而是直接这么说了出口就是了。但她还是保持着微笑。



我为了购买午餐的配菜而晃呀晃地来到外头,结果被非轮值中的J·奈月给捕捉,然后因为受到钱包中寒气的指引,为了省下午餐钱而与她同行。



不过这些就和便当里的竹叶装饰一样无关紧要,问题在这个会让我大脑暂时贫血的玩意儿。看来这世界对这种黄色液体的认知和我不太一样呢。真是麻烦。



菜种做的咖哩口味就很甜呢,真是让人心存感激。不过说起来,在我的印象中那一家人从不摄取辛辣的食物,莫非是甜食一族?所以才会全员都肿得以下省略。不过我记得里头茜是摄取最多各种东西的,但是却一直是瘦子体型呢?



「喔呵呵,需要我把它吹凉之后再让妳好好品尝吗?」



「如果JCOM小姐吹出的气息带有甘甜的成分,还请务必这么做。」



虽然屈辱让我的脚趾都弓了起来,但我还是以螯虾外壳般的笑容回答。



绝对严禁一切以强硬态度回嘴的行为。因为,我没带钱包。



没有带钱包出门的习惯,所以身无分文。要是店里突然发生枪战,眼前这位刑警大喊一声「好啊!」之后不幸地殉职,那我就得趁乱逃跑吃霸王餐,或是进行劳动工作最常见的洗盘子直到地老天荒了。



啊啊……!我好想要钱吶……!这层伪装成玩笑的胶囊外衣愈来愈薄了。



「生活方面不要紧吗?老实说,因为完全不清楚妳在什么样的家庭里过活,就连要走出该往什么方向担心都令人伤透脑筋。」



迅速进入第二盘的「给我担心一下妳的肠胃」杰森奈月窥探起我的私生活。若老实报告「一贫如洗」会不会得到些许援助?不过,这么说太危险了。要是被强制遣返,我可是会很头痛。



在任何方面,都会比现在的处境更困扰。



「很好啊,我过着每天都能吃炸虾天妇罗那种程度的好日子呢。」



「虽然我很想向这种仅仅是水平线的奢侈感表示敬意,不过大姐姐我很遗憾地因为职业病的关系,很讨厌谎话喔。利香小妹妹。」哎呀呀,开始用起亲昵的称呼了呢。



我是利香(Rica)小妹妹,现在就在妳眼前喔(注:从莉卡娃娃和日本知名怪谈「玛莉打来的电话」衍生的复合怪谈,故事主角会接到被自己丢弃的娃娃打来的电话)。不过这不用报告也知道吧?妳是在看不起别人的视力吗?哎呀~哈哈哈……好啦,该怎么回答呢?



「呵呵呵,穿帮了?能看出那种饮食生活不可能维持这种好身材,妳的眼力不错嘛。」



为了自然地演出,我以汤匙舀起咖哩送入口中……嚼嚼。呃——若以这个份量作为测量的基准,换算一下剩下的份量……大概还有三十口吧?我可能会变成喷火的怪兽呢。



另一方面,吃相感觉能从嘴里射出热线的杰佛逊奈月停下动作,将盘子推到桌面一角,身体前倾,伸出手把我的脸当成易碎品一般抚摸。指甲轻轻地刮着,我的脸涌起一阵寒意。



「妳比之前憔悴多了。我很怀疑妳一天有没有吃到三餐。太可疑了。」



「因为我以蔬菜为主……」



我初次让珍妮弗奈月认真的表情和眼球直视。



不过,我这一方则是轻佻地讶异着——她真的是三十岁吗?



和周围开朗吵杂的喧闹声相反,只有我们这一桌的空气透出一阵冷意。都已经位在有冷气的室内了,这实在不太需要。要是连自己的体温也跟着下降,感觉这钱还真是花得不值得。



调整心情,不让自己往「明明不是自己付钱,却不由自主地愤慨起来」的情绪倾斜。不可以误判示弱的对手,这是为了明哲保身。



「妳听好了,利香小妹妹——」「平针须见。」「那是谁的名字啊?」是我家附近以前的女高中生的名字。「当然是我的名字啦,顺带一提,星座是水瓶座。」



戳戳——洁西卡奈月的指尖押进我的脸颊。她的眉头深锁,仿佛有什么要破裂了似的。



那是一瞬间甚至让我涌起危机感的怒意。她将手抽回,姿势坐正以后低声呢喃:



「愿意帮助妳的人一定很少吧?」



「哎呀,因为我一直选择否定的选项,所以被任命为没有朋友的角色了。」



「这顿饭吃完以后就要和妳道别了,我祈祷我们双方都不会因此后悔。」



「嗯,一点也没错。」不过,我已经对自己指定的食物种类感到后悔就是了。



杰内拉尔奈月以比起不愉快更像是愠怒的表情,高速地动起汤匙。连一个只要自己好好表现就能使其成为友方的人都加以激怒,我到底是想要什么呢?



对社会的不适应,我恐怕还在『那个』之上吧。



也就是说,我大概也会很短命吧。骗你的。



往后与人来往的方式或生存方式一类的,想必还会有许多感到后悔的可能吧。



……即使如此。



我还是要继续防止我的世界混入异物。



不是不想邀请杰拉德奈月前往我住的公寓前面;而是不想被她知道我住的地方在哪里。



因此,我选择在咖哩餐厅的停车场分道扬镳。我没有选择「我才不要!」这种过于率直而惹人不悦的拒绝方式;而是温顺地说:「那么,期待与妳在这城市的某处再相逢~」在表面上讨好对方,然后维持戴着狐狸面具似的微笑离去。



我手上拎着外带的鸡肉咖哩套餐外加两颗水煮蛋,站在被灼热以及钢筋水泥所包夹;飘着工业臭味的空间中。水煮蛋微妙地传来硫磺的臭味。



濒临被有气无力感吞噬的边缘,打起阳伞。即使只是局部,做出一部分阴影来减轻太阳射下的光线也好。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很累,还是回家吧。



回到公寓……把茜喂饱……再出门一阵子……然后该怎么办呢?此时此刻,连自己的大脑都放弃去思考该做什么好了。客观上来说,若是知道了极限在哪里,就会没办法再努力下去呢。而且因为肚子吃得很饱,疲劳与睡意伴随着痛苦,虎头蛇尾地混杂在一起。要是可以的话,真想回到餐厅里睡个一觉。



看了四周的景色一圈,模糊地想出回家的路以后,缓缓地迈出脚步。



和前往小学泳池的孩童擦身而过,走在像是梦一般的道路上。意识飘忽,掌握不住离公寓究竟还有多远。前头叶莫名地沉重起来,使我自然地前倾。



因为要回去的那个家,问题堆积如山,所以相当麻烦。而且说起来,向那个杰米妮奈月求助不就好了吗?分别才不到五分钟就已经发现了后悔的足迹,我不得不厌恶起自己来。



妈妈也真是太过分了。就算把我们使用完了,也该留下充实的后续保固才对嘛。



最后该不会变成我得去工作养活自己和茜吧?不过,又有谁会雇用我这种女人呢?这件事先不提,说起来刚才可真是危险吶,就这么若无其事地板了红灯。要是被车子撞了,水煮蛋会被车子压扁,咖哩也会混进出血辛香料,两者都会变成一场空啊。更何况若是如此,我就得在这热死人的天气里搜索詹姆斯奈月的身影,或是重新买一次午饭才行。那么,我就会因为贫穷病、中暑,真正原因是失血过多而死,集所有灾厄于一身吶。至少在闯红灯的时候看一下左右好了。嗯,这真的是错的。



然后,说到哪里了呢……啊啊,是说到摆脱贫穷贵族了吧。不过,因为我经历过只有一种方法可以得到金钱的时代,所以就是踌躇着没办法踏出那一步。啊啊,真是伤脑筋,感觉就算现在遇上有人拿着菜刀在马路中央挥舞,我也不会选择绕远路避开吧?或许,解决所有事情的方法就是自杀。



我就这样子由些许的朦胧和白日梦护卫着一路前行。



突然,有一道宏亮的声音向我招呼。



眼球因为过于惊愕而直接往横转去;肩膀也因为这超越了言语的招呼而跳了一下。



将伞打斜,露脸确认声音的来源。「……啊啊,他家是在这里啊。」



看来是狗儿没错过偶然经过金子同学家的我。次郎汪汪汪地吠叫;啪哒啪哒地摇着尾巴。夏天必备的沙滩热舞自然也没少。



不过牠因为绳子的限制而无法冲到我的脚边,我学麻由子那样东张西望了一下,确认四周没有其它人影之后,擅自踏入了他人的土地。我主动接近次郎,屈膝蹲下。我这么做之后,牠的前脚便搭上了我的膝盖。



「哎呀呀,感谢您今天也指名我。」我隔着不致让牠误会的距离把手上东西放在地上之后;将次郎抱了起来。感觉牠脖子上的绳子好像有点绷紧了,于是再前进了一点。被囚禁的人类表现很冷淡;但是狗却充满了温情呢——我好像听到虚构的观众还是实际存在的人物在这样吐槽,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夸奖呢?



因为即使无关友情和恋慕,牠也能重视其它生牠。



而且牠似乎很喜欢我。不需要明白对方背景的交际,这真是太美好了。在与知道我是谁的人共进午餐之后,我很期待这能够当作对神经的一帖清凉剂。



我将食指伸进牠尾巴画出的半圆形轨道,柔软尾巴的末端不停扫着我手指的第二关节,我的脸上渐渐浮现像灌了温水而膨胀的水球般的笑容。



可能是察觉自己的尾巴碰到了什么,牠圆滚滚的瞳孔开始不安分起来,在我的怀中转动身体试图确认自己的背后,不过却都徒劳无功。



我得到治愈了。嗯,真的是真的。果真不能小看动物疗法。



芳香疗法虽然不太能得到我的信任,不过菜种似乎挺喜欢那一类的东西。



把牠抱近胸前,牠的脚开始踢呀踢,然后在找到重心稳定的落足点之后停下动作。



光线透过打开的纸伞,让次郎染上一身和我一样的紫色,不知道牠是不是觉得这很奇妙,眼神不时在抬头看伞与看我之间转移。



在夏天抱着牠虽然有点热,不过牠毛皮的触感是不分四季都令人爱不释手的好东西。



「……毛毛夫。」我试着以接触感(Psychometry)找出了牠的本名。接着又得知前任的太郎叫蓬软夫。而就连金子同学的名字也开始要浮现在眼白中……呜,脑细胞烧焦了。



不知道毛毛夫喜不喜欢水煮蛋?不过我不具备喂牠吃这个要不要紧的知识。记得洋葱是绝对禁止。算了,搞不好牠正在实践一日三餐这个健康秘诀,还是别喂牠吃点心,摸摸牠就好了。



用手指抚着牠瘦小的身体与毛皮;眼睛则环视参观这栋房子。



院子深处长着短短的杂草,传来一股像是用臼齿咬碎了干土块的味道。没看到什么树木,但是蝉鸣声却不绝于耳,有一种被夏天给包围了的感觉。



注视自己的脚边,发现被晒干了的蚯蚓……对啊,还有用虫当食物这一招呢。



玄关的门横向滑开,戴着帽子与工作手套的金子同学现身。



「啊——天野妳好……啊——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打招呼方式可以用?」



「午安。外头的声音连里面也听得到吗?」



「不是啦,是我弟从窗口看到,然后跑来跟我说『哥,有奇怪的人在院子里。』他大概是觉得既然我要去院子拔草,干脆叫我来瞧瞧。不过看到妳出现在这里,我也吓了一跳就是了。」



金于同学脸上挂着社交式的笑容向我走近。凉鞋踏在土上的声音听起来真舒服。他走到离我的伞一步的距离站定,搔了搔脸颊:



「呃——妳是来找我家狗玩的吗?妳知道我家在这里啊?」



「我只是偶然经过,是牠出声叫住了我。牠真是积极呢。」



而且总觉得金子同学出场的机会还真多。这是不是次郎的功劳呢?不过这恐怕只限定对我出现的场合有用。换是其它人,对狗不理不睬的可能性极高。



呵呵呵,我是「被选上的人」;金子同学也因此得到幸运……好像也不能一言以概之说有。



「对了,牠喜欢水煮蛋吗?」



「咦?啊,我没给牠吃过耶……妳要喂牠吗?」



「我只是在想是不是该支付触摸费。」



「啊——妳等我一下。」金子同学回到屋内,不到一分钟又走了回来。



他的手上拿着一个已经开封的袋子,切口刚好开在狗图案的脖子部位。



「这个给妳。这是牠的饲料……还是该说零食?请。」



「……谢谢。」总之先收下来。该不会是要我吃吧?嗯,应该不至于。



没有继续观察我的动向,金子同学走到一旁蹲下开始除草。他啪嚓啪嚓地把杂草连根拔起,一旁慢慢形成一座小山。



金子同学也真是的,还为我设了一个喂食体验区?他还真是热心地过了头。



先不管这些,总之从袋里掏出一根狗儿的零食。次郎果敢地对这个做成大腿骨形状的棒子产生反应,脚又把我的手当成地面踢了起来。东西一靠近牠的嘴,次郎立刻像抢夺似地咬上来,开始喀叽喀叽地大嚼起来。牠豪迈的吃相加上强健牙齿漂亮的咬合,使骨棒渐渐变小……这个很好吃吗——我的心里又兴起了差劲的兴趣:



「现在的狗食,种类还真是各式各样呢。」



我丢出一句不至于打扰他手边工作的寒喧。正想着就算他没听到也无所谓时,金子同学还是很有礼貌地加以响应了:



「妳说现在,意思是妳以前也养过狗或什么的吗?」



「不,一次也没有。」而且反而是被饲养呢,就像观赏用动物那样……要是能在这里用「骗你的」,把沉淀在情绪里的东西抹去就好了。



他用手挥去飞舞交错的蚊子与蜜蜂,看向我和次郎。



「不过,妳真的很喜欢狗呢。」他那话中带笑的温柔口吻真叫人火冒三丈。



「嗯。因为在紧急时刻可以当作粮食。」



「啊——……我觉得我好像愈来愈了解天野妳的性格了。」



即使阳光直射进他的眼睛也没能使他改变表情,依然笑笑地玩弄着我。



要是这么简单就能了解别人的性格,那我的一百个朋友(注:出自とよ田みのる的『友达100人できるかな(能交到一百个朋友吗)』)就不会在梦的另一头打瞌睡了。



「天野妳家有养……啊,应该不行。因为妳是住在公寓嘛。」



「是啊。」目前以不再增加餐费为优先事项。



「说到这个,听说住在那栋公寓的高中生失踪了,我妈他们都在八卦这件事呢。」



「啊……好像是这样没错.不过因为我和邻居没什么往来,所以也不是很清楚。」啊,刚刚的谎话搞不好不是养殖而是天然的,因为我在事前完全没有要这么做的意识。



吃完骨骨子(就像大家都把自黏纱布片叫OK绷那样的感觉,请各位如此理解)以后,次郎仍不时偷瞄着袋子。动作很像吃完半包洋芋片之后,还不满足地盯着袋子里剩下那一半的茜呢。她要是去另一个大江家,应该会被宠得要吃多少就有多少吧。



「啊,只能给牠吃一根,不能再给了,不然牠会吃不完晚餐。」



「他这么说喔。」我把袋子收回来,藏进浴衣的袖子里。



这么做之后,次郎的眼睛便仿佛缩了回去似地藏进毛里。真有趣。



把茜交给她的外公、外婆照顾之后,我就和狗儿一起生活好了。不过这在很多方面似乎都困难重重。



那不然颠倒过来想,我和狗儿一起住在眼前这间狗屋不就好了吗?



「……呼。」叹了口气,次郎的毛随之摇动。



朦胧地想着——狗屋也好,真想睡上一觉啊。



和没让毛毛夫之名蒙羞的牠度过一段玩乐时光之后,时间已经过了下午一点。离开咖哩屋时看到时钟的长针与短针是在十二点的位置重叠,所以看来我已经在这里待很久了。



喝完金子同学特地放下除草工作去为我倒的麦茶之后,我向次郎告别。牠不知道为什么叫了三声左右。是这样啊——被这份离别的遗憾所感动,我喊着「来啊,来抓我啊,」以雀跃的小跳步跑上马路以后回头一看,那可爱又圆滚滚的眼睛带着冰冷的表情凝视着我——到这里为止全部都是骗你的。骗你的啦!



取回途中被金子同学拿进屋内躲避直射阳光的咖哩套餐,我踏上归途。一个人的时候很少外出的茜今天也待在家里,不过该怎么解释才能让她不生气呢?我陷入思考。但还是想不出来。



平常和集中力无缘的程度,就已经像是若不搭飞机就到不了的另一端;而今天觉得那距离又更远了。我仿佛看见就像漫画现象一般,因为压迫感而变得巨大的对手。



对模糊的视野感到厌烦,决定回到家里以后总之要先睡一觉。今天实在摄取了过多的他人成分,杀来一阵像是把花粉的丸子塞进鼻孔的感觉。而且在这之后,还有最少得再见两个人的确定事项在等着自己,心情于是更加沉重。



和他人会面虽然能得到东西,但是能够承载的容器大小却是因人而异啊。我的心并没有成长到能够和复数的人类维持关系,而原因很明显地是教育者不给予我这种机会,还不停灌输我说并没有这种必要。不是因为教育不好;而是因为被施以了不好的教育,所以被完美地逼上了绝路。有哪里的谁可以来让我抱怨一下吗?



啊啊,未来提前成为了一片暗褐色呢。无力的我,连购买颜料的钱都没有……说到这个,以前好像也有人这么说过——



『对我来说,未来只是一种预定罢了,因为我已经把所有事都决定好了。不过一般批波可能就割舍不下而被可能性所束缚,啊啊,真是太不幸了。然后自由地生活,将人生赌在未来……不必为了不可确定的将来而焦躁不安,这样的生活真是太幸福了。』



那个人不知道现在还活不活着?那个人仿佛以他人的反感做为燃料而前进,顽固地追求忠于自我的生存之道,那样的性格想必活不到老吧。我以不成熟的心这么猜想。



不过,以我的世界为题的故事,恐怕这一生都不会出现就是了。



在隐约能瞥见公寓之后,我开始加快脚步。



要从爬升结束,暂时品尝着高高在上滋味的阳光下逃离。



还没进入公寓的,就和在院子阴影处的艾莉娜小妹妹四目相接。而她的脚边正是埋着有香小妹妹的地点。我们在进行埋葬的时候,有香小妹妹的头每次一晃动,大眼睛便瞪着我们,简直就像还活着的有香小妹妹想要在被埋掉之前把我们的脸全都记住,然后哪一天就会摇晃着四分五裂的关节出现在我们的面前,然后手上拿着——现在不是像小孩说故事般营造煽动恐怖的怪谈气氛的场合。在掩埋尸体的时候,小今小弟率先大喊「我想做!」所以就全交给他,看他开心地挖出了一个大洞。因为接近上葬的等级,所以臭味应该不至于散发出来,而且我们也有很仔细地把尸体放进塑料袋里。啊啊,当然啦,是使用遵守法律规定的那种半透明袋子喔。



艾莉娜小妹妹在哀惜朋友的死——看来并不是。她的手贴在公寓的墙面上,好像在画着什么。她真的很爱画画呢。把地球当做画材虽然有点稍微被挤出了艺术魂的讨厌倾向,不过我祈祷她不会被地区的管理委员会责备。骗你的。



「妳~好。」



对方投来一个拦腰弯曲,变成V字型的招呼,连话语都顺便从中间折了一痕。虽想盛大地加以无视早早回家,但想想还是放弃,然后向艾莉娜小妹妹走近。



照理应该保持一段警戒距离,但是因为懒得踏步立定,停得晚了点结果就接近得过头了。匆匆一瞥,她的身上没有凶器类的物品,是只有麦克笔的艺术家模样,所以只要我的身体不具美术价值,那我就是安全的吧——我像这样给自己打了一剂强心针,看向左边的墙——「公寓(アバート)的简称就是艺术呢(アート)——」丢出了这种莫名其妙的感想。



墙壁没有突起物的平坦壁面上画满了大量的涂鸦。一只油蝉与像盛开的花朵般绵延不绝的蝉的亡骸分道扬镳,开始飞翔。向日葵在新月的前端群聚飞出,周遭洒满了花瓣。还有……这个画的是螳螂吧?好大只啊,这在乡下地方是标准尺寸吗?是个可怕的谎言。



然后是围绕着没有头的尸体(不过这真的能叫做尸体吗?因为若是有右手却没有身体,叫做尸体也很奇怪吧?),满脸微笑高举双手的四人组。而他们男男女女的手上,都拿着滴着黑色血液的锯子。在他们中央的尸体的四肢上画了裁切线,然后上头贴了胶带加以修复。



我的耳朵现在似乎也能听到,那个像太阳公公一般天真灿烂笑容传来的娇媚笑声。



……不过,这边全都是满满的有机溶剂臭味啊。这种游戏是她的嗜好吗?



「啊,那构啥麻啥麻小姐也想画吗?」麦克笔的前端递到了我的脸颊旁。



「我吗?」不是我在自夸,我有一次一时手痒画了哆啦A梦,结果被说是「开朗的鼠男」,差点成为了这种毫无可取之处分野的开拓者呢。「不必了。」



「助样啊……那妳逗人生有点遗憾。」她轻声地播下代替离去后残留体香的微弱毒气,将手缩了回去。不过艾莉娜小妹妹没有继续创作新的壁画,而是拿起放在脚边的某种液体和抹布。随着物品升高的因果关系看来,那似乎就是几乎要溶掉我鼻子的臭味的来源。



「这个正中央的图,是鹤里先生的谢肉祭?」



「嗯,是豆。偶是把大家讨论豆梦想豆样子画下来。差不兜十岁豆时候,偶们四购人都一起去骤收音机体操;市民游泳池,大家感情很好,叟以偶觉斗游戏一定会很好玩,叟以就先把它画下来搂,偶,限不擅长交朋友,叟以偶很喜欢他们。」



「哦,那真是那真是……」脑海里生不出好用的评语,算不上是回答的反应和口中的唾液翻搅。以我对朋友的知识来说,就是「没有的话,大致上就会被当成最底层的人看待」。



「偶,因为头脑很笨,叟以没考上自己想念豆那间高中。不购即使如此大家还是在一起,偶很高兴。」



她以掌心一个一个抚着画里的「朋友」。脚、头、身体,全都用手盖住,然后摩擦。是因为画里的每个人都已经久经年月而失去了幼体吧,身体很轻易地变成粉末崩落。



艾莉娜小妹妹原本是水平的手掌愈来愈带劲,还开始用指甲抓了起来。而那带着寂寥的爪子在某人的脖子上用力一抓,划过一条线。看到那个头和身体分家浮在半空之后,艾莉娜小妹妹焦躁地叹了口气:



「口是,住故梦已经永远不口能实现搂。叟以偶现在在RESET。」



唰唰唰地,她拿沾了液体的抹布开始消除没有头的尸体。比起标准的尸体,不用擦去脸部真是轻松多了呢——也不是没因为这么想而感到小小的窃喜啦,但是因为想到这件事的时间点在想像的范畴里,所以最后没能逃过大脑不及格的评价。



因为嫌动很麻烦,所以就自然地变成了在现场等待她完成工作。艾莉娜小妹妹继续热心地进行擦拭工作,在画布涂抹上一片空白。一旁的蝉的尸体遭到池鱼之殃,翅膀不见了。



最后,完成一个像是不会发光的太阳般的白球,蝉也被驱逐了几只。



月亮上的向日葵天下太平,在左下角绽放。



「RESET完成,TITLE画面回到一片纯白。」



「妳很常脱口而出电玩用语呢?」那我也搭个便车好了,头有没有BUG?哎呀,这没有特指谁啦,请把眼泪擦掉。嗯,骗你的。



继续播放。



「耶嘿嘿……因为偶平常都在打电动,不小心就脱口而出了。」



笑容带着些许害羞。就在此时,侧面头发的一束末端跑进嘴里,她慌忙地把头发吐出来。



「哎呀,是这样啊,我家小妹也喜欢打电动,不过最近因为没有买新游戏,所以她老是在抱怨着说自己没事干,真伤脑筋呢。」



「啊,那不然偶借妳一些游戏如猴?」好孩子艾莉娜小妹妹驶出一艘材质不明的救生艇。



「哎呀,是吗?太好了,我因为不懂年轻人文化,不知道要买什么游戏给妹妹才好呢。」



骗你的。而这个谎话之所以是大红色,是因为反应出我心里吐出的舌头的颜色。骗你(以下因为开始重复,所以中断)。



「要现在来拿吗?偶妈现在出去工奏,家里都没人在。」



「……这样啊,那妳去拿来给我吧。」



「咦?」



「我说,我在这里等妳,可以麻烦妳回家去拿过来给我吗?就是这样啦。」



「……好豆,那妳等偶一下。」她似乎有点不能接受,就这样歪着头小跑步返回家中。



唔——果然凡事要试了才知道啊,没想到这种命令竟行得通。用这种无礼至极的态度和人借东西还能成功的,也只有孩子王才办得到吧?人类果然是想做的话还是办得到(某些事)嘛。



在热到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站着还是躺着都暧昧不明的热度中持续等待,然后看见艾莉娜小妹妹连门都没关便飞奔而出。她悠哉悠哉地移动脚步,缓缓地回到我等待的地方。咦?你说这个叙述和前面有矛盾?这是因为心(表现)和身体(现实)是两回事啊。再加上这个热度,也有可能让人在中途就失去干劲对吧。对吧对吧。



啪哒啪哒——艾莉娜小妹妹拚命似地花了很长的时间跑过来,站定之后吐了一口气。



她的手掌向我伸出,掌心放着几块比苏打饼干还小的游戏卡匣。



「就是皱些。」「谢谢妳偶。」哎呀,我被传染了。总之,入手了数枚娱乐用品。



给茜的礼物又多了一项,而且是以不会让我的钱包温度下降的理想形式。



另外,总觉得,会不会是艾莉娜小妹妹杀了有香小妹妹呢?



艾莉娜小妹妹握着麦克笔,奋发地表示「我要在这里试着画出新的游戏的雏形!」将这样的她放置在原地,我收起阳伞。



然后不小心走错家门(不过久屋小弟现在不在,不知道能不能得到茶点招待?啦啦啦),在一直线绕了大远路后回到自己的家门口。



「……呼。」敲门二十下。完全没反应,只好用身上带的钥匙开门。啊啊,真没意义。



总算回到自己家门的内侧了。



在脱掉草鞋之前,背靠在门上大大地叹了口气:「……累死我啦。」



这应该是过度的充实感所带来的压迫。在短时间内经历过多与他人的接触,害自己的心都被塞满了。也就是说,因为是茧居族,所以要和人对话实在很痛苦啊。



人类虽是由四成的自我和六成的他人所组成,但是我的组合比例却是相反的。所以,一旦得意忘形地摄取了过多的他人成分,胃部就会立即产生一股烧灼感啊。



「啊啊……我回来了,茜……」



想告知自己已经返家,不过声音在中途就逐渐消失。



茜露着比以前更瘦了的肚子,苦着一张脸呼呼大睡。



只有电风扇在室内旋转着。



「啊~……有什么……来了。」我押着额头,强忍住晕眩。



不管是别致的音乐或切换得漂亮的场景转换都付之阙如,现实的情景。



这个现实温柔地打击着我。



觉得在那里看见了我的世界的一切,眼泪轻易地落下。



背靠着门缓缓向下滑,一屁股坐到地上。



光是吸气吐气,便让心跳数上升。深刻的达成感。认知到自己的世界仍与许多事物连结,我难堪地高兴了起来。太难看了。



明明讨厌人类,却又如此需要与他人的接触。



……啊啊,闻到一股腐臭。看来右手开始腐烂了呢。也差不多该做个结了,许多方面都是。



被包含着虚脱和满足的;奇妙的感觉所翻弄。



光的洄游鱼开始在我的眼中悠闲地游泳。



「哥哥!嘿唷~嘿咻~快起来~」



在家挨饿的马来西亚出身怀念着故乡比佛利山庄等级咖哩的舞者——除了最初的形容之外其他无一适用的少女——我察觉自己的肩膀被她摇晃着。



「……唔。」揉揉眼睛,赶走视野中的模糊。伴随着伸展身体的同时打了个呵欠,解开凝固了的意识纤维。情绪的消散似乎已经比睡前收敛了一些。



集中精神为心做个柔软体操,然后向茜打招呼。「早安。」「午安啦。」「好好好,午安。」



茜满脸微笑,心情似乎很好,理由不知道是不是她嘴角附着的咖哩残渣。



看来,我是在玄关坐下来就这么睡着了。身体以后背为中心一片僵硬,批判着我难看又欠缺考虑的就寝姿势。承蒙指教了,尤其是脖子。似乎是落枕了,脖子右边的筋肉传来阵阵刺痛。可能是因为我一直歪着头睡觉吧?我转动腰部和脖子试图进行复健。



「东西好吃吗?」



「嗯。蛋也超难吃的。不过,我还是觉得菜种做的更难吃。」



很老实地对料理做出评价。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那味道,甚至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嘴。



没有什么好记恨的。对于把我最中意的妹妹喂得饱饱的菜种,我毫无怨言呢。是谁评论她为没有敌意的孩子呢?如果看穿了问题的答案,还请务必顺便给予其适切的教育呢。骗你的。



「哥哥。」



「我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凝视我的上半身然后这样叫我。妳是想找我碴吗?什么事?」



「妳遇上了什么好事吗?」



我家的吃饱睡睡饱吃女孩特地蹲下来,以和平常一样由下往上的眼神看着我说话。这孩子说好事的意思是,因为是相反……所以是在问我是不是遇上了什么不好的事吧。



「妳怎么会这么问?」



「因为啊,妳睡觉的时候一直唔~唔~地呢喃。」



在说到唔~唔~的时候还特地用手指插进嘴里往横拉开,真不愧是我家的吉祥物角色,光这一招就让我的心情都和缓下来了呢。我也不由自主地酥软了。不过我刻意不提到是哪个部位。



「没事啦,我只是在梦里练习云龙型(注:相扑的横纲入土俵仪式中使用的一种手势)而已。」实际上也就是这种梦。



「是吗~?那我就不担心了~」



她以放松心情的笑容嗯嗯地点头,结束了对我的关心。



会为我担心,茜真是个好孩子呢,因为她有好好地完成属于她的工作。



毕竟她除了这个用途之外,似乎也派不上用场了。



「茜。」我模仿着不知名的某人,触摸她的脸颊……虽觉得好像瘦了,不过并不确定。



因为这还是我第一次用手掌包覆她的脸颊,我的记忆中没有任何可以做比较的对象存在。



「嗯~?」



「我觉得,妳可能还是去大江家会比较好。」



「………………………………」



啊啊,又停止了。妳能够决定的,就只有在那间宅第的桃花之类的是吗?在被菜种提出问题的时候,就已经将自我耗尽了吗?



「这样子下去,妳会从被某人养活的日子里驱逐出去喔。」



然后在路边等死。



这孩子,比谁都还要难以独自生存。



以前的游戏里不是有这种角色吗,那种负责说明——这里是○○村——那种人。就只是为了这个任务而被配置在那里,除此之外什么也办不到的角色。



茜正是这样的角色吧。为了妈妈的方便而被制造出来,然后已经失去了用途。



真的完全没办法在别的方面派上用场。在此献上人类最棒的汤马森(注:トマン,日本特有名词,意指附着于不动产上,不具用途与创作概念的艺术作品,名称来自日本职棒选手)这个别名。



她或许是对这有自觉才和我在一起,但是她似乎对这件事情是我烦恼的根源毫无自觉呢。



我不擅长被某人需要。



尤其是被当作家人倾慕,光想到就让我背脊发寒。



若是不相关的他人,就可以很简单地加以切割开来,所以很轻松。



……啊啊,就是这么一回事。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喜欢那只狗吧。



因为不必负任何责任嘛。



结果,不是茜代替狗;而是狗代替茜吗?



「喔呵呵呵呵。」我自然地令人不舒服的笑了。



哎呀~真伤脑筋~



原来我那么弱啊。



真是个崭新的幻灭。



「不过啊,茜,妳还是留在这里吧。」



在诸多方面都放弃,为现实盖上盖子。



残留在脸部内侧的光鱼拍打尾巴激起飞沫,好烫。



「嗯!」哎呀,真美的笑容。这样就好了。



因为,看来妳并不是我的世界里的异物,而是幸福的材料。一定是。



结果,幸福这种东西只是对位于自己世界中的人特别优待;把不幸推去给圈圈外的他人,不过就是像改变圆顶里的气压那样罢了。



例如,A黏着自己喜欢的B不放,而另一方面,单恋B的C或其它人就感到不幸。A就在对此没有自觉的情形下,将不幸推给了本应怨恨自己的C。



会变得不幸,往往都是因为罹患了「重要的人一个个变成不相干的人病」……啊啊,那些杀人犯应该也是得了这种病吧。



在夺走性命的瞬间,对象就只有他人或自己这两种啊。



……算了,这种有难度的事就先放在一边,结论大概是,若没有至少像是抚养妹妹这种目的存在,那人生还真的会是穷极无聊?



嗯,真正的谎话真的是继续骗你的是真的。



然后到了深夜。今天也要前去欺凌那名年纪比我轻的男孩。



这是会产生语病的真实说法呢。在与人遭遇的容许值已到达极限的今天,还真不想抗拒翘头的诱惑,但因为早被告知——今天很重要——所以不能翘头。这个戏言是真的还是骗你的呢?



茜在棉被里打滚玩着电玩游戏,我把她丢在一旁,并且锁上门离开屋子。庭院里似乎只有有香小妹妹,没看见其它人影。因为剩下的两人之中有一个是杀害有香小妹妹的凶手,所以他们现在可能正在某个地方厮杀吧——我这么想象着走上马路。当然,因为我也可能成为袭击对象,所以不能疏忽警戒。但是话虽这么说,以一个在这方面的外行人来说,我再怎么努力,保护自己的效果也有限就是了。果然,淑女半夜走在路上,还是需要一名男性护花使者啊——身体的哪里都好,借我挡一下——主要是做为盾牌的用处。



在公寓完全在身后消失之前,我固定间隔边走边回头看。



似乎并没有像是在追杀我的跟踪者,于是决定只看前方走路。之后只要和平常一样进行下去就好了。事件是这样,人生亦然。



「……最近全都是些让人伤脑筋的事啊。」



今天的过程有点不同,在路上没能发现要跟踪的对象,麻由子。她那么显眼,而我这么注意还会看丢的可能性不高,应该只是单纯还没发现而已。



躲在容易发现麻由子,视野良好的地点等待她的出现。一边击退无数蚊子;一边等待举止怪异的美少女,在这段过程中要如何不感到无聊,真想请谁教我一下呢。真的~



如果是麻由子出了事……呃——那该怎么办?我该做点什么吗?昨天在超市看到的那个,黏在麻由子身边,脸皮光滑得像把甜点馒头的皮当面膜贴在脸上的青年,真想把事情都交给他然后在一旁高枕无忧啊。



……刑警游戏,无聊。如果是小偷游戏的话,在物质方面的意义亡比较满溢着满足感。



嗯,这个是真的。



吸。生气。啪。



吸太多血而变得迟钝的蚊子被一掌打死在我的皮肤上,翅膀和肉都沦为了血液。



即使再等下去,邂逅的也只有自己的汗水。



因为事态不明,所以我决定以随机应变的名目擅自行动。



虽然多少会有撞个正着的危险性,不过还是先往久屋小弟那里前进,以他的证词来把麻由子今天的活动给搞清楚。我不擅长坐着等待啊,联络簿上也被记载着是个坐不住的孩子,不过我觉得自己那时候其实只是单纯的举止可疑罢了。



我竖起耳朵倾听,确认四周是否有麻由子独特的橡胶草鞋奏出的啪哒啪哒声响,同时向废弃仓库移动。若以久屋小弟的立场来说,那声音就等于宣告恶梦再度来临的猫铃铛吧。不过对我来说,那倒是让我能稍微忍受这缺乏变化的夜景的贵重演奏。这么说来,搞不好是本日公休?



最后,既没遇到麻由子;也没遇到其它妖怪一类的东西,到达了仓库前。



往里头窥视,确认没有人影之后,屈身通过铁卷门进入里头。



首先正面看到的是在黑暗中的小孩。低着头;缩着身体的姿态,在我的眼中看起来就只像个小孩。小鬼、臭小鬼。该死。被记忆淹没。开始描图。线条歪七扭八地重叠在一起。这是不好的征兆。征兆不好。所以只暗杀征兆。退学。退社。没结婚的离婚宣言。我讨厌的东西在我的面前以一个讨厌的东西的身分蹲着。



理性变成海绵蛋糕,又变成奇巧巧克力(KitKat),甜到溶解、腐化。



阳开脚边横躺着的资材,久屋小弟吓了一跳而抬起头。刚才是在打瞌睡吧。确认了来的人是谁以后,视线的感觉转化了。



真不知道在他看来,麻由子和我哪一个比较不受欢迎?



「那个女孩已经来过了吗?」



大步走去,接近到足以打断久屋小弟鼻梁的距离之后,提出我的疑问。



当然,正值叛逆期的少年完全无视我送去的文章,只是恶狠狠地瞪我。我并不讨厌这种表达自我的方式呢。只觉得碍眼而已。我站稳身体试着踏出第一步。也就是用脚尖踢向他的喉咙。久屋小弟的后脑猛撞上柱子,口塞让他呼吸困难,出现咳咳咳的症状。哎呀呀,因为无法顺利把气吐出来,结果脸胀成了奇怪形状,表情成了岩浆岩,感觉像没能好好发挥作用的灭火器。



这样应该多少能让他成长为一个听话的小孩吧。给予不足以致死的痛苦,这一招对久屋小弟应该有效才对,而且似乎也有效地发泄了我的压力呢。真的喔。



效果果然如我所想,还处于被痛苦俘虏状态的久屋小弟直到疼痛终止为止,都一直不情不愿地摇着头。唔,果然还没来过啊。



是因为什么理由翘掉了饲育的轮值呢……这种缺乏责任感的饲主要是很多的话,会让卫生所很伤脑筋的。



没办法,只有今晚,就由汤女大姐姐来负责照顾久屋小弟吧。



我不是妈妈喔PART2。『妈妈~妈妈~我会负责照顾狗狗啦!』这并不一定完全是骗你的,但是最后还是会变成妈妈负责照顾吧。



捡起随意摆在地上的装着面包的袋子,从里头拿出两个。这样会不会太宠他了?连次郎都忍耐着只吃一个点心而已呢。不过说起来久屋小弟并不是狗,以对人类的标准来说应该没关系吧?所以就决定是两个了。



然后还有水。宝特瓶在……将手掌抵在额头上眺望之后,想起了昨天的情景。麻由子在把瓶子里的内容物注入久屋小弟的身体以后,就把瓶子随手丢到一旁了。是丢到哪里了呢?再次展开转头运动时突然想到——瓶子里是空的啊。没错没错。



不是很想特地花那工夫跑个老远去装水(因为饲育的东西不是我的兴趣),印象中在一路上也没看到自动贩卖机在路边发出光芒。人类的身体有八成是水分,反过来说,因为有八成,所以即使断水一天也还剩下七成吧。这么做出结论以后,我只拿面包走到久屋小弟面前,蹲了下来。



伸手想要取下口塞,结果久屋小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习惯了,半无意识地自动将头往前探,方便我将口塞取下。看他这么听话,我决定不吊他胃口,快快将口塞拿掉,然后把两个面包一起塞进他的嘴里。哎呀呀,我是不是不喜欢叫狗「等等」之后才能吃东西啊?



「呕呜咳咳!」久屋小弟很明显地为舌头的立场感到困扰,眼球也凸了出来助长着混乱。啾咚。一颗葡萄干牵着唾液从我的手指中滑落。



我在进行虐待行为的时候是这么冷淡;观赏虐待行为的时候却打从心底当做娱乐,得到大量的愉悦。这个落差要是太过的话很危险,而我现在正扩大着这个落差。已经过去的过去正尝试着重现过错啊。不过因为相反过来也不是正确答案,所以我现在才这样WRYWRYWRY啦。若把支离破碎简单地表现出来,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因为被收纳到喉咙最深处,面包得以成为久屋小弟内脏的一部分。骗你的。那么外脏是指哪里?不管是眼窝里的眼球还是耳朵那个洞,最后都会连系着人类的内容物,所以全都算是内脏。所以虽然久屋小弟呼吸困难地像是要死掉了,但这应该是他在被提供崭新脏器的氛围下手舞足蹈吧。我是这么相信的!小威依(Challwe)!啊~呃~欸先斯(essence)?



啊~「啊~」啊,我这是在做什么啊?坏习惯又开始作祟了呢。



如果『那个』的暴走已经因为闯关成功而明确地产生,那我的愚蠢轻佻就只是刚踩在线上暧昧地不表态,平顺地往发狂崩坏之泉直跳进去。虽然只是为了念得顺口而随便组合文字,不过最后那个泉可是我很喜欢的汉字,所以才用了它。骗你的。因为我应该一个汉字都不认识才对,实际上也写不出来,我写过的应该只有平假名练习本吧。



不过那些都和现在没关系,我连忙拉起身体,重复换气,从无底的沼泽爬上来。然后——



「好一点了吗?」我客套地向那个吞面包吞得很辛苦的人问道。



「这要问妳这家伙才对吧。」



看来他已经衰弱到连惊叹号都没办法使用了呢。也好,这样子对话也比较容易进行。提高音量是为了加快速度。原因大概是因为意识已经开始扩散成一粒一粒,各自在一秒内消逝。这个推理如何啊,『那个』?卡姆西尔(comehere),言灵。



「其它人现在怎样了?」他恨恨地确认最优先的基础事项。



我什么时候准你发问了啊?不过因为我不想把教养他变成自己的任务,所以微笑、微笑、再微笑,在第三次的时候闪躲掉了这个质问。



该说关心同伴吗?毕竟身体会在意身体其二和头部的状况也很正常吧。这条娱蚣尾巴。单品的状态下中了毒却什么也不排出,净是忍着痛苦。



你简直就像大江茜嘛。真讨厌呢,这种集团中派不上用场的东西。大概就是那种要以一个为单位,用镊子夹到玻璃板上痛苦挣扎,才稍微看得到真正价值的那种生物吧。



「嗯,大家都很好喔。只不过,因为游戏一直处于暂停状态,所以差不多快要像得了狂犬病那样,创造出口水的瀑布了吧。」



「这样……啊……也是。可恶……」



「再来就是要大家分着把鹤里先生家冰箱里的食物吃完吧。堆得像山一样高却不好好享用的话,这种食物堆积方式实在是一种亵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