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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金矿一样的徐渭

第三十一章 金矿一样的徐渭

堂外百姓的突如其来,以及徐渭石破天惊的一句话,登时打了柳知县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柳知县毕竟不是什么官场菜鸟,略一镇定后,便皮笑肉不笑地瞥了何瑾和徐渭一眼,开口向两旁的皂隶吩咐道:“摆开栅栏,将百姓阻在仪门之外。告诉百姓,旁听可以,若扰乱了公堂,本官的板子可不留情!”

说完这句,柳知县又好以整暇稳坐高堂,看着徐渭哼了一声:“你又是何人,岂敢乱入公堂?”

何瑾瞅着徐渭,生怕徐渭这会儿喊一声‘打雷了、下雨了,我来这里找小黄狗’之类的疯话。

幸好,8000多点的积分投进去,效果似乎不是一般的好。徐渭此时虽衣衫不怎么严整、头发也有些乱。但身形气度却不卑不亢,眼神更是亮的吓人。

不错,此番入县衙,何瑾并未只让吴老汉呼唤了百姓。走在路上的时候,他正好看到系统积分到账,想着徐渭乃明朝绍兴师爷里的佼佼者,又直接将新到手、还新鲜热乎的积分,全都投在了徐渭身上。

他原以为,这次积分大概也就有个几百点,不料一下竟有8000之多――现在想想,好像也挺合理。此番他让说书先生将赖六的恶事宣扬了出去,不仅揭露了赖六恶行,还广泛教化定兴百姓‘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深切符合系统惩恶扬善的宗旨。

何瑾不清楚完好状态的徐渭,出场费到底需多少。但从头至尾,他已投入了10000多点积分,想着怎么也能支持到徐渭清醒地打完这场官司。

“回禀大老爷,小民乃伯府中讼师徐渭。”徐渭淡淡说出这番话,随后幽怨地撇了何瑾一眼,无奈地与赖六一样跪在了石板上,继续对着柳知县言道:“草民拜见知县大老爷。”

看到这一幕,何瑾也明白了徐渭为何会幽怨:在他那个时空,徐渭可是书诗文画四绝的名士,才气纵横。然而到了这个时空,徐渭却不过一介黑户,见了知县自然得下跪。

幸好之前何瑾的丹书铁券。。已震住了柳知县。否则柳知县若要徐渭出示告身,黑户的身份一下暴露,直接扔大牢里都没得商量。

不过,柳知县虽未严加盘问徐渭,但看向何瑾和徐渭的眼神已渐渐不善了,嘴角一撇哼道:“讼师?......倒是会往自己贴金。”

何瑾微微一愣,接着便明白了其中缘故:与后世不同,后世律师可是高大上的职业。但在古代,讼师一般毫无地位可言,十分受官府的厌弃。

世人普遍称呼讼师为‘讼棍’,认为这是一群拨弄是非、颠倒黑白、捏词辨饰、渔人之利的寄生虫。

甚至何瑾还听说,地方官上任后,要先将地方上的讼棍集中起来严加训斥。一旦有人搬弄讼词,便施行连坐之法、严惩不贷。

见徐渭自觉跪了下去,柳知县却似乎仍不想放过徐渭:“既然你说自己乃讼师,此番前来是状告赖六,那你可知赖六已然将你家公子告上了公堂?”

徐渭捻须一笑,淡淡言道:“回大老爷,自古诉讼一事,从未有先来后到一说,而是当以事情因果而论。此桩案件,分明是赖六贪墨主家租金为因,我家公子无故蒙冤为果。”

“倘若查明赖六贪墨主家租金一事,自可拨云见日。故而,此案于情于理而言,当乃我家公子为原告,赖六为被告!”

好个绍兴师爷,果然一张铜牙利嘴。区区一番话便扭转了‘恶人先告状’的劣势,而且话还说得如此有道理!

何瑾这会儿看徐渭,真是越看越顺眼了:从之前的老疯子咬人狂、到后来的兔子老可爱,再到现在,何瑾觉得徐渭就是座金矿,越挖越有惊喜等着他。

柳知县显然也没料到徐渭这个邋里邋遢、跟乞丐差不多的老家伙竟如此厉害。听了这番话后半天没有言语,最后才恨恨一拍惊堂木道:“哼,尽是歪理邪说!自古状告他人,需得有诉状,不是让你空口白牙前来搬弄是非的!”

谁知徐渭不慌不忙,从怀里抽出了一张纸,道:“大老爷,我等诉状在此。”

何瑾这会儿拼命向徐渭打眼色,一脸的不解:老徐头儿,你啥时候写的诉状?

可徐渭口观鼻、鼻观心,根本不搭理何瑾。 。傲娇得不行。

看胥役将状纸拿去,堂外这会儿百姓可就兴奋了:大多数百姓都是听了故事才来的,而且赖六在当地的名声早就臭了。此时见何瑾和徐渭两人一路过关斩将,大有将赖六踩在脚底的架势,不由纷纷开始喝彩起来,引得一些衙役不停重申公堂秩序。

“肃静!”柳知县此时额上也有些冒汗,心头直冒火。再度看向堂下的何瑾和徐渭,眼光也渐渐有些变得凝重了。

收了惊堂木,柳知县按住状纸,忽然开口向赖六问道:“赖六,何瑾状告你背弃旧主、贪墨租金,赖账不还之事,你可认罪?”

赖六似乎也没想到何瑾如此难缠。。武斗有猛男,文斗还有讼棍。

不过,他脸上倒没有什么凝重,而是慌忙磕头言道:“老父母,老父母切不可被他们蒙蔽。草民自担任定兴伯府的庄主以来,始终兢兢业业,一向如实向主家缴纳租金。且此事,皆有历年来账簿为凭,老父母看一眼便知实情。”

柳知县又接过了赖六的账簿,随意翻阅了两页,道:“何瑾,赖六所言,你可有话说?”

徐渭对此早有准备,开口道:“大老爷明鉴,赖六所提供账簿,皆乃假账!我等这里有查明实帐的证据,恳请大老爷过目。”

说着,徐渭向身后堂外的福伯一挥手,福伯愣了一会儿,才想起自己的确带着证据,连忙上堂跪下拿了上来。

“此外,大老爷有所不知,赖六为人奸诈狠毒,常妄言与官府有来往,欺凌我府中庄客久矣。更还贪恋佃户女儿,逼得一家佃户竟欲投河!”

徐渭侃侃而谈,随即话锋一转,道:“大老爷,草民在定兴县中,也听闻大老爷清名。然治下却出了赖六这等恶贼,借官府之名败坏大老爷声名,实乃罪不可赦!大老爷只需唤一名差人,入乡下寻佃户们查问,便可草民所言是真是假。”

这时候,何瑾对徐渭真可谓喜爱到了心尖儿上:别看徐渭一番话平平无奇。实际上却针针见血。但凡一方知县,最忍受不了的就是别人毁坏他的政绩,尤其赖六这种借官府之名作恶的。 。最令县令深恶痛绝。

赖六无论怎么不公对待佃户租客,那是赖六的事儿。可宣扬自己与官府有来往,那岂不是让治下百姓都以为县令跟赖六乃一丘之貉,只知横征暴敛刮地皮吗?

如此一来,徐渭轻易地调换了概念。。将赖六贪墨租金一事,变成了赖六污抹官府知县。是可忍,孰不可忍?

果然,柳知县一听这话,脸色登时黑了六七分,赖六的脸却白了几分。

“好刁贼!混账东西!”柳知县怒起拍案,终于动了真火,向赖六喝道:“那讼棍所言,可有其事!赖六,你若敢所言不实,休怪本官铁面无情!”

然而,就在何瑾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赖六却只慌张了一瞬,随即答道:“老父母,老父母明鉴,他们分明一派胡言!小人,小人这里有证据!......”。